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29、放松

　　奶奶手术顺利被送回温南市医院，柳千寻在医院照顾奶奶，许新黎过来看望，顺便给柳千寻补补课。
　　奶奶看许新黎来了很高兴，瘦弱的老奶奶用她干瘪的手拉着许新黎的手，右手在许新黎手背上拍拍，她变得很瘦，脸颊凹进去一块，和暑假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她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新黎，棠棠跟我说了你为了让他放心陪我，答应来给他补落下的课。”
　　许新黎紧紧地握住奶奶那布满皱纹的手，仿佛握着的不是手掌，而是一把脆弱的骨头。每一根手指都清晰可见，骨节突出，让他感到一阵阵地心疼和酸楚。这双手曾经是那么温暖有力，但如今却变得如此瘦弱不堪。
　　看着奶奶日渐消瘦的面容，柳千寻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悲伤。他知道奶奶正在承受病痛的折磨，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柳千寻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痛苦，他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奶奶逐渐失去活力，心情沉重无比。
　　每一次触摸到奶奶的手，柳千寻都能感受到岁月的无情流逝。那些曾经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如电影般在眼前闪现，而现在，他们只能默默陪伴着奶奶，希望能够给予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许新黎眼睛有些发酸，他说：“千寻很聪明，什么东西我教他一遍他基本都会了。”
　　“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棠棠在医院陪我治疗，照顾我的吃喝拉撒，我就怕他荒废学业，”她看向柳千寻的眼神温和，“棠棠还是高中生，要好好学习，以后上好大学。”
　　“奶奶我会的，我上次考试考了全班第六。”柳千寻手指做出六的模样。
　　“哟，这么厉害呢，新黎，你呢。”
　　“考了全班第一。”许新黎没有说自己也是全年级第一。
　　“听听，”奶奶说：“快跟新黎学习去。”
　　“哦～”
　　许新黎给柳千寻讲课的地方就是柳千寻家，柳千寻家里暂时没有人，奶奶生病了以后何姨就离开他们家去别的家干活了，临走之前何姨说过，需要她的时候她会回来。
　　柳千寻给许新黎拿拖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新棉拖，弯腰放在许新黎面前。
　　“呐，我给你新买的。”
　　许新黎把鞋穿上以后说：“挺好穿的，我们走吧。”
　　柳千寻拉住他是手腕，说：“我怕你冻脚特地买的。”
　　许新黎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不接，说：“谢谢，很暖和。”
　　柳千寻松开许新黎的手腕，转身走向二楼，老实说许新黎的态度让他有些吃瘪。
　　“走吧走吧，上楼辅导功课吧。”
　　许新黎跟在柳千寻后面，心想：逗小孩真好玩，一会儿要想办法哄他开心。
　　柳千寻请假时间挺长，老师们上课很快，一个星期两个星期的进度就是几个单元，如果不是暑假上过一部分柳千寻根本来不及补课程，许新黎把昨天做的教案拿出来，问了柳千寻自己自习的进度才开始讲课。
　　许新黎一讲就是两个小时，他讲完一种题型就会让柳千寻练习，一般能连续做对三道题就会讲下一道，如此循环往复。中途休息的时候柳千寻下楼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许新黎低头整理刚刚讲过的东西。
　　给柳千寻补课中柳千寻很老实，虽然想贴贴但会先认真完成作业，写累了他就趴在桌子上看许新黎。
　　许新黎问：“怎么了？有不会的吗。”
　　“可以亲一下吗？”柳千寻说。
　　许新黎脸红了一点，说：“正经点，上课呢。”
　　“上完课可以亲一下吗？”柳千寻继续问“虽然已经好几天了，但是还和做梦一样，你竟然真的答应和我在一起，我超高兴的。”
　　许新黎把书放下，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是梦。”
　　柳千寻心底好像开了一朵小花，他摸被许新黎亲过的地方傻笑，许新黎忍俊不禁，他在柳千寻面前敲了一下桌子，示意他回神：“物理化学暑假的时候我就给你上了一大半，数学两天也能讲完，语文你要找班里的同学借一下笔记，你们班谁语文好？”
　　“徐夕露，她是语文课代表。”
　　“那你回学校以后找她借一下笔记，把漏掉的课补一补。”
　　“回去就周测，我怕我考倒一啊。”
　　“倒一应该不至于，反正掉排名是一定的。”许新黎知道柳千寻的水平，前几名不至于缺课就考倒数第一。
　　柳千寻想让许新黎再陪陪自己，提出去街上吃午饭，许新黎和柳千寻又去了那家有一墙便利贴的面馆。
