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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荆州行(一) ...
又是一年四月,满城风飘絮,如绵雪铺满路。
岁宁依稀记得,被杨氏女公子捡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时节。
那当真是位极为良善的女子,杨絮从未过问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民为何会私藏一枚金印。她只说,“岁宁,便是岁岁安宁。从今往后,便用作是你的名字罢。”
杨絮教那个孩子识字,闲时会与她共谈策论,让她在书卷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广袤天地。
可惜好景不长,杨氏女公子的十六岁那年,徐杨两家定了亲。为了家族的利益,她被迫嫁给了京城穷奢极欲的纨绔。
徐府的内院姬妾成群,可世人不会说徐氏二公子的骄奢淫逸,他们只会穿杨夫人的善妒。
唯有岁宁知晓,杨絮并非真的妒忌府上的姬妾,她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们。
正因徐晔的恶名在外,她才没有带着岁宁一并嫁去徐家。
谁料想,曾侍奉在杨氏女公子身侧的几个婢子,在她出嫁后的第二月,便被主家发卖了。
为奴七载,岁宁如同蒲柳,坚韧地捱过了一年又一年。只惜佳人薄命,岁宁未能再见杨絮一面,她便已如同柳絮一样,被风掸落枝头了。
岁宁站在陆府的高墙之内,望着飘飖的柳絮不顾院墙阻隔,在京城的各个角落落土生根。
有人偷偷摸摸地从她身后走过,岁宁回头,笑盈盈地问:“三公子今日又要去揽月坊?上个月的帐都还未销。”
陆宛刚踏出门槛的脚又赶忙收了回来,好声好气道:“岁宁阿姊,我知错了,你千万别......”
岁宁走近,悄声同他说道:“别担心,这次不告诉你父兄,不过——你得带我一道去。”
“啊?不行的不行的。”陆宛忙摆手,“若是让阿兄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她便笑言威胁:“若是他知道你在揽月坊赊了多少帐,现在就会打死你。”
见他踟蹰,岁宁便又说道:“二公子昨日去了娄县,今日之事只要你我不说,他断然不会知晓。”
“当真?”陆宛思量道,“不过你为何又要去揽月坊?”
岁宁笑道:“自然是——见你素日只顾着输钱,今日大发善心,帮你一把。”
揽月坊中,歌伎子柳与琴师乔松色艺双绝,名馆京师,纵有世家子弟一掷千金,也未必能得他二人青眼,见上一面。
今日子柳女郎君却一反常态,亲自到场子里邀人来了。
“碧玉间的陆公子想玩几把博戏,不知在场的公子可有闲暇?赏小女子几分薄面,与陆公子组个局。”
包括徐晔在内的一众常客争拥着跟随子柳上了二楼,碧玉雅间内候着的人,竟是陆氏的三公子。
见有陆宛这个只会输钱的草包在,几个世家公子来了兴致,二话不说便同他组局。
由子柳亲自坐庄,在座几位便也没什么异议。
岁宁附在陆宛耳边,小声提醒:“这几局,你只需跟着徐二公子下注便是了。”
陆宛半信半疑,“真的?那家伙赌运这么好?”
“只需听我的,若输了钱,我给你包便是。”
徐晔看到自己前脚下注,陆宛这个散财童子后脚便跟,脸顿时比碳还黑。
只是骰盅一揭,子柳看向徐晔,莞尔一笑:“徐二公子真是好手气。”
徐晔向她揖了一揖,谄媚道:“偶走小运罢了,再来再来。”
接下来几局,陆宛跟着徐晔赢了些许小利,直至徐晔一时上了头,直接压了上百金。
陆宛刚要跟注,便被岁宁拦了下来。陆宛不解:“阿姊你做什么?我方才玩得起劲。”
岁宁小声劝道:“玩物丧志,三公子适可而止,早些收手。”
她朝子柳递了个眼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
果不其然,这局众人输了把大的。
子柳含笑着将桌上金银尽数收入囊中,却又略惋惜道:“徐二公子还真是出手阔绰,只不过......这局运气差了些许呢。”
徐晔怕脸面挂不住,只得强撑笑道:“不过些许银钱,只是难得博美人一笑。”
他将身上金银细软尽数码于桌沿,一掷豪赌,“纵是再来几局也无妨!”
