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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暖炉节快乐(捉虫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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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瓦特现世,逢魔之时
残阳照雪,仿若金橘色的火焰在亮亮地闪着光,雪地上好似也撒漫如星辰般的点点星光,好不漂亮。
几只松鼠从树梢掠过抖下松叶上的几捧积雪来,打在那倒在地上的孩子的身上。
夜殷从昏迷中醒来,他的脸被冻得生疼,灰色的棉袄被积雪打湿,头发也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在地上躺了多久才搞成这幅样子。
但至少他回来了。
夜殷看看四周确信这里应该正是他家附近的桦树林,心里感慨万千,还以为自己要在那个黑黢黢的地方呆上一辈子那么久了。
浑身被冻得僵硬,夜殷几乎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
“是我疏忽了。”夜殷懊恼,他搓搓手朝手心里哈了口热气,看这周遭的景色他应该是回到至冬了。
怪他粗心又愚蠢,不该忽视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夜殷揣着小手坐在树桩上,他现在路也走不动,头还很晕,而且如果没感觉错的话,他应该还发烧了,摸了摸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的身上本就因贫血在疼,脑袋还因发烧也开始痛个不停。
小小的孩子窝在湿漉漉的棉袄里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入夜后的郊外不仅要下大雪,很可能还会有狼群活动。
他清楚他得尽快回家,可他的腿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
夜殷急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不知道他消失了多久,他担心家里的花,更担心错过与阿贾克斯一家的约定。
都说人在生病时会变得脆弱,坐在树桩上他头疼得不行,发烧让他眼睛也痛,只是小小地心慌了一下而已就很难受,再加上小孩子本来就发达的泪腺,此时眼睛已经被泪水糊得看不清东西了。
他坐在树桩上哭,但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流泪,呜呜咽咽的吞着流进嘴里的泪水。
好半天夜殷才积攒了点力气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握紧手里的小斧头,向家大概的方向走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幕降临在漆黑的森林上空,白日平静的桦树林,在夜色中只剩下如同怪物爪牙般的形状。
路过一处冰湖时,夜殷望着星空下平静的湖面,神色黯淡,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大概是回不去了,因为当雪开始变大,风也狂躁起来,大雪很快会让人连呼吸都困难,他这病秧子会不会被风直接吹走都不好说。
夜殷在风雪中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龟速前行着,他很困,超困的,很想就这么倚着困意睡去,直到眼前亮起了一簇火光才稍微驱散了点困意。
想大声呼救,但不可以,夜殷还没有忘记“声音”会带来些什么。
*
火光下人影绰绰,士兵们行军遭遇大雪,于此休整,哪怕天再寒地再冻也不过是几瓶火水的事,酒过三巡后,鲍里斯借口离开营地中心,撇开那热火朝天的气氛出来透透气醒醒酒,他酒量不算好,不能多喝。
新编第七连队的行军时间从至冬主城离开到今天满打满算才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明天他们才能正式离开至冬的版图,作为外交部长和执行官「队长」的同行军队前往纳塔执行一项似乎很困难的任务。
至于到底是什么任务,他这个新兵暂时是没资格知道的,加上他很不幸地和一起参军的兄弟分开了,第七连队的人他还认不全,便难免看着营地外的雪夜升起了一股思乡之情。
唉……明明还没离开至冬就开始想家了,说起来两天后就是暖炉节了,好想回家呐……不行别想了,得振作一点!鲍里斯。
“嘿下士!你看那是什么?”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的瓦奇连京中尉将鲍里斯从思乡之情中敲醒。
鲍里斯定睛瞧去,在风雪交加的模糊视线下,被火光照亮的雪地里一个小小的影子正朝他们这里移动。
但那影子实在是太小了,在暴风雪下鲍里斯根本看不真切。
而得益于中尉作为火铳游击兵的优秀视力,瓦奇连京很快看清了那道影子的轮廓,他朝鲍里斯喊道:“是个人!下士那是个人,快!”
