4、乌龙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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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这篇是以信封的形式写的。【】里面代表信的内容。
受：温含喜
攻：洛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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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击打地面的声音有些吵闹。男人靠在床头，手指微颤，捏着信的手渐渐发白。
护士站在门口，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情绪激动而发狂。
窗户并没有关紧，一丝冷风飘了进来。
【好久不见，洛桐。】
【嗯，该说些什么呢……】
【唉，想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无从下笔。】
【你……最近还好吗？但愿好吧，希望是好的。】
【突然想起我们的相遇。对你而言或许只是随手相助，却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关心是怎样的。】
【滚烫却又不伤人，但让我惶恐。我配不上这样美好、真诚的情感。你很努力了，是我怠学了。】
【初遇那天的天气很差，出门前妈妈提醒我要带伞，但粗心大意的我忘得一干二净。中午出了一小会的太阳，但照在身上是没有温度的。】
【放学的时候，雨又大了起来，我就静静坐在那里，听雨落、等雨停。甚至无聊到数绿叶被雨拍打的次数。】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已经在那里坐了要一个小时了。只能在心里祈祷妈妈今天早点下班，发现我没有回家后，尽快来找我。】
【这时，你从楼上下来了。】
【四周黯淡无光，你却明亮的让我眼睛有些痛。】
【你本来打算直接就走的，发现我孤零零的坐在那，可怜兮兮的。长腿一迈，向我走来。】
【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我毫无征兆的迷恋上了你的味道。】
【你总是耐心的辅导着我的数学，只是我心不在此，所以毫无长进。或许你自己不知道，当我每次赖着你讲第三遍时，你会很轻的蹙眉。我猜你当时一定觉得我笨，但是不说出口。】
【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些细小的、不自知的微表情。因为那是只有我能看见的，别人不曾窥探过的你，我享受这样的独一份。贪恋着有关于你的全部。】
【但是到了后来，我越来越不满足。你拥有很多朋友，可我只有你一个，这样一点也不公平。】
【所以我单方面的和你怄气了，你当时一定很懵。我看到了，你一张一合的嘴，只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你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所以第二天我恢复如初，但你还是担心，因为你又蹙眉了。】
【你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我搜了很久的电脑。】
【相关搜索：对朋友产生占有欲，不希望他和别人比跟我好，是因为什么？】
【得到的答案并不如意，它说这是因为有心理疾病而产生的。我当时挺无语的，但是它又说其中的影响因素是家庭。】
【我……有些相信了。】
【我将我对你这种异样的感情，归结为我有病。精神不正常的人不应该去将正常的人拉入深渊的。】
【我不敢再去探究真假，我不想和你疏远，即使我有病。】
【我会为了待在你身边而扮成一个正常人。】
【时间在无言中流淌，一切似乎回归平常。我懂得了掩饰自己过剩的情绪，不去深究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你却坚定的走向了我。】
【你不应该来找我的，不应该给予我不属于我的拥抱；不应该告诉我，我们之间早已跨越友情，是为爱情；不应该出现在我最脆弱的时候。】
【你不应该和我认识的，你明明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却偏偏遇见了我，让我这颗毒瘤扎根在你心里。】
【再后来，你不会再下意识的皱眉了。你开始变得比原来更加温柔，温柔到让我招架不住，防不胜防。】
【你带我去看过日初，站在山的最高处，迎着吹来的寒风，对着我高喊：“温含喜！你是世界上最应该得到幸福的小朋友。你是最最坚强的人，你是跟我一样，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那一刻，我好像有了新生。我身上的零件，褪去了铁锈，得到了呵护。】
【我的眼泪迎着初升的太阳而变得透彻。阳光轻抚在我的脸上，你温热的手掌窃走了，那天清晨属于我们最纯粹的记忆。】
【我顺着风声，听见了你的心跳。也听见了衣料里，我复活的心脏。】
【我狼狈的开口，思绪混乱不清“可是……我有病的，你不可以对我这么好的，我配不上。”】
【你抱着我，我将一切都告诉了你。你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一直在我耳边说着“你没病。”】
【你想带我去做心理检查，可我天生对任何都医院反感，刚到门外就会想吐。所以你没有再强迫我了，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特别特别温暖，我真的好喜欢。】
【林下春晴风渐和，高崖残雪已无多。】
【我开始试着接受，你散发出来的善意与温柔。它们的确很好闻，但愿我能与你相配。】
【那时的我还会感叹“其实世界也有明亮的一面，我也在阳光下成长，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
【可假的，终究会被现实扎破。】
【我近来总是忘事，妈妈的样貌被融为一体，我看不清也记不起她了。跟你通话前，我总是要翻翻日记本，我不能让你知道，我记不住你了。】
【这次，你出差的时间格外长。或许是我的再三保证，让你对我有了信任；或许是，你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
【我一直记得，你出门前在我额头落下的一吻。我的身边，好似有一万只蝴蝶在飞舞。】
【烟花盛放，夹杂着电流，你嗓音柔和的对我说。】
【新年快乐，今年、明年还是后年……我永远都在。”】
【“我爱你。”】
【电话挂断后，我才小声的回复你，“其实，我也想爱你。”】
【西瓜是甜的，冬天是冷的，你是在我身边的。】
【我应该感到幸福的，为什么心却破了洞、漏着风。城市繁荣喧嚣，灯将城市照亮，可为何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无止境的黑暗。】
【闭上眼，脑海中只会浮现那滩鲜艳的红色。那是一个被货车碾压的可怜生命，那是我的妈妈，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
【我生在黑暗里，却享有着光明。我是一个无耻的小偷，一个卑鄙的神经病。】
【我的存在，让我一次次的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活着。】
