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试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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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注。
艾玛老师难得安静的走在一旁。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几步之外的道路都变得模糊不清，近处是雨点打在雨伞上闷重的声音，随之绵延开去，那雨声落在娇嫩的花朵上，落在翠绿的树叶上，洒在漫漫山遍野的丛林中，坠入远方无边的大海之中，或远或近，或轻或重，悉悉索索，似乎有千千万万的人在窃窃私语。
雨水渗透鞋子的感觉糟糕透了，红叶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等到她们走进教堂里的偏厅，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入座，山崎和白兰被推倒前排的位置上，叫灵的男孩坐在克莱尔神父的另一侧。
小楠全身赤裸的被绑在演讲台中间的椅子上，嘴同样被捂住。
少女刚刚发育的身体，青涩而羞耻，隔着太远的距离，红叶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红叶几乎站立不稳，她摸索着坐到白兰和山崎的后排。克莱尔神父和艾瑞特神父坐在白兰旁边，与面无表情的克莱尔神父相比，艾瑞特神父则是一副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的神情，毫无疑问，他等这一天的到来已经过于漫长。
“克莱尔，我以为我们意见一致的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对我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只能由神引发的奇迹。”
克莱尔神父微微皱了皱眉，似笑非笑的样子， “去吧，不要让可爱的孩子们等得太久。”
艾瑞特神父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主席台，他走到小楠的面前吻了吻小楠的额头，怜悯的低语“我可怜的公主殿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愚蠢的惹怒了我们最仁慈的克莱尔神父” 突然他亮出一个大男孩般的笑容，“但是，我真是爱死你犯下的这个错误了。”
前排山崎的身体剧烈的晃了晃。
“我亲爱的孩子们，4天前，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件极其恶劣极其危险的事迹，而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此刻已经被我们绑在这里。”艾瑞特神父揉了揉小楠那头还未干透的短发。
“私自偷盗硫酸，意图伤害我们的姐妹。所幸主佑众人，无人受伤——当然除了始作俑者。”
“正如你们看到的，她已经领受了她的罪孽。”艾瑞特神父向前踱了几步，他那极富穿透力的嗓音波纹一般圈圈的回荡，“所以，今天将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实现我的承诺，那日各位兄弟姐妹们受到的惊扰，今天我将用你们无法想象到的礼物回报你们。”
艾瑞特又踱回到小楠的身旁，“人体是个很神秘的系统，有时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能让人去见我们伟大的天主，但某些时候，人体却强悍的难以置信。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我们已经在小楠的身上做出了标记。”
的确，小楠的身体各处被标上了红色的记号，而这些记号都避开了内藏的位置。
“大家用刚刚发放的针或者小刀，此在这些有标记的位置上，就会获得不同的奖励。选择针的孩子们，在未来的三个月里都将不再忍饥挨饿，而选择小刀的孩子，除了三个月的餐劵，还会有美味的饭后甜点哦，巧克力慕斯啦，抹茶蛋糕啦，鸡蛋布丁……所有，所有这些都是你们的小脑瓜子无法想象得到的美味。”
“我保证，小楠不会死在这里，你们不会承担这份沉重的罪孽。”艾瑞特信誓旦旦的向所有的孩子保证。
大厅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像是煮开水似的，一个泡一个泡慢悠悠的翻腾上来了，不一会儿咕噜咕噜的全部沸腾开了。
“最后的最后，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这是个多项选择题。”
刻意而漫长的沉默，让这句话多了几分含义，而艾瑞特竭力维持的平稳的语气之下，那份急切的跃跃欲试的迫不及待像所有的谎言一样无法完全掩盖。
“宝贝们，你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和以往不同的是，你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当然也不会有任何奖励。所以，当我们捍卫正义的勇士们在享受他们的战果时，你们的杯子只能空了。”
听到这里，红叶开始颤抖起来，如果这真是一道多选题，对于所有的孩子而言正确的答案却只有一个，正确却最残忍的哪一个。
坐在前排的克莱尔神父靠在椅子上，右手漫不经心的撑着头颅，像端坐云端全能的主一般，静静的注视着台上的艾瑞特和小楠，满头银发如月华般流动。
一直沉默的山崎摇了摇头，因为嘴巴被捂住的缘故，连支离破碎的言语的都发不出。
克莱尔神父笑了，“白兰，后悔了？我应该教过你们，真正宝贵的机会只有一次。很可惜，你放弃了。”
山崎剧烈的挣扎起来，轮椅摇晃起来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绑住他双手的白色绷带一点点被血色浸染，手腕上一片血肉模糊，汗水打湿了他的发梢。从红叶的角度看去，山崎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此刻绝望的热血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呼之欲出但却毫无出路，他像穷途末路的困兽一般，发出低沉愤怒的怒吼声。
克莱尔神父无视他们的痛苦与挣扎，自言自语的说，“生活就像一片无际的大海，我们每个人都想抓住点什么。至于抓住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让人勇敢、坚强、执着，充满真实或者虚假的希望，与之相对应的它也会令人狭隘、冷漠，自以为是。”