鲍里斯:“啊?哦不对,我是说,是!。”
来不及多想鲍里斯把酒瓶一丢和中尉一起冲进大雪之中。
*
暖炉节前昔
整个至冬,包括海屑镇在内的家家户户都热情高涨。
人们互相赠予着新一年的彩织围巾或者刚雕好的观赏冰雕,邀请着来自他国的好友,和回国的亲人来品尝自家地道的美食。
夜晚来临时大家都聚在巨大的篝火前围成圈,欢声笑语地聊天讲故事,观看暖炉节表演,四处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伊娃和尤萨都在外面,真的不去找哥哥姐姐们玩吗?嗯?埃阿。”
“……不要……我就是想留下来陪妈妈,老爸也是哥哥姐姐也是,一点也不懂事,去帮活动的忙都不帮妈妈的,照看冬妮娅就只有交给我好啦……哼。”
看着自家孩子因赌气而鼓鼓的小脸,赫西失笑,“好啦,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耽误了吧,实在走不开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小灰一向都很遵守约定,埃阿这次就原谅他好不好。”
“不行,就算是失约,我也一定要他的亲口解释,妈妈求情是不管用的。”
“那……冬妮娅这边有妈妈看着,埃阿去和伊娃,尤萨他们玩好不好,不是很久都没见到哥哥了吗?”
“可是昨天已经和大哥玩了一晚上了啊,再说了冬妮娅刚出生,总是需要哥哥陪伴的,大哥忙他的活动去了,我留下来帮妈妈不正好吗?”
“好好好,埃阿真棒,能有这么棒的哥哥,冬妮娅一定是至冬最幸福的妹妹了。”
“那是当然!”
阿贾克斯逐渐被忙碌的家务分去心神,没再想过小伙伴失约的事。
*
迷迷糊糊间,夜殷做了个梦。
梦里,夜殷回到了他那间四十平的小屋子里,眼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电脑桌,屏幕上也正是他在打的深渊第十二层第一间。
怎么回事?他……她回家了?看着屏幕上背对她的达达利亚的褐红色背甲,夜殷揉揉发酸的眼睛,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六岁幼童的手,也不是青年渊月骨节分明的漂亮大手,这分明是穿越前属于自己的手。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打完深渊再说……?
夜殷迟疑了一下,但立马放下不管,这次手边没有奶茶捣乱,夜殷的万达国际溜得飞起,羽化登仙,一套循环完美把第一间上半的流血狗收走,去到下半用龙王单通。
等她满星通关深渊12层,夜殷才心满意足的领完奖励下播,她哈气擦擦那36颗星的标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呼啊~,爽了,果然只有看着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圣遗物一把天赋书带大的队伍杀穿深渊时,夜殷的心里才舒服。
这就是略有强度的快乐吗,爱了爱了。
征服的感觉她果然最爱,也是自从碰了深渊后,她一个只会拍照看到怪就绕道走的萌新玩家彻底进化了,成为了一个矜矜业业的半个强度党。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一是她没那么喜欢打深渊,二是锄大地对她更有吸引力。
同理,号可以慢慢变强,人自然也可以,回想自她穿越以来,从恩人女士死后夜殷每天都在不停地锻炼自己,那把小斧头被他磨得反光,镰刀就算卷了边也能轻松敲开狼的脊骨。
如今她自是在森林里锻炼出的野路子,好多次的自动闪避和挥手劈砍让夜殷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现在,她……他到底是在和狼战斗,还是在家里打深渊呢?
