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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逢旧主(四) ...
春江水暖,溪清草丰。
岁宁坐在河畔,看那些互诉衷肠的伴侣折柳相赠。可她便只是看着,也不曾替宋聿去折一枝。
绵密的细草穿过指缝,岁宁看着他撩起宽大的袖子,躬身在河中汲了一罐水来,又向她走近。
“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岁宁仰头看他。
“怕你受凉,还是不必下到河里了。”宋聿便牵起她的手,取陶罐中的水替她濯洗。
冰凉的河水淌在她的掌心,最后又从指缝一滴一滴漏干。
岁宁侧过头,听他低眉沉吟:“但愿巳日淮水,能为卿祓除不祥,惟祈此生,弗病去灾。”
说完这些,宋聿又朝她笑了笑:“算是还了你当年为我求平安的那份情。”
他像是在计较曾经的那句话,在某一个除夕夜里,她说,我不愿承公子的情。
岁宁觉得喉中苦涩,垂眸盯着他的手,声音低得比春风还轻:“公子的袖袍沾湿了。”
宋聿摇摇头,“不打紧。”
“对不起。”岁宁依旧小声说着,若说世上唯一一个她不愿有所亏欠的人,便是眼前此人了。
他似有些不悦,“怎的又说这样的话?”
她说,“如果公子要把我当作牵制陆氏的棋子的话......我亦无怨。”
宋聿只把这当作一句玩笑话,“你有几分真心,能让我信你?”
岁宁紧紧攥着裙角不言语,又听他言语温和:“江东与北人的恩怨与你无甚关系,陆宣不该把你扯进来。至于你站在哪一方,不重要。”
权贵之争,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
岁宁又问:“在公子心里,我站哪一方都不重要吗?”
宋聿满不在意地笑笑:“你从来只为自己所谋,不是么?那些为陆氏谋利的话,骗骗陆宣就好,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她喃喃道:“原来公子这么了解我啊......”
“向来了解,你不知道罢了。”宋聿扶她起身,同她道,“不为我折一枝柳吗?”
岁宁不为所动,问他:“上巳折柳,有何寓意?”
宋聿同她停在柳树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代表......你舍不下我。”
岁宁望着满树飘摇的柳枝,却是摇了摇头,“届时自会有良人替公子去折。”
他没有失望,也没有恼怒,依旧是笑着:“从前骗我说,每一年冬至都会陪我,如今倒是连骗也不愿骗了。”
岁宁眼神诚恳,道:“公子不是希望我坦诚些么?”
宋聿怔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罢了,几日后还会相见,倒也不算离别。”
但见青山远,脚下蔓草覆。同行的男女偶尔撩拨几句经年旧事,相伴着,却又走上不同的归途。
暖阳略浮景而西沉,转眼已是日暮。
岁宁遥遥见着簇拥的玉兰枝下,立着个如松如玉的人影,着素色锦袍,执一柄紫竹缂丝扇。陆氏的长公子陆灵远,似是刻意在她回容雪院的必经之路候着。
岁宁走上前去,同他施礼,道:“长公子这是在等我?”
陆灵远朝她微微颔首,淡笑道:“女郎聪慧,应该能猜到,陆某是为延生的事而来。”
“长公子请说。”
“家父近日在替他商议婚事,只是他性子倔了些,不肯听从族中安排。陆某担心,若是家中逼迫,指不定他隔日便带兵跑了。”陆灵远有些头疼,却又娓娓道来,“只有你说的话,他才会听。”
岁宁为难地说道:“长公子太高看我了,我只说他愿意听的话罢了。”
陆灵远再三恳请:“不论如何,还请你多劝劝他。”
岁宁无奈叹道:“我亦难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劳烦女郎了。”他执扇朝岁宁揖了一揖,侧身为她让出道来,目送她走远。
陆二公子平日里休憩的鸣鹤轩,今日成了笙歌曼舞的坊曲之地。遗珥坠簪,杯盘狼藉。酒坛滚落,未倒尽的酒水洒了一地。
岁宁穿过满屋的狼藉,到临水的轩榭去寻他。
廊下的丝竹声止了,乐师也倦了。唯有两个舞姬尚适逢在陆宣身侧,他早已抱着酒壶饮得酩酊大醉,斜倚在凭几上不省人事。
岁宁没忍住,上前去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来了?”陆宣嘴角扬起一抹笑,想伸手捉住她的脚踝。岁宁毫不疼惜地踩了下去,惹得他痛呼出声。
“二公子不先瞧瞧我是谁么?”
陆宣一面揉着手腕,一面笑道:“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对我?”
“二公子如今都醉得不成人样了。”岁宁怒其不争,劝他道,“纵是年轻,也不该如此放浪形骸,就不怕旁人知晓了,到朝中参你一本?”
陆宣扔了酒壶,拍案道:“怕他们作甚!”
“连陆尚书和长公子,你都不怕了吗?”
把他父兄二人搬出来,陆宣登时清明了。他坐直起身,厉声问道:“谁叫你来劝我的?”
“长公子。”岁宁道,“他说,二公子近日烦闷,特让我来劝解你。”
陆宣看着她,“我因何苦闷,你当真不知么?”
岁宁笑他:“曾平定四方,声震寰宇的陆二公子,也会困于儿女情长吗?”
