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OLiSH7][89]非营业时段》云小纤

9、（九）失落的温度

　　“在纽约提前过节，圣诞快乐！We are TRIGGER！”
　　天把三人一同吃圣诞大餐的合照发布到个人主页，短时间内便获得了超高数量的留言和点赞，乐和龙也十分默契地分享了动态，粉丝们都在为TRIGGER久违的公开合体而高兴。
　　吃完饭，天拉开窗帘，外面正在下雪。雪纷纷飘落到街角处的圣诞树上，街道两旁的彩灯还在一闪一闪，给难得宁静的夜平添了一份白色的浪漫。
　　“这么大的雪，应该不会有人在楼下蹲守了吧？”龙问道。
　　“没姉鹭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偶尔碰见几个粉丝来拍照，大家都很安静很有礼貌，我并没有受到什么骚扰。”
　　龙忍不住走到阳台拍了几张照片，“真美！我还是第一次在国外看这么大的雪呢！干脆我和乐今晚睡在这好了。”
　　“可以哦！我睡床，你睡沙发，乐睡地上。”
　　“天气那么冷，怎么能让他睡地上？你们不睡一起吗？”
　　“不要，他太缠人了。”
　　一连几个晚上，天在公演结束后都会去酒店跟乐见面。只不过每一次想在深夜离开，乐偏要紧抱着他不放，天不得不等到乐睡熟了才能返回宿舍。
　　“那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倒是希望他像以前那样看我不顺眼。若是可以，我甚至想回到20岁以前。”
　　“为什么是20岁以前？”
　　“如果20岁生日那晚没有喝醉，我就可以继续假装不把他放在心上，只需做好TRIGGER的center、你们的搭档。”天向外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他在我心里占据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我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维持在粉丝面前的形象。同理，我担心他也会变得跟我一样。”
　　天有在网上查看过乐送的那枚胸针，即便一眼就看出来价格不菲，却没想到还是限量版。其宣传标语是一句法文，被烫印在了绸缎盒盖子的内部，意思是铭记于心的初恋。
　　“你是怕你们的感情会影响到事业吗？”
　　“当然，不仅仅因为是偶像，我们还是TRIGGER。我们今时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曾经的痛苦与泪水换来的，我不想再重演一遍。”
　　“可正是经历过那些大起大落，现在的TRIGGER才更不会被轻易摧毁。而且，我相信乐想要守护TRIGGER的心情和你也是一样的。”龙指了指坐在屋内专心削苹果的乐，“你真这么不安的话，要不要试着和他谈谈？”
　　天正犹豫着，门铃在这时响了。
　　“这时间谁啊？”乐站起来就去开门，“姉鹭不是提前回国处理工作了吗？”
　　“你们也在，正好。”九条鹰匡抱臂站在门外，看了眼随后出来、与乐同样诧异的天和龙，“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天，和TRIGGER也有点关系。”

