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视频通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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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声配音工作室茶水间内，一大早上就有一群脑袋聚在一起聊八卦。
“我告诉你们，昨晚染青要把我笑死，他昨晚在喜欢的人面前流……”
“池影，”路淮配完音，路过茶水间冷不丁撞见宋池勾搭着几个实习生聊他昨晚的丢人事，立马打断他的发言，“你很闲？”
“呃，”宋池将伸长的脖子往原位缩了缩，“我这不才配完音来这边喝口水嘛。”
“喝完就继续回棚里配音。”路淮面无表情，神色冷淡。
宋池嘴角抽搐，恶狠狠地瞪着路淮，说话语气恨不得将剥皮抽筋:“我早上七点进棚一直录到现在将近十一点半，将近四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就只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加这次喝水总共只歇了大概二十分钟，我今早上比生产队的驴还勤奋！你竟然还叫我进棚！”
“这是你的本职工作，”路淮语气轻松又带着散漫，“专业配音演员。”
宋池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有点崩溃:“来了，来了，你又在pua我了，你已经pua我一早上了。”
“专业配音演员，池影，”路淮一字一顿地威胁，“好好工作，别八卦。”
宋池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他挑眉与路淮对峙:“你别再一直盯着我，我就不说。”
“这样，再加个条件，”宋池眯起眼睛，倚在茶水间大理石台面的边缘，面带微笑道，“你给我转500块钱封口费，我绝不再提你流鼻血的事情，我会将这个秘密从现在一直带进棺材板里。”
艾欣是配音演员兼广播剧制作人的身份，她才忙完广播剧的监制工作，准备休息片刻，刚踏进茶间水，就听见宋池要进棺材板的宣言，迟疑开口:“你进棺材板干什么？蹦迪？”
宋池无语凝噎。
路淮拿起手机直接给宋池将封口费转了过去，区区五百买一个带进棺材板里的消息，对他来说是很值的买卖。
宋池打开手机，见五百封口费已经到账，火速收下，回敬跪谢老板表情包，喜上眉梢，连带着艾欣的问题他都是抱着肯定与感激的态度回应:“对，进棺材板，坟头蹦迪。”
艾欣不明所以:“大中午脑子被驴踢了？”
路淮冷漠插嘴:“他是早上出门被车撞了。”
“是是是，”宋池双手合十，十分恭敬地转身退出茶水间，“臣退了。”
艾欣皱眉叹气:“这工作室的未来一眼望得到头。我都不敢想这工作室是这货开的。”
“但他很热爱配音，”说起配音路淮的眼神变得柔和，“Q大的配音社是他一手建起来的，我见过他一头扎进录音棚里一录就是一整天的样子，所以他当初放弃保研毅然决然地开工作室我也没拦他。”
茶水间的咖啡机叮铃做响，艾欣转身接咖啡，没再言语。
“他的专业方向，继续读下去对他而言也是折磨。”独属于咖啡的苦涩味道在茶水间蔓延开来，猝不及防提起往事，艾欣低垂着眼睫，兴致并不高，但她还是接着说:“他能及时抽身，比我好太多。”
路淮深知艾欣读研时遇到导师压榨，熬不过去，又加上那时她家里出了点问题，配音却又小有成绩，干脆直接转行干起了配音。
他一开始还不太理解艾欣和宋池的选择，毕竟一个保研，一个已经读研三年，两人在学习道路上的沉没成本已经耗费太高，怎么看转行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路淮始终坚信热爱不能当饭吃的道理。
但读研之后他突然有一瞬的理解，毕竟他目前还是研0阶段都要提前进实验室打杂。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又要进实验室？”艾欣端着咖啡幸灾乐祸地问。
路淮沉默点头。
“你要不也转行？反正现在找你配音的也多，而且你也不接漫展商务，如果接的话，每月收入应该也不错。”
“我和你们不一样，”路淮用极为舒缓的声线交谈，语调带着慵懒的倦意，“我姐做生物医疗，我爸做医疗器械，我不研究生物化学，回去就会被混合双打。”
“……”艾欣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路淮家底殷实根本不愁吃穿这件事，人家家里两代人都是搞科研的，路淮天生就是科研命。
“你天生就该吃科研饭。”艾欣拍了拍路淮的肩感叹，随即画风一转聊起了正事:“昨天你在囚徒广播剧的那个棚应该听到了制作新广播剧的事吧？”
“你说的是三水那本，”路淮犹豫地说出书名，“他暗恋我很久了？”
“是我暗恋他很久了。”