克莱尔神父笑了笑，“白兰，你在相信什么？” ，他的视线扫过白兰和山崎，缓缓的落在红叶的身上，似乎在无声的询问这红叶，红叶倔强的看向迎接他的目光。
山崎偏过头，满目红色血丝，目光如他手中的利剑一般锐利的几乎要将克莱尔神父穿透，而此刻的白兰只是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看似柔软的发尖都静若止水。
红叶紧紧捏住光滑的木质扶手，难以克制的颤抖稍稍止住了些，她无法猜测白兰的心情。
“啊，我倒是忘了，今天你和山崎都是没有发言权的。”克莱尔神父的语气里有了轻柔的笑意，“白兰，山崎，如果小楠这次全身而退，之前的协议就权当笑话。”
“开始吧。”
克莱尔神父低沉的声音却如同死神的号角似得，红叶一个冷颤，她想像个天真的孩子大声质问神父，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小楠，他给小楠的那些宠爱去了哪里？红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楠时，克莱尔神父牵着小楠的手，眉眼间都是舒展的喜悦，那些都是真的。如果那十分的感情有九分都掺杂着利益虚伪，那总该有那么一分是真真切切的关怀，而仅这一分的真情也会庇护小楠远离这些毫无必要的伤害。
但是，红叶没有，她的心里的期望早就死掉了。
“神父，小楠真的真的不会死吗？”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琼斯，她缓缓的走上了台，站在高大修长的艾瑞特神父面前，抬头仰望艾瑞特神父，虔诚的如同那是她唯一的神灵和救赎，饥瘦如柴的琼斯越发的显得瘦弱，制服都显得空荡荡的。
红叶锥心般得难受。
“我以我的信仰做担保。”
得到艾瑞特神父保证的琼斯，挑了把小刀，走到小楠的面前，颤声说了声“对不起”，在艾瑞特神父露出一个毫不遮掩的恶毒的笑容的同时，琼斯手中的小刀已经没入了小楠的腹间。
“啊！”红叶惊叫出声，但是却被身后伸出的手掌捂住了嘴巴，红叶恨恨的转过头，是一直沉默的艾玛，红叶无视的她眼中的悲哀和无奈，狠狠的拽住艾玛的手，张口咬了下去，血腥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艾玛并没有抽回她的手，只是怜悯的看着红叶。
坐在前排的山崎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却被穿黑色的西服的员工轻而易举的的按在椅子上，而绑在台上的小楠始终低垂着头，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艾瑞特这次算是挑对了人，相较于藤原凉的自我挣扎，琼斯是一把指哪打哪的利器，这次琼斯更是如实的践行了她作为领头羊的职责，弥漫大厅里的举棋不定的犹豫气息瞬间一扫而空，孩子们争先恐后的爬上了台，先是凯特、然后是安妮其他孩子，短短两分钟小楠的身上已经明明晃晃的插了几把刀子。
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艾瑞特站在一旁猫一般的冷眼旁观，一直沉默的艾玛当即跳上了舞台。这才勉强制住了混乱的场面，等到扎堆的孩子被分开后，小楠的胳膊上，腿上，身上又多了几把小刀，细小的血流小溪般蜿蜒而下，小楠几乎全身都被鲜血染红，像一个绝望的祭品一般无助。
红叶狠狠的皱了皱眉，扶着椅子几个鱼跃跳上了台，这时 marry正扶着瞎眼的安杰罗的手，她并不急着将刀插入，反而浅浅的在小楠的胳膊上拉了几道口子，顿时血如水涌，而曾经被小楠吓到屁滚尿流的马克，报复似得准备毁掉小楠的手。
红叶踢翻还来不及下手的马克，紧紧抓住了marry握着刀刃的手，难以置信的盯着marry，她的视线扫过眼前一张张早已熟识的脸，心里突然空荡的如同她的生父去世那天，就好像往后漫长的时间，墙外无限广袤的世界，都失去了光鲜亮丽的色泽，只是让人徒增失望的痛楚和寂寥。
她知道无论白兰、小楠和山崎会走多少的路，经过多久的时间，他们的心永远都不会走出这令人沮丧的一天。
“你又迫不及待的展示你的愚蠢了，红叶。”marry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利刃坠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声悄无声息的湮灭在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
“与令人作呕的背叛相比，愚蠢倒是让人赞赏的品质了。”红叶对marry的讥讽应付自如，她提防的从地上拾起刀子，慢慢退到小楠身旁，利落的割开了束缚住小楠的绳索，她一抬头与小楠直直相对，小楠惨白着脸艰难的瞪大眼睛看着红叶，碧色的眼睛里薄冰般得寒意一点点的融开了。
“最近，你的角色似乎和别人颠倒了”，红叶挠了挠头，“虽然你以前的那副嚣张的样子真够让人讨厌的，不过现在这副可怜无助的受害者姿态似乎更不适合你呢。”
小楠已经虚弱的吐不出一个字，红叶不确定小楠笑没笑，她脸上黏糊的血迹遮住了她的表情。
接触小楠的那一刻，红叶只觉得指尖又湿又黏，红叶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汗，但是红叶清楚的意识到，她的手竟然不再颤抖了，也不再哆嗦了。红叶突然觉得心灵是很容易麻木的东西。
“万能的主啊，请不要再给任何人更多的考验了。我们的懦弱应该得到的您的宽恕，因为那正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证明，在您残酷的考验中，我们的心都在慢慢死去。”太久不祷告的红叶突然发现此时的自己除了祷告无能为力，她一边默默地祷告着，一边扶着小楠缓缓坐到地上，红叶刚刚突然觉得腰上一个猛力，还没感觉到疼痛，身体已经直直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台角的柱子上，剧烈的疼痛接踵而来，口腔里血气翻涌，红叶咳嗽了几声，血色星星点点的溅到了地板上。
痛，撕心裂肺的痛。
痛到眼泪都溢出了眼眶，红叶无法想象小楠承受的痛苦。
红叶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剧痛来袭后黑暗彻底占据红叶的意识前，红叶模糊中看见高高在上的艾瑞特脸上漠然的神情一点点的剥落，惊惧如同瘟疫一般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红叶突然觉得下起了雨，来不及伸手去触摸，血色如同在空气里爆炸一般，急速蔓延了开去，红叶闭上眼睛之前，浓重如油画的血色是她看见的唯一的景色。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试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