一连数局下来,除了陆宛那小子赚得盆满钵满,可谓是春风得意,其余几人都输得意兴阑珊,又碍于美人在场,不好当面发作。
“今日是陆三公子主场,运气好些,亦是常理之中。”子柳柔声细语安慰道,“若是几位公子下次还想组局,碧玉间亦随时供诸位做场子。”
散了场,陆宛心满意足地扯着岁宁的袖子,乐呵道:“岁宁阿姊不仅是机关算尽,便是连赌局的输赢也能料定,真不愧是我阿兄看中的人。”
“三公子输了成百上千回,难道从不怀疑旁人会出千么?”岁宁跟瞧傻子似的看着他,快加冠的人乐,就是不见生个心眼。
“什么意思?”陆宛依旧云里雾里。
“没什么意思。”岁宁笑道,“三公子先回去罢,我留下同子柳女郎君聊几句闲话。”
于是陆宛刚大摇大摆地走出揽月坊的大门,便被方才输了钱的几人蒙了麻布拳打脚踢。
子柳坐在漆木屏风前,低头嗅着茗香,啧啧叹道:“陈娘子待你家三公子真是狠心呐。”
岁宁支着下巴,嗤笑道:“不若如此,被人骗了再多钱他也不长教训。两位兄长在外苦心经营谋来的利,在他眼里同大风刮来的无异。”
子柳又点了点桌上的账本,同她道:“徐晔这两年在揽月坊的花销,林林总总都罗列在账簿里了,你瞧瞧。”
“劳你费心了。”
子柳拂了拂耳边鬓发,淡淡一笑:“这说的什么话?还要多谢陆郎君当年从尸山血海里把我救了回来,小女子替他做再多事,都无以为报。”
岁宁却一时沉默无言,陆延生向来习惯以此手段收买人心,使人自愿为他所用。相比之下,自己倒算是最幸运的一个了。
“四年六月初五日,徐二公子赠揽月坊子柳彩羽衣一件,价值九百九十钱.....”
“六月十六日,赠漆金桐木箜篌一袈,价值五十金......”
“徐晔前前后后送了这么多礼,你竟都不为所动?”
子柳神色忽有些落寞,她起身行至窗前,掀起紫珠帘,望着歌楼其后的一片荒芜。她对那密密麻麻的礼单嗤之以鼻,“那又如何?能到这坊曲之地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她所记挂的郎君,从不会到这坊曲之地来。
岁宁本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不曾处于如此境地,做不到感同身受。
临了,只道了句:“我该走了。子柳,好自珍重。”
鸣鹤轩的陆二公子,大有一蹶不振的迹象,连着几日沉湎于放不下的故人。
岁宁在他身后等了许久,陆宣却只凭栏盯着那淤积的莲池,似是在惋惜那几颗捞不回来的红玛瑙珠子,连水中的荷都快被他看死了。
“二公子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完了。”
他要么不开口,开口便是毫不留情:“要等着他自己犯错?你这把刀,太钝了。”
岁宁解释道:“二公子明知道陆氏与徐氏交好,明面上开罪不得。届时我会将他的罪证呈给仇家,借刀杀人,如此才不会祸及己身。”
最后她也没了耐心,质问道:“莫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陆宣漫不经心地道:“没有,便依你的办法。”
岁宁便继续说道:“揽月坊的帐,我查过了。徐晔荷包里的银钱如流水一般送了出去,断不可能分毫未贪。朝中的比部①张简,正好是长公子手底下的人,公簿的帐,就须得二公子亲自去一趟了。”
陆宣比照比部两年来的账册,发现徐晔不仅贪过赈灾粮,连当初平叛时配发给陆氏的粮草他也没放过。
平日里各家都心照不宣倒还好,这一查,便将包含徐氏、朱氏、张氏在内的江东士族一并牵扯出来了。
他不禁自嘲:“北人骂他们是一丘之貉,倒也不算冤枉,果真是蛇鼠一窝。”
“如此,够给他定罪吗?”岁宁心里还是没底,她从不敢低估这些个世家的沆瀣一气。如同树根一般盘根错节,只揪其一端,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不够。”陆宣扔了账簿,直截了当地道,“保不准,我父兄还会亲自出面保他。”
岁宁思忖道:“如此还真是棘手,既然北人的刀不好借,借流寇之手除掉他,如何?”
“届时也刚好给三公子腾出个闲职。”
陆宣道:“不可,此时不容流寇生乱。”
岁宁又说道:“徐晔这几日在赌输了不少钱,子柳给他放出了消息,竟陵丝价大涨,徐晔定不会错过这个契机。”
“是要让他血本无归,还是直接取其性命,二公子作何抉择?”
陆宣一言未发,只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那略显寡淡的面容。
岁宁感觉呼吸一滞,即刻闭了嘴,不知他心中又生了什么盘算。
久矣,才听他戏谑笑言:“这般狠戾,你还真是像她。”
岁宁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只要二公子想,自有千百种法子让徐晔死在前往竟陵上任的路上,可你当初不曾这么做。”
“住口!”陆宣收了笑意,厉声道,“此事休要再提,兄长不会准我动手的。”
岁宁也不再多言,为旧主报仇一事上,她也不再寄希望于陆宣了。
他算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忠良之士,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可以让步的。
①比部:魏晋专司稽核簿籍的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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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已完结,感谢诸位相伴,专栏《夫人瞒着我造反》,一本野心家女主x谋臣的故事正在连载中,同床共枕三年半,不知夫人想造反,字数10W+,我发誓我真的进步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