艾欣一听路淮连书名都说错，很快就推测出路淮根本没看过这书，叮嘱道:“有空抽时间看看，作者开放了所有非商用版权，虽然这本没完结，但我们有做非商配广播剧的打算。”
“准备让你试音那本文里的攻。”
路淮心领神会:“行，今晚看。”
*
“游哥，我发现我大学学法四年，过了法考也仍是法盲。”
柳川端着餐盘，坐到游洲对面，手撑着脑袋不停叹气。
游洲穿着浅蓝色衬衫，将袖口挽至臂膀露出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他眉眼凝着一股难以褪却的戾气，嘴唇因为一上午没喝水，干涸得起了一层死皮。
他满脑子回荡着今天上午法务主管激荡的言辞:“Q大法学生的水平已经退化到连商标侵权这么简单的案例都看不明白的地步了？”
游洲一向是个从不憋屈自己的性子，但他今天上午被嘲讽后意外地没有反击。
上班第一天，他并不想做整顿职场的出头鸟，但他在心里并不接受法务部那老头对他的评价。
他在脑子里不停回忆今天早上翻看的合同，想了半天，也仍然觉得是这边公司出了问题。
“游哥，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柳川见游洲双目无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十分不礼貌地敲了敲游洲的餐盘，问道。
游洲从脑海中的商标侵权案件抽离，盯着柳川一头二次元浓度超标的黄棕色假发，反问:“你看得懂合同吗？”
被合同折磨了一个上午的柳川被游洲这反问直接刺痛:“我……我一上午头皮都快被我揪破了，我也没看出我那个合同有什么问题。”
柳川说到此处，四处观望片刻，将头凑到游洲的耳边悄声道:“我反而觉得这公司黑，挑刺，啥都想捞一笔。”
游洲沉默不语，待眉间的戾气散了些，才回应:“不能这么想。可能的确是我们经验不足。”
“啊？”柳川没料到游洲这么回他，瘪嘴道:“游哥，上班第一天你就变了。”
“没有，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话音刚落脑子里一直浮现的商标侵权案突然就有了突破口，他马不停蹄地刨了几口饭，对柳川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急匆匆倒饭，往法务部赶，独留柳川一个人端着餐盘反思自己的工作态度问题。
游洲一处理案件就是埋头对着键盘一顿敲，将案情理清后，一份逻辑清晰、语言流畅的案例分析报告没过一会儿就被他敲了出来。
很快他又筛选出此案中对公司有利的证据，一一列举，写出了三套解决方案。
一忙就是一下午，他先是将厚厚的一叠方案打印出来，紧接着他又将所有电子档合并发到了法务部部长那老头的邮箱里。
游洲有些得意，攥着厚厚的方案敲响了部长单独的办公室。
“请进。”
游洲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将方案放到眼前四十多岁中年男子的桌子上道:“饶主管，你今天早上说要的方案。”
游洲话说得恭敬但也只是做做样子，边放边撩起眼皮观察饶显。
不得不说，这老头挺自律，四十多岁身材没有发福走样，只有笑起来时爬遍眼尾的鱼尾纹才显露出男人已经上了年纪，但不笑的时候饶显这人很是严肃。
饶显拿起方案翻了翻，神情越来越严肃，宛如在看一坨垃圾。待将方案彻底翻完，饶显评价:“典型的学生思维。”
游洲松了口气，他本来才刚上班第一天，学生思维也是正常的。
“游洲，我翻了你的方案，觉得你其实更适合做律师，”饶显顿了顿，拿出长辈的姿态教育，“你该听你妈妈的建议，去律所，而不是来公司当法务。”
游洲霎时炸毛，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冷漠道:“我投过律所，简历没过。”
“你直接去你妈妈的律所就可以。”饶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笃定道:“你待在法务部很难学到东西。”
游洲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我不去律所的原因就是不想靠我妈。”
“还有，只要我想学，我不可能学不到东西。”
他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办公室，得亏法务部主管办公室隔音，也因此法务部的众人没人知道游洲是个关系户。
但其实游洲进这家公司时，真以为他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投简历进的，没想但工作第一天就碰到饶显——他曾在过年时的饭桌上见过一两次的叔叔。
反正，也是他妈妈齐倩多年沉淀累积出来的人脉。
上班第一天，游洲和柳川工作量不大，晚上七点，俩人就一起下班，坐地铁回家
游洲回到家时，已经八点过了。
长达一个小时的通勤让他有些疲惫，但好在一进门就见到家里灯火通明，一股属于玉米顿排骨的甘甜清香萦绕在游洲鼻尖，刺激着他的味蕾。