搞不明白。
他到底清醒着还是已经被冻死了?夜殷打心眼里不奢求自己能在最坏的情况里活下去。
但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夜殷也是。
对了,这里是现实……天似乎……还在下雪,身体上很冷还很疼,夜殷没想到下着这样大雪的天还能倒霉的碰到这几只狼。
他很倒霉,那几头狼也好不到哪去。
那是狼群的几只倒霉落单者,还偏偏相中了他这块不易之食。
在被咬伤后夜殷才开始下意识反击。
他挥斧,斧头与尖牙利爪相撞,他迈开小短腿,眼睛一只迷离半阖,另一只则狠戾异常,可惜他现在只能打出白值伤害。
看到其中一头狼的血条开始不断下降,夜殷乘胜追击,手里的斧头挥得虎虎生风。
那头狼吃痛后也聪明地不停转身躲开他的挥砍,和另外两只狼打配合与夜殷周旋起来。
同样是强弩之末的它们明白如果今晚再不进食,那么自然逃不过被风雪吞噬的命运,它们在赌。
夜殷何尝不是。
不同的是,夜殷赌的仅仅只是一具身体。
他倒没什么顾虑,因为这具身体现在没已经有痛觉了。
在夜殷过于变态的体力条和不按套路出牌的物理攻击下,三头狼的车轮打法终是没能撑住。
一头的血槽清空,被斧子拍飞趴倒在地咽了气,队伍乱了节奏,另外两只也步了后尘。
骨头被砍断的声响竟是格外地刺耳。
到最后夜殷劈头盖脸的血污,有狼的,或许也有他自己的,他依旧直挺挺地立在大雪中,感觉不到疼痛,不好说他是否还醒着。
他同样感觉不到寒冷,仿佛一切都在凌冽的风中消逝。
几乎没有意识的支撑他也可以如梦游般同野兽战斗,如此可怕的一幕被夜色和风雪所掩盖,不尽于人知晓。
*
翌日 愚人众营地
鲍里斯下士和瓦奇连京中尉在昨晚救回来一个孩子的事很快在营地中传开,他们需要尽快找到这名儿童的亲人,再送去安全的地方。
“「队长」大人,现在已派人遣送消息回至冬城,目前还没什么进展……第七连队里也没人认识这孩子。”愚人众传令兵恭敬地回答,面露难色。
这第七连队几乎有来自至冬各处的士兵,如果连他们都不认识这孩子的话,那大概率这小孩并不是至冬人。
对此众人都各有猜测。
因进军时间不好拖延,也实在不好带着一个小孩儿上路,愚人众迅速通报了上去,希望上头能尽快给个答复。
他所问询的对象正是如今愚人众的第一席执行官「队长」,卡皮塔诺,此次行军的总领。
他身手利落地解决掉来犯的魔兽,带着一身淡淡的血腥味回到了营地里,面覆黑甲,一身漆黑的战斗服将青年挺拔的身形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怒而自威。
卡皮塔诺:“得到回复大致需要多久?”
属下回复道,“最快也要一周以上。”他们要在暴风雪稍小一些才能出发,一周时间已经是最快了,“那小孩伤得很重,听贾拉康医生说是野兽撕咬导致的,失血过多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卡皮塔诺沉思,他也不想往坏得地方想,但总归还是要排除一下疑虑,“那孩子身上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吗?”
“除了一把斧头和几粒松子以外并没有其他发现,「队长」大人。”属下如实回答道。
正巧,另一名愚人众进来向卡皮塔诺汇报物资情报,随便将夜殷醒来的消息告知卡皮塔诺。
“那么我去看看吧。”卡皮塔诺见他欲言又止,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名愚人众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只是,看那孩子的面相属实不像是至冬人,倒有几分璃月人的神韵,极有可能是璃月人。”
卡皮塔诺听后点点头没过多表示径直离开了。
他来到安置伤者的营帐,因为现在不在战区,没有伤员,而且床位就那么几个,小孩所在的那张床就更好找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大步走向他,示意陪护的医官出去后站在床边与夜殷对视。
卡皮塔诺:“你叫什么名字?”
夜殷艰难地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来,用手语比划着什么。
根本不会手语的卡皮塔诺:“………?”
