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志》狸奴今天不出门

14、相信我，你不会输的

　　房可可趴在床上，因为没有勇气听完阿姚的话，慌乱中挂断了视频。

　　前女友……她对应当如何与前任相处没有多少认知，她与初恋相识于高中，毕业后偶然联系上，但最终两人没有多少共同话题而分手──至少她认为是这样。

　　分手后，她再也没有对方的消息，也不敢想象再见面时应该做出什么表情，看到林端阳和阿姚和平相处，不禁有些羡慕，人与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有她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完全忽略了在别人眼中自己早已不重要。

　　林端阳再次来电，房可可快速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一些。

　　“刚才不小心按到了……”她试图解释，又犹豫林端阳是不是真的在乎。

　　“可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好吗？”林端阳似乎在比较安静的地方，身后没有人来人往。

　　“我没多少东西，不用……”

　　“我想。”林端阳打断她，“既然买了车，当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林端阳的声音从耳朵里传到全身，指尖都变得麻酥酥，一时间脑袋空白，竟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明天，明天回来好吗？”林端阳近乎恳求的语气，“我等你。”

　　这一届校庆会，童尔伊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曾经明恋过的一些人，这一些人当中包括正迎面走来的高三的班长，挽着他手臂的是班上的班花。

　　细数自己曾经真情实感追过的人不在少数，当初给班长写过几封情书，把当时学过的所有美好词汇都送给了班长，换来的却是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或许是自己太过迟钝，原来班上几乎都知道班长和班花是青梅竹马，唯独自己一腔热血迷乱了双眼。

　　“班长他们还在一起，感情这么好，幸好我没成功。”童尔伊感叹道，宋珏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童尔伊正诧异时，宋珏一本正经地说道：“相信我，你不会输的。”

　　班长二人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路过。虽然大家是一个班的同学，但是各有各的社交圈子，若不是童尔伊当初努力追求班长，大概他们现在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童尔伊礼貌点头，待那二人走远，她踮起脚凑到宋珏耳边问道：“什么输不输？”

　　宋珏道：“最近流行的短剧不都这样演的？”

　　“……”童尔伊很长时间的沉默，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他说的应该是一些偶像剧的桥段。童尔伊忽然对宋珏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高中每个人的课本习题册塞满了课桌，每次换座位都得像蜗牛似的拖着课桌椅搬家。

　　“啪！”地一声，童尔伊撞到一个桌子，里面的书本撒了出来，童尔伊一边道歉，一边蹲下来帮忙捡书。

　　一堆试卷里出现一本青春疼痛言情，她立马用试卷遮起来，要是被班主任发现那就得没收了。一只手接过她收拾好的东西，整齐码进了抽屉。

　　童尔伊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桌子的主人，似乎就是坐在她前排的宋珏……

　　童尔伊缓缓把手从宋珏的胳膊上抽出来，“倒也不必如此……”

　　“放心啦！我早就不喜欢班长啦！”她又冲宋珏咧嘴一笑，“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们俩站在这确实挺吸睛！”

　　阿全来了，童尔伊蹦蹦跳跳跑过去。

　　“那人谁呀？看着很正耶！”阿全催着童尔伊介绍。

　　“宋珏。”

　　“宋绝？谁？宋钰啊！”童尔伊捂住阿全的嘴。

　　“我们已经毕业很久了，不要再显得自己没文化的样子！”童尔伊咬牙切齿小声道。

　　阿全闭上了嘴，但还能发出声音：“他变了诶……你不说真认不出来。”

　　童尔伊点头认同。

　　“童童，要不你跟他发展一下。”

　　“要不你跟他发展一下。”童尔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阿全嘿嘿笑着糊弄了过去。

　　“敢情没结婚的就我俩！”阿全吃惊。

　　“没事没事，我公司跟我一样年纪没结婚的女生多着呢。”童尔伊安慰道。

　　“大城市果然不一样。”阿全啧啧感叹，“你上回说追的那个什么河怎样了？”

　　关于谢小河的事，毕竟头一次因为一个男人伤心到住院挂水，说起来太糗，童尔伊已经许久给阿全更新过剧情。

　　“他这人也太恶心了！不喜欢你直说呗！背后来这一手，这不明摆着想要傍富婆又舍不得舔狗……”阿全捂住嘴，“我乱说的，你别当真。”

　　要说对谢小河不留恋是假的，在他还没接受吴莉莉之前，童尔伊也感受过一丝丝暧昧，即使他的暧昧不止对着她一个人，可谁让她只顾着自己喜欢，就像当初喜欢班长那样，只有自己眼里的班长，没有看到班长眼里的班花。