　　这家面馆开了很多年，来吃饭的学生很多，满墙都是便利贴，有些便利贴已经时间很久了，纸张都发黄卷页了，这样的便利贴老板也不会清掉，会用双面胶重新贴在墙上。
　　老板说墙上都是学生们的美好愿望，不能丢。
　　柳千寻说：“我也要写一个。”
　　他在便利贴上写：“下周周测不要考倒一！”
　　许新黎看他写的，笑了一下也写贴在他边上：“祝男朋友下周周测考第一。”
　　柳千寻对于“男朋友”三个字很受用，拿着笔在自己的纸上又补了半句：“和男朋友永远在一起。”
　　“太难了。下周周测我考不到第一，但是以后的周测一定考到。”
　　“哦，你要说到做到哦。”许新黎笑着向他眨眨眼睛。
　　“当然啦！你成绩这么好我也不会输给你的，你要考最好的医学院，我也要考最好的法学院，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柳千寻认真地说。“你比我大一岁，明年高考以后会离开一中，我还要在一中上高三，说实话很担心你遇到更好的人。”
　　“你这么早就在担心这个啊。”许新黎说，“上个大学而已，又不是鲤鱼跃龙门，你说得好像我上个大学就不要你了一样，大学里可能有很多优秀的人，但他们都不是柳千寻，我只要柳千寻。”
　　柳千寻被他这话红的很开心，扭扭捏捏地问：“说话算话吗。”
　　许新黎笑着说：“当然。”
　　“马上就校庆了，这次校庆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我们班主任说让我们准备一个合唱。”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要准备节目呢。”许新黎叹了口气。
　　“高二高三不是不要出节目吗？高一有十八个班呢，一个班一个都十八个了。”
　　“不是这样出的，高一十八个班的节目不是都留，后续会根据实际情况删减，大概减到十个。学校里的社团也要出节目，然后是学生会。”许新黎解释，“文艺部早就跟我说了，我一定要出场表演的，只是目前节目角色都没定，剧本暂时没递到我手上。”
　　“往年都是什么节目？”
　　“往年啊，一般是小品或者相声……”许新黎想起去年和梁久在台上表演相声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不想再上台表演相声了。”
　　“应该会很有意思吧。”柳千寻脑补画面越想越来劲，“今年还表演相声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搭档。”
　　许新黎的表情痛苦万分：“相信我，你不想。”
　　去年许新黎上台表演时反串女生，把头发编成麻花辫，穿了一件长褂子，脸上涂了夸张的油彩，梁久戴了个□□镜，贴了两撇小胡子，手里拿着盲杖，由于两个人的舞台形象非常破坏自身形象，演出效果很不错，但让许新黎和梁久再来一次，是打死他们也不行的。
　　“为什么？”柳千寻好奇。
　　“不要问，我不说。”许新黎严防死守。
　　今年小品的本子递到许新黎手上后许新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今年夏微微给他准备的角色是一个天使。按剧本上写得是个穿白裙的男天使，台词不多，负责送主角去人间，夏微微说为了节目的整体性，让他为艺术献身一下，表演时戴顶假发，会场开空调，穿裙子也不冷。
　　这些明面上的理由都是应付许新黎的，私下里的理由只是大家想看许新黎穿裙子。夏微微也是想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色合适的理由让许新黎穿裙子。
　　柳千寻知道许新黎的角色以后很支持他演，面上的理由一堆，心里最重要的理由还是想看许新黎穿裙子。许新黎看所有人都让他为了节目牺牲一下只好妥协，他一妥协夏微微就送来了表演服，他拿出来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挂脖连衣裙，背后□□的。
　　夏微微说：“天……天使嘛，背后有翅膀的呀……”
　　“我觉得还是换人吧。”许新黎说。
　　“别呀，除了你没有人能胜任啊。”废话，我可是在大伙儿面前立了军令状的，一定要你穿裙子上台。
　　“我接受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会长，这衣服买的大，那个女生能穿啊，求求你了，你眼一闭把词一说就完了，您就几句词。”
　　“我本来就没几句词，你干脆把这个角色删了得了。”
　　“您不满意我现在就给您加词。”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新黎无语。
　　柳千寻说：“我觉得挺好看的，学长试试呗。”
　　许新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穿。”
　　“我要是长的和你一样好看肯定穿啊。”柳千寻说，“你穿这衣服依然美貌不减，我穿上台实在会引人发笑。”
　　“微微你先出去吧，我考虑一下。”
　　“哦，行。”
　　许新黎把夏微微支走后把连衣裙扔在柳千寻身上。
　　“你这么和他们站一边，这么想看我穿裙子？”
　　柳千寻上前抱住他，说：“真的不穿吗？我真的挺想看的。”
　　许新黎把他推开，说：“学校里不要抱，被人看到了不好。”