【那是我最颓废的日子了，我的感官麻木无力。躺在床上，我好像动不了了。我不想再睁开眼睛，去看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我再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了。】
【你成为了我眼中最后一抹彩色。】
【你似乎很喜欢带我到不同的地方玩乐。在植物林，你跟我说“春意盎然”；在海边，你会说“永无止境”；在藏区，你吸着氧气笑着说“我向神山许愿，我们永不分离。”】
【这是个恐怖的愿望，因为它承载着两个人。一个正常的人，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而我没有资格和你一起。】
【你想像太阳那样，卸掉我冰冷的外衣，融化成为洁净的冰山水，来滋养你这方平土。】
【你付出了太多太多了，我数不清更说不完。想道谢，又怕你生气，千言万语终是换成了一个简单的、夹杂着咸味的热吻。】
【周末你会带我去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感受自然，感受一切。很新奇，很有活力，我明白你的用意。】
【你太好了，我时常会想，为什么这个幸运的人会是我。你本可以选择比我更可爱、更健康的男孩，却执拗的爱上了我。】
【我有想过问你的，但怕你生气，现在总算是问出了口，只是再也无法知道答复了。】
【我很想与你白头到老，但我坚持不下去。】
【我整夜整夜的失眠。从最初的，仅靠你拥抱就能睡几个小时，渐渐变得困难，我像被搁浅在岸上的鱼，无法呼吸。】
【你陪我去开安眠药，还在睡前督促我喝牛奶，然后打开故事书，讲述着甜蜜的童话，为我编造一个独一无二的梦。】
【我好像一直在拖累你。】
【你每天已经很辛苦了，但我的存在让你更加的疲惫，你不会觉得怎么，可我很难受。】
【你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白天坐着不动时也会打瞌睡，额前的头发也越来越长。】
【你很累，因为我才很累。】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法律意义上，我们只是关系好的两个陌生人而已。】
【你仅仅只是凭一段不知期限的感情，就背上了照顾我的枷锁。可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你不用负担这么多，因为你本来就可以置身于外。】
【我的愁伤需要你来替我分担。我的世界是寒风暴雨，只是因为你，短暂的放晴。】
【每当我陷入自我怀疑时，你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因为你是心里有爱，善良、可爱的宝宝，所以你才会这样的。其实你是天使在人间的一部分，你替别人分走了许多的伤痛，你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我死寂的大脑，因你而转动。我不想辜负你。】
【新生的绿芽才刚探头，天气恢复如初，糟糕透了。它只能接受命运，被大雨淹没，然后死去。】
【3月2日，我陪你去看望了父母。你妈妈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很感激她，她并没有责怪我拖累了你。你爸爸也是，你不知道他其实偷偷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因为你的父母是很友好的人，他们养育了你，所以你才会成为那么好的人，对吗？】
【我总算知道了你不善言辞，心思却细腻、认真的原因了。】
【你实在是太像他们了，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我无法拥有的未来。】
【我还挺羡慕的。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所以不能像他，但我也没能像妈妈一样，坚强并且不言弃。】
【女子为母则强，她做到了，但我也想成为一个她能依靠的人，一个不会再让她受累的儿子。】
【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3月3日，是你24岁的生日。这是我陪你过的第10个生日，也是最后一个了。】
【10年的光阴弥足珍贵，我能幸运的拥有这些，就已经够了，我并不贪心，我懂得满足。】
【那天你对着摇曳的烛光许愿“希望我们能拥有更多的十年，希望温含喜能够真正含喜。”】
【我承认我动摇了，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可我只能给你带来痛苦，我退缩了。】
【我不可以那么自私，我应该还你自由。错位的拼图，应当归位，真真正正的，回到属于它的位置。】
【不知不觉我已经写了这么多，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免得你伤心，我也在地底下跟着痛心。】
【最后再说三句吧，说说一直以来，都没能跟你说出口的话。】
【对不起。】
【谢谢你。】
【忘了我。】
在“忘了我”前面，有三个被黑墨遮盖了的字，是“我爱你”。
眼泪将纸打湿，与原本就存在于纸上的泪迹，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洛桐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那么冷静沉稳的一个人，此时哭的喘不上气。
他的心脏像被人挖了一半，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抓狂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声的呐吼。原来人悲伤到窒息时，会发不出声音啊。
护士见情况不对，连忙冲了进来，一群人将他按在床上，注药控制了他 。
洛母洛父在门外掩面痛哭。
洛桐醒后，他变了。变得无光，变得憔悴，变得漠不关心。
洛母守在床边，把手覆在他的脸上，却感受不到温度。
“桐桐，如果你太痛了，找不到归宿了，那就离开吧，去找他。”
“妈妈不希望你这样折磨自己……”洛母颤抖着身子，擦了擦眼泪，无事于补，越流越多。
“我知道，他是你的全部，所以妈妈也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你接受不了他的离开，你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我和爸爸也是啊。”
“妈妈尊重你，爸爸也是，我们跟小温一样的爱着你。所以你想怎样……”
“都可以。”最后一句洛母几乎是挤着牙说出来的。
洛桐抬眼看向母亲，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弱的吐出几句。
“对不起妈妈。”
“我和小温很荣幸能做你的孩子。”
“我们都很爱你们。”
四月六日，洛桐与父母做了最后的道别。这世他没能做好一个儿子，下辈子再慢慢来还。
“谢谢你们没有怪他，他很喜欢你们的。”
他闭上了厚重的双眼，来到黑暗。这一次，他终于不会再痛了，他们终于能躲在黑暗中，不必再去渴求光明，只需做彼此唯一的光源。
他们重逢于那个没有带伞的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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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乌龙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