陆宣惆怅叹道:“婚姻大事,父亲早有安排,哪里由得了我选。”
岁宁暗讷,当真是一群不知疾苦的人,成天到晚因这些琐事闹得要死不活。她掰着手指替他数着,“顾氏,朱氏,张氏,适龄的女子这么多,哪里会没得选?”
陆宣嗤笑一声,“选她们?还不如选你。”
岁宁似笑非笑,面色已然沉了下来:“二公子是头脑发昏了?还是在做梦呢?”
陆宣笑骂道:“没良心的,当初就该把你送到王氏去。”
岁宁背过身去,冷哼一声:“如今送去也不迟,我不过一个被你送来送去的物件。”
他又说:“可你实在有趣得紧,我舍不得。”
“陆延生,那位要嫁给你的女子,当真是可怜。”岁宁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眼前人的一言一语如刀剜心般,令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岁宁转而看向一旁的舞姬和乐师,自掏腰包给他们分了赏钱,吩咐道:“天色已晚,不必再奏舞乐,几位先回去吧。”
一行人走远了,水榭又归于寂静。
陆宣挑了挑眉,心中略有不满:“把人都叫走了,难不成你留下来陪我?”
岁宁并不理会他的诨话,平静回道:“不过想让你静一静。”
陆宣摇摇晃晃地起身,凭轩望着水池中的月影。有的人似水中月,旁人若是想得到她,只会将那月亮揽得破碎。是以只能远观,而不可占为己有。
岁宁凭栏坐下,笑问:“人都走了,二公子如今可以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女公子令你牵肠挂肚这么多年?”
陆宣眸光颤了颤,却未倾吐一言,只是常年挂在腰间珠串的细绳陡然断裂,晶莹润泽的红玛瑙珠子滚落一地,还有的落入了水中,再也寻不到。陆宣只捻起一颗碎珠,地上对散如稀星的珠子视而不见。
岁宁惊讶道:“还真被我猜到了?”
陆宣神色一敛,冷声道:“你僭越了。”
“二公子不说,我如何能帮到你?”
陆宣脚步一顿,却答:“斯人已去,你帮不了我。”
踏过满地的红玛瑙珠子,那落寞的身影渐渐远了。
原是听闻了故人新丧,难怪他今日醉得潦倒。岁宁亦无心抱怨这位不务正业的上司了,躬身替他将地上散落的珠子一粒粒拾起。
旧忆已经远去,岁宁只依稀记得,她曾侍奉过的一位女公子,也曾爱极了这些红玛瑙。
宋氏去年刚落成一座山水园林,名曰“韶苑”。园中设十二景——镜湖春帆,湖堤春晓,曲桥凤荷,临湖水榭,桐荫廊桥,红杏书斋,闻莺柳浪,东篱花藻,花港云归,晴岩听泉,环翠竹亭,以及浮屠揽胜。
权贵人家以此造势,装点自家门面。于是趁逢春之际,邀各家子弟移步韶苑观景。
“姜夫人可还认得出我?为何刘晟之死没有被追究?我逃了之后,公子又是怎样瞒天过海?”一路上,岁宁问了他许多问题。
可宋聿给她的回答只有一句:“既已过去,何必再问?”
园中移步换景,岁宁却觉得索然无味,“如今这般奢靡,树大招风啊,莫非宋氏也想到明面上同那些世家争一争?”
“我虽从不做此想,可是族中的心思早就摆明了。”
宋聿与她停在覆华池旁,朝池中金鲤撒了一把饵,一时群鲤围聚争食,在水面漾起圈圈涟漪。不下水,哪能瞧得见暗处的鱼?
岁宁问他:“那么公子又作何想?”
“我若告诉你,岂不是等着你在背后捅我一刀?”
“既不信我,又何必携我来此?”
宋聿诚恳道:“韶苑落成匆忙,好在景致不错,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岁宁不屑地驳道:“须知这些游园雅事建立在何物之上,我为何要喜欢?”
宋聿笑问:“何时利益也难入你心了?”
岁宁凝视着水中的倒影,云霄髻,攒珠冠,金缕衣。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同世家权贵一般了?那本该是她最痛恨的人,一群吮食万民骨血的人。
她收回了视线,认真道:“从来都不能。”
不远处,一群婢子窥着宋聿身旁的幂篱女子察察切切。
“长公子带回来那位幂篱女子,听说来自陆氏。”
“那不就是陆二公子身边那位......”
“怎么会和我们公子扯上关系?”
“此事要不要告知夫人?”
虽隔得远听不真切,岁宁大概也能猜到,她们在谈论自己。于是她又忍不住讥讽道:“宋府的风气倒是一点没变,也只有公子这般大度,才会纵着她们私语。”
宋聿道:“你不喜欢听,我让她们噤声便是。”
岁宁索性直言:“是么?我还以为是公子授意的,这些闲话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宋聿闻言讪讪,“女郎心思玲珑,自是瞒不过你。”
岁宁问:“公子今日携我来此,也是作挡桃花之用?那我可真成了阻着姜夫人相看新妇的罪人。”
宋聿笑言:“正有此意。”
岁宁暗自腹诽,权贵之家出浪子,却也出情种呢。至少在这件事上,同陆延生也算势均力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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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已完结,感谢诸位相伴,专栏《夫人瞒着我造反》,一本野心家女主x谋臣的故事正在连载中,同床共枕三年半,不知夫人想造反,字数10W+,我发誓我真的进步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