　　“哦……”柳千寻委屈地看着他。
　　许新黎从他手里拿过连衣裙，说：“你想看我就穿。”
　　“说话要算话，”柳千寻笑着说，“我们班级里打算出合唱，晚上晚自习结束以后留二十分钟排练，你这几天不用等我，放学了自己回家吧。”
　　“二十分钟而已我等等你也没什么。”许新黎说，“我可以在教室多学一会儿，你们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回家。”
　　柳千寻有时候有点木，说：“真不用，晚自习下课都九点了。”
　　“我说等你就等你，不要这么多话。”
　　“哦……”
　　就算许新黎的戏份不多也要参加排练，夏微微写的剧本挺简单的，一个天使下凡发生的搞笑日常，许新黎就两场戏，一场在开头把男主放下人间，一场结尾把男主接回天堂，主要演员都是文体部的，演男主的男生叫宋文，演女主的叫吴惠，再加上一个夏微微，一个梁久，人就齐了。
　　他们把排练时间放到中午的午休，梁久高三最忙，他的角色也是几句话的小角色，除了排练审阅的时候来，其他时候不来。
　　晚自习下课以后许新黎在教室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柳千寻来找他，于是收拾了书包去高一的教学楼找他，到柳千寻的教室的时候灯还亮着，他透过窗户往里看，柳千寻正在跟一个女生讲题，那个女生靠的离柳千寻挺近，许新黎心里有些不爽。
　　他敲了敲门，里面两人都抬头看他，现在已经放学了他也没有顾忌，直接就进教室了。
　　“讲题啊。”
　　“嗯，我有不会的正好问他。”
　　徐夕露有些脸红，在日光灯下挺明显的，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许新黎才不信这套，大晚上的教室里孤男寡女一起讲题太不对劲，说不定讲着讲着她就对柳千寻表白了。
　　“小柳老师蛮厉害嘛。”许新黎尽量和善的、笑着说。
　　“抱歉啊，让你久等了，”他低头在纸上快速写下答案后把纸塞给她，“答案在这你自己回去想想，实在不会明天问老师去，我要走了。”
　　他背上书包后拉着许新黎的手走出教室，留徐夕露在教室凌乱，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走的时候记得关灯锁门。”
　　许新黎被他拉出教室后就笑了，这个家伙好迟钝啊，一点也看不出徐夕露喜欢他吗？柳千寻拉着他快步下楼梯，许新黎觉得跑的太快了，就说：“跑这么快干什么啊，小心摔跤。”
　　柳千寻转头嬉笑，说：“带你私奔啊～拉紧点。”
　　许新黎心跳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握紧柳千寻的手。
　　今天月色很明亮，月光照下来可视度还蛮高，现在已经晚自习下课四十几分钟了，除了高三教室的灯还亮着高二高一已经走光了，现在就算他们牵着手走都不会有人看见。
　　许新黎一直觉得自己比柳千寻成熟，其实真的在一起了，两个人幼稚的半斤八两。他们俩的家是两个方向，出了校门过一条马路就要分开。热恋中的小情侣巴不得天天在一起，即使只有十分钟同路也要一起走。
　　许新黎本来挺期待柳千寻的合唱表演，结果泡汤了——越来越多的同学有意见不愿意合唱，嫌课后还要留下来练习，占用自己的休息时间，班主任也压不住，最后变成了选一位或两位同学出去表演。最后被选出来表演的是陆泽元，他要上台讲相声。陆泽元当然不想去了，刘宇阳就说邵希要上台跳舞的，他们都上台后台能见面。
　　柳千寻到后台找他时许新黎刚好换了衣服。他扮演的角色是天使，为了契合角色夏微微还专门买了假发去理发店把头发染成金色烫了卷发，做了一个完美的头套。
　　柳千寻当时就被惊艳了，许新黎本身肤色就白，配上金发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清丽，许新黎穿一身无袖露背长裙，领口是荡褶设计，排练时大家还担心许新黎不愿意穿裙子，没想到许新黎这么配合，裙子给他什么也没问就穿了。
　　许新黎不太好意思给柳千寻看，说：“你怎么来了，会不会不好看。”
　　柳千寻握着他的手，说：“好看，特别好看。”看着看着居然脸红了，“太漂亮了。”
　　许新黎笑了一下，还有点害羞，“你觉得好看就好。”
　　“你冷吗，今天气温挺低的。”
　　“冷的，我要穿件外套，上台再脱了。”
　　“腿呢？”
　　许新黎把长裙提起来一些，露出里面的裤子，说：“我里面穿了裤子，不冷。”
　　柳千寻越看笑得越高兴，许新黎无奈道：“笑得和痴汉一样，只是穿了一条裙子而已至于笑成这样吗。”
　　柳千寻快速在许新黎脸侧亲了一下被许新黎掐了一下腰，说：“乖，有人。”
　　柳千寻眼睛亮晶晶的，很真诚地看着他，说：“想亲你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人的时候随便你亲。”
　　到了校庆这天柳千寻班的节目是最先上的，陆泽元上去一边打快板一边说相声，还别说，真挺有模有样的，一班的同学都很给面子，从他上场就热情鼓掌，结束鞠躬掌声如雷。陆泽元喜气洋洋地下台坐在表演人员的位置上，他旁边就是邵希，邵希笑嘻嘻地说：“很有意思，表演得真好。”
　　陆泽元一下脸红到脖子，点头“嗯嗯，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