路淮围着围裙，将才煲好的玉米排骨汤端到饭厅的餐桌，他见游洲在玄关处换鞋，解开围裙拿在手里，对着游洲轻声道:“游洲，换完鞋就洗手过来吃饭。”
游洲上了一天班已经累得够呛，但还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好。”
路淮其实也累，他在实验室帮师姐干了一下午杂活，才在下午五点过的时候得到导师应允，提前回家。
他一回来就开始煲汤，他没记错的话，游洲很喜欢喝汤。游洲甚至能将高中那索然无味的白菜汤都品出些甜味来。
果不其然，游洲看到玉米排骨汤就两眼放光。
“路淮，你煲得好香啊！”游洲吸了一口气，由衷地发出感慨，“我好喜欢，好喜欢。”
路淮挑眉笑了笑:“赶紧洗手吃饭，喜欢就多吃点。”
游洲短促又有力地“嗯”了一声，就蹦哒到厨房乖巧洗手，洗完就拉过餐桌边的椅子，坐了过去，捧着一碗瓷碗，咕噜咕噜埋头喝汤。
路淮特地蒸了干饭，准备搭配排骨蘸酱料，但他没料到游洲一粒米都不粘，就埋头纯喝汤。他坐在游洲对面，看着游洲十分捧场地连喝了五碗高汤，忍不住扯了嘴角，柔声道:“慢点喝，我不跟你抢。”
游洲立马做出护食姿态，满脸不可思议:“难道你还想跟我抢？”
路淮:“……”
餐桌上游洲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机械女声嘲讽音:“你妈来电，你妈来电，赶快接听赶快接听……”
路淮撩起眼皮，挑起下巴，轻笑道:“阿姨，来电话了。”
游洲手忙脚乱的放下碗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再把撩起的衬衫袖口放下，端正自己的坐姿，拿起手机接通了视频——
视频里齐倩女士身穿一身裁剪利落贴身精致的短袖浅咖色西服套装，眉眼弯弯，正对着梳妆镜卸自己的耳环。
她见自己儿子接通视频，连忙将卸下的耳环放回首饰盒中，对着镜头甜声道:“洲宝～今天上班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呀，有没有觉得特别开心？”
齐倩端详着镜头外的游洲，见自己儿子穿着长袖衬衫，额头一直冒汗诧异道:“洲洲，今天Q市白天有35度的高温，你穿长袖？你感冒了吗？”
闷了一天的游洲死了，给出穿搭意见的路淮沉了。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凝在两人中间的尴尬空气和冒着排骨清香的玉米排骨汤。
齐倩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念叨:“你现在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怎么这么热的天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呢？我记得我今年给你寄了我才买的衣服呀。”
“妈，你给我买的全是学院风的衣服，”游洲叹了口气，“我上班了不适合。”
“还有妈，我不是一个人，我跟别人同……”游洲及时止住自己的嘴瓢，咳嗽一声转到:“我和别人合租。”
路淮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在一起，他竟然只是一个拿不出手的“别人”。
齐倩爱儿心切，只注意到自己儿子咳嗽了几声，情绪有些激动:“你看，就说你感冒了，刚刚还咳嗽了几声，你说你和人同居了？和谁？”
游洲满脑子问号，怎么他妈还能自动将他没说完的话翻译完整呢？
“是合租！”游洲偷瞄了眼正在埋头喝汤的路淮，接着回:“跟路淮一起住。”
齐倩听到路淮的名字，脸上的欣喜都快溢出屏幕:“路淮？你和路淮一起住？我没听错吧？就你高中的时候经常跑来我们家陪你写作业的那个路淮？”
游洲点了点头。
齐倩惊讶是难免的，毕竟高中时期游洲和路淮两个人如胶似漆，她原以为俩人在同一个大学关系会更加亲密，但意外地游洲上了大学后就再也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过路淮，甚至连路过路淮家的小区游洲都是避着走的。
她以为俩人之间闹了什么严重矛盾，这么多年也就没问，没想到现在俩人大学毕业竟然住一起了。
“洲洲，那现在路淮在哪儿呢？你让妈妈瞧瞧他。”
“在我对面，”游洲将镜头翻转对准了正在小口喝汤的路淮，“我们还在吃饭。”
齐倩哪管路淮在没在吃饭，对着镜头里标准淡颜系帅哥一顿猛夸:“哎呀，小淮真帅，高中就帅，现在大学毕业了更帅，是你跟洲洲住一起我就放心了，还好不是他那个室友，要不然我得担心死。”
路淮放下汤勺，对着镜头扬起浅浅的微笑:“阿姨放心，我会一定照顾好洲洲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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