　　“没事，我习惯了。”童尔伊作出苦瓜脸，“怪我。”

　　“小可怜。”阿全逗了逗童尔伊的下巴，宋珏远远地看着，确实像在逗一直小狗。

　　班上的人没有到齐，但这回也算是到得差不多了。人们互相熟悉起来，接着又分成几拨聚在一起，有些曾经的小团体，现在失去了共同话题，长大就是注定有些人会越走越远。

　　大家排排站着合影，站位和毕业照大有不同，童尔伊依旧和阿全并排站在前排。

　　“童──尔伊小姐是哪位！”

　　人群目光统一转向声音来源地，快送小哥手里抱着一束鲜花。

　　“是她是她！”阿全蹦起来指着童尔伊。

　　在目光的簇拥下，花束来到童尔伊怀里，身后此起彼伏地哇──以及男人低沉声音发出的起哄声。

　　童尔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全，“你送的？这么浓重！”

　　“不是我。”阿全贴着她往花上瞅，“我猜是你的爱慕者。这有个卡片！”阿全拿出来，卡上写着：

　　童童，很高兴重新认识你。

　　没有落款。

　　“重新认识？”阿全思索一番，“谁？不会是你前男友又回头来找你吧！”

　　童尔伊吓得把花塞到阿全手里，“那我不要！”

　　阿全又塞回童尔伊，“我也不要！”

　　两人你推我让。

　　“同学们，看这里！一！二！”

　　镜头定格，花束与童尔伊，以及忙乱中比出来的剪刀手。

　　房可可感觉自己最近有些偏离作者的设定，从读过多种小说的经验来说，这应该是属于龙套角色的自我救赎。

　　如果可以获得主角的一点怜爱，自己的剧本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此时她刷身份证出了检票口，林端阳早已等候在此。

　　如同他所说的一般，接到可可，替她拿行李，一同上了车。房可可一瞬间不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的NPC，她听从林端阳的指令，假期还未结束就回到G市，林端阳又听从谁的指令，替她做这些呢？目的又是什么？
　　林端阳的车上挂着一个格格不入的毛绒玩偶，房可可眼神垂下，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哪有这么巧的事……
　　房可可想起在去年圣诞节，童尔伊送了她一个毛绒挂件，并且“命令”她挂在包上以此来证明她们的友谊，可惜后来掉了，为此她好一阵内疚，还悄悄在网上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对，既然她能再买到一样的，那林端阳车上出现一样的挂件也不足为奇。

　　“这个……”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房可可把话咽了回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觉得事已至此，该说点啥。

　　“我师姐，也是我前女友。”林端阳说道。

　　“我知道，何门说过，你们是男神女神，听起来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真好。”原来他是要说这件事，酸溜溜的房可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在乎。

　　“他还说我什么了？”林端阳紧张起来。

　　“他还说很可惜你放弃了本专业，明明拿了那么多奖，为什么就不做了呢？”

　　“你别听他乱说。”林端阳仔细着路况，“就像可可你说的，逃避、放弃没有什么不好，自己心里好过就行，既然一切都是作者安排好的，我的选择就是作者的选择。”

　　“我？什么时候说过？”房可可脑海里搜索不出这段记忆。

　　林端阳想起那时春招在学校见到可可时，她还不认识自己。

　　“你没跟我说过，我自己悟的。”

　　房可可忍不住笑了，“不要自己瞎悟！”

　　她似乎从林端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又何尝不是在瞎悟，为自己的怯懦与不如意寻找借口，把罪责推给作者，看似孑然一身，其实是个小丑罢了。

　　“作者固然强大，希望我们不要以作者的意志为转移，遵从自己的内心。”林端阳说。

　　“遵从自己的内心，那得要多勇敢……”房可可喃喃道。

　　“不用，只需要一点点勇气就行了。”车停稳，林端阳转过身来望着房可可，“做你想做的，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这句话曾几何时她也听过，那是有着无限可能的年纪，向往一切，是她怀念且回不去的时光。她忽然落下泪来，在心底里的房可可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如果能穿越回过去，她希望小可可不要长大。

　　林端阳的话，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实，无路可逃，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可她太害怕了，害怕变幻无常，害怕受伤，害怕被人讨厌……害怕到忽略自己的感受，努力保持所谓的中和，对事态冷漠或无事。

　　所有的灾难最终都反噬在自己身上，冷漠无视了自己的喜怒哀乐。

　　林端阳用纸巾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谢谢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才让我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