见状他反而有点后悔让医官出去了,“不用比划了,我不懂手语……换个问题吧,你是不能说话,还是不会说通用语。”
就算男人已尽力收敛,放轻声音,也依旧气势咄人。
夜殷:“……。”
卡皮塔诺:“如果是前者你就点头,是后者就眨眨眼。”
夜殷点点头。
他能感到「队长」的少许苦恼情绪,他想既然看不懂手语,那就用行动展示给他看。
小孩下床,拽住「队长」的衣角,想将他往外处带,却被男人一把抱起来放回了床上。青年精准且小心地避开了夜殷的伤口,动作堪称温柔,给他掖好被角后示意夜殷别动,“别乱动,小心伤口,撕裂性伤口痛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虽然口不可言,但卡皮塔诺能觉察到这名男孩的早熟。他没有在营帐外听到哭闹声,证明这小孩醒来的第一时间要么是痛到没力气哭闹,要么是自制力极强本来就是不会哭闹的性格。
在他问问题时能看出来是后者。
夜殷的左半边身子和双手上都缠着绷带,斑斑点点的血迹透过白色的棉布渗出来,光看都知道伤的不轻。
可小孩还是一脸急切地想告诉他点什么,卡皮塔诺只好冲他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你好好修养,在你伤好之前就呆在这儿,一切之后再说。”说完他就离开了。
卡皮塔诺走后贾拉康医生进来给夜殷换了染血的绷带和伤药,轻声安慰道,“小朋友真勇敢,不怕痛哦,痛痛飞。”又在喂了他些消炎药后见他精神状态不错还给他带了几本图画册子来。
有漂亮医生小姐的陪伴夜殷也不觉得无聊,这位医生小姐真的很热情,她似乎是很喜欢小孩子的,知道夜殷是个哑巴后也能自己一个劲地变着法儿逗夜殷开心给他讲故事听。
期间鲍里斯和瓦奇连京也来看过他,贾拉康医生同夜殷介绍过着两位救过他的下士和中尉,而刚好贾拉康认识那名中尉瓦奇连京,“嗨,瓦奇,工作顺利?”
“顺利顺利,你也知道警戒线十年如一日的安静,除了一些魔物就没什么了,换班后就叫上了鲍里斯下士一起来看看这个小可怜儿。”
三人看着夜殷的眼神都带着掩饰不及的怜爱和心疼,鲍里斯把一些新鲜摘下的日落果放在柜子上,这名不善言辞的青年不好加入上级们的寒暄,也不想打扰小朋友休息,也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旁边。
直到瓦奇连京拍了一下鲍里斯的背,“好了下士,别吓到小朋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夜殷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在心里感慨,现实中见到风拳兵和火铳兵,他们的体型还是那么夸张。真的一拳就能打死一百个他。
还好他并不是普通的小孩,不然还真有可能被吓哭。
所以夜殷给了这两位救了自己的好心人们一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用手语说着谢谢。
贾拉康医生在一旁笑而不语,等看见那俩人实在看不懂小朋友的手语而手足无措时,才开口道解释,“好啦,他是在谢你们救了他,还说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报答你们俩的。”
“嗨呀,有什么好谢的,救人不是应该的嘛,你好好休息,乖乖听贾拉康医生的话,什么都不用担心。既然东西也送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医生,回见。”
“嗯,回见,瓦奇还有鲍里斯。”
跨出帐子的前一刻,鲍里斯回过头来,道了声节日祝福,“对了,医生,小朋友,祝你们暖炉节快乐。”
“你也是……等等已经是暖炉节了吗?这么快?”顾不上已经快步离开的鲍里斯,贾拉康医生不停翻着自己的小日历,不可置信,“还真是今天唉,真是可惜了,至冬城里现在应该很热闹吧。”
夜殷听后只觉得完蛋了,自己肯定失约了,现在根本赶不回去啊。
“哎哎哎,别乱动,要什么我给你拿好不好,来,是要上厕所吗?”
“嗯?嗯,是今天啊,没事的啦暖炉节有好久的呢,在这里过也挺好的啊,嗯?不行,不可以,你伤得很重,不可以自己走。”
贾拉康医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夜殷想要独自离开的请求,“你才刚醒,我要是这么没有医德的放你自己走了,结局就只是在大雪中自寻死路。”
费了半天“手”舌也没得到看护医生的同意,夜殷简直比见到「队长」时还要着急,一不小心”就扯到了伤口,毫无防备地被回归的剧痛背刺,痛得夜殷眼里直泛泪花,缩回床上一动也不敢不动。
“看吧看吧,伤口疼了吧,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还有,暖炉节快乐。”
被喂了安神药物的夜殷,只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