　　Hollywood New Drama Academy Project，是由好莱坞几大专业影视机构联合组织发起的企划，每年通过专业评估后，会在一些年轻的演艺人员里选出几个，向他们发出邀约，集中在一起进修与培训，并量身打造以他们为主角的好莱坞大电影。对于年轻演员来说，加入这企划便意味着获得进入好莱坞的捷径，借此机会一举成名，但据说其内部评估的标准异常严格，每一年能获得邀约资格的演员少之又少。
　　“你在音乐剧上的表现非常出色，有几位好莱坞来的制作人都对你很感兴趣，还把你举荐到NDAP，你是今年唯一一个受邀加入企划的外国人。”九条鹰匡简单介绍完企划，给天递过邀请通知函，“天，恭喜你。”
　　“好厉害……”龙难以置信地道，“天居然要拍好莱坞电影，这听起来就像在做梦。”
　　天显然还没缓过来，端着邀请函看了又看，反复确认那上面属于自己名字里的每一个字母，乱作一团的思绪被乐的声音打破。
　　“九条先生，您说这个企划，是要参与指定的进修培训，也就是说天还要留在美国一段时间吗？”
　　“不是现在，天受邀参加的是下一学年的集训。”九条慢条斯理喝着自带的红酒，“我知道TRIGGER明年要举办演唱会，我问过他们，下一期NDAP培训的时间安排在你们巡演结束后，天的行程大致上没有问题。”
　　“集训加上电影拍摄，需要多久？”
　　“演员确定参与企划后电影才会开始进入筹备工作，组织会在这期间进一步观察了解每位演员的个性和特质，给他们制定合适的角色及剧本。集训会持续到电影正式开拍，前后时间加起来大概三年。”
　　“三年？！”乐和龙不约而同地惊呼。
　　“好莱坞的大制作都差不多需要这么长时间。”九条解释道，“不必担心日本那边的工作，就算参与了集训，也会有不定时的假期，演员自身有工作也可以随时请假，回来只要跟上进度就好。”
　　“那可是三年，不是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两头跑，天会很辛苦的。”乐神情凝重地说，“他又是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的人，耗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把演出做到最好，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垮掉。”
　　“天，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九条看向沉默不语的天，“那边没有要求立刻给出答复，但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尽快确定。”
　　“还考虑什么？您没看到他这几个月有多累吗？”乐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作为TRIGGER的队长，我第一个反对，老爸和事务所也不会同意的。”
　　“八乙女乐你闭嘴，吵死了！”天本就烦躁，不禁脱口而出，“这事轮不到你来为我做决定——”
　　“天！”龙在一旁打断道，“冷静点。”
　　天张了张嘴，对上乐冷凝般的双眸，堵得死死的胸口像被突然刺穿了个大洞，郁结成团的闷气惊慌失措地随着血液到处流窜，与外头冰冷的空气融为一体。
　　他想要拉住那双看上去同样冰凉的手，乐却先往后退，“算了，我觉得我也要冷静一下。”
　　“天，抱歉，我会和他聊一聊的。”龙跟在乐的身后追了出去。
　　随着大门关上的声音，天举起的手空落落地垂了下来。
　　“这不像你，天。”九条鹰匡撂下手中的酒杯，在他们对面的餐桌上还放着削好的兔子苹果，“我以为你早就想通，跟他分手了。”
　　“九条先生？！”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乐说过，你不是ZERO，你是TRIGGER的九条天。你有自己的选择和人生，的确不该被任何人左右。”比起从前谈论ZERO时的扭曲和偏执，九条如今面对天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但在舞台和演出相关的工作态度上，仍旧会一针见血，“可更因为是九条天，舞台才是你的归属。正是与我有了这种共识，你才会从‘七濑’改姓‘九条’，一路走到现在。为了你自己，也为了TRIGGER，你也差不多该想清楚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做出让自己前功尽弃的傻事。”

　　一夜过后，雪总算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走路的人都要深一脚浅一脚。
　　为了在公演开始前有更充足的时间准备，天习惯早上就出门前往剧场。他走过每天必经的街角处，才看到圣诞树后有个熟悉的身影。乐的眼下有着和他一样明显睡眠不足的暗影，头和肩上还留着一点未融化的残雪，不知道在这干等了多久。
　　“这时间你不是要和龙去机场吗？”
　　“我想在临走前再见你一面，龙先到机场等我。”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楼下没人，你可以直接上来。”
　　“我怕你又发脾气把我赶走。”
　　“是你先生气跑掉……”
　　天上一秒还想埋怨和反驳，下一秒就被乐拉进了怀里。一瞬间，天的脸上也沾了几片掉落的雪花，冰冰凉凉的。
　　“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乐的声音来得比拥抱还要急切。
　　“好。”
　　“那如果我说，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你还会去好莱坞吗？”
　　“……我还没想好，再给我些时间。”
　　“好，你要是决定了要去，我就陪你一起去。”
　　天抬起头道：“别傻了，你不用工作吗？”
　　“我也可以陪你两边跑，我想要照顾你。”
　　“你不需要做到这份上，我不是小孩子，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三年，那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八乙女乐！”天捧住他的脸，看进他执拗的眼底，“你是TRIGGER的队长，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你该做的！”
　　乐握过他的手还想说什么，有路过的脚步声在身后停驻。尽管在听到声音后两人便迅速放开了手，但还是抵不住伴随而来的窃窃私语——
　　“那不是天吗？”
　　“还真是！在他前面的人是乐吗？”
　　“好像是的，他们刚才……是不是抱在一起啊？”
　　“不会吧？！”
　　“是我拉着天陪我私下排练下一部电视剧剧本里的情节，请别误会。”乐转身往前一步，朝两个陌生的女孩子鞠了一躬，“很抱歉，这是我们的私人时间，请你们不要把刚才看到的说出去，还有如果拍了照片的话麻烦彻底删除，拜托了。”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是我们打扰了！请放心，我们没有私自拍照片！”
　　“对，我们都很喜欢TRIGGER，会继续为你们加油的！”
　　天也走向前，朝她们深深鞠躬，“谢谢理解，也很感谢你们的支持。我、还有TRIGGER，我们都会努力给大家献上最好的舞台与表演。”
　　在互相握手并道别后，女孩们开开心心地走远，龙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乐接完电话，看见天还站在原地，遥望着粉丝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我要走了。”出租车按照预约的时间停在不远处，乐伸出去想要触碰天的手又堪堪放下，“我在东京等你回来。”
　　“嗯。”
　　天目送他坐上出租车，直到车子彻底驶离了视线，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却一句都说不出口。他摸了把脸，雪已经融化，只留下一片雪水冷冰冰地贴着脸颊，没有丁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