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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好戏开锣 ...

  •   张月盈此语似乎戳到了春雨心中的隐秘,春雨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我娘是个糊涂的,庄子上自己的好日子不去过,非要去管大公子的事。大公子说是姨妈唯一的血脉,可他正经的母亲是大娘子,正经的姨妈是伯夫人,哪里能轮到我们这些来去都由着别人做主的人来掺合?”

      张月盈使了个眼色,鹧鸪上前仔细替春雨擦了擦眼角的泪,又递了根帕子给她。

      春雨攥着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我若不照做,便拿了剪刀抵在脖子上,还说是为了我好,我办事让大娘子开心满意了,大公子便可回来,日后也可叫我翻身做了主子。我呸!姨妈是个什么下场她看不到吗?大公子未来的夫人再不济也会是个官家小姐,若遂了她的愿,我日后不过就是另一个姨妈罢了,或许连姨妈都还不如呢!”

      说着,春雨吸了一口气,铿声道:“我不是糊涂人,只盼日后能自己做主,还请姑娘替我指条明路!”

      “我可许你个前程,但要你做件事,你是应还是不应?”张月盈道。

      春雨沉默了会儿,侧边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半扇。

      张月盈倒也不急,颇有耐心地等着。

      “好。”春雨眼圈发红,指甲死死扣入掌心,“若如姑娘所言,春雨无以为报。”

      张月盈起身,踏入内室前回头道:“鹧鸪,去找二婶身边的余嬷嬷,就说我要处置了春雨,将她的身契拿过来。余嬷嬷是个明事理的,定不会多说什么。”

      春雨面露讶色,转而又是一喜,连忙磕头拜谢。

      只要身契一易手,她便彻底做了山海居的人,连小冯氏都不能再处置她。

      ###

      翌日,辰时三刻。

      张月盈再次乘上马车去了玉山书院,同车的张月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五姐姐,听说昨晚你院子里出了事故。”

      “谁说的?”张月盈回了一句。

      触及张月盈略带审视的目光,张月萍闭上了嘴,悄悄抬眼,只见张月盈眼中平静无澜,几乎要以为方才那不过是她看花了眼。

      与此同时,春雨悄悄溜出山海居,身形狼狈地朝桂芳园附近而去,“噗通”一下倒在了王松家的面前。

      风荷院这一日下来,张月盈她们跟着牛教习学了《诗经》,又一人得了一把算盘,噼里啪啦地跟着教算术的胡教习学着怎么盘账,再又去了院中水榭处,看蓝教习如何沏茶品香。

      不论哪门课上,张月盈皆不怎么突出,水平中等。那些原以为她能与张月芬一较高下的人,渐渐收起了好奇之心,投向她的目光日渐稀疏。

      张月盈更加乐得自在。

      然而,别人却不似她一般安之若素。

      昨日归府后,张月清被生母木小娘拉到房中私语了片刻,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进玉山书院的机会难得,她务必要表现突出,才能有个好前程。

      “你命不好,托生在我肚子里,大娘子并不待见,眼看着就要议亲,若不想被大娘子胡乱配了个小官公子打发出去,你只有大放异彩,甚至盖过你四姐姐,让全京城都看见你,伯爷才肯压着大娘子为你做主。”木小娘眼神殷切似要冒出光来,浑然不觉攥痛了张月清的手腕。

      若无好处,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女和表妹兼发妻且有娘家作为外援的小冯氏,想想也能猜到长兴伯的选择。

      是以,张月清这日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势要将所有功课都做得尽善尽美。

      这世间诸事,有时候就是越想要什么,就越不能如意。

      小冯氏并没有给庶女们请过什么好先生,张月清之前的底子太薄,学起来就分外吃力,不过她硬是咬牙挺着,力求不露一点儿怯。

      散学后,何想蓉约了张月盈与冯思意下次休沐的时候去郊外的东山寺踏青,那里斋饭鼎鼎大名,梨花也是京城一景。

      马车刚刚回了府,楚太夫人跟前的灵鹊就候在二门,凑近扶着张月盈下了马车,道:“大娘子带着春雨到了山海居,伯夫人也在。”

      两人正吵作一团,楚太夫人懒得听她们你一言我一句,去了西厢房小憩,任凭两个儿媳在正堂闹腾。

      “是我累着祖母了。”张月盈面露愧色。

      灵鹊安慰她道:“太夫人要奴婢同您说,她老人家并不在乎这个,只是要您心里有数。这有时候,往往是百密一疏,偏偏就算漏了一步。”

      “我虽则不才,能学到祖母的一二分已够受用终生了。”张月盈带着杜鹃朝山海居的方向而去,张月萍和张月清亦紧随在不远处,今日恰好是阖府向楚太夫人请安的日子。

      张月盈到时,小冯氏和大冯氏正分别割据在正堂两端,虽未曾开口,可她们身后的丫鬟们各个朝着对面怒目而视,情状可见剑拔弩张。

      “二婶婶,伯夫人,这是怎么了?”张月盈眼睛偷偷瞟了大冯氏和小冯氏几眼,故作不知。

      小冯氏哂笑:“五丫头啊,母亲可将你养得太好性了,由着别人把你当了木仓来使,到头来险些坏了你院子的声誉。”

      “二婶婶,这是从何说起啊?”张月盈仍旧满眼疑惑。

      “王松家的。”小冯氏往身后使了个眼色。

      王松家的今日收拾得十分体面,穿了一身崭新的深绿长干寺外衫,袖子挽至手肘,猛地从身后将春雨拽了出来。

      “老奴昨儿去问过姑娘的安,为的就是这个小贱蹄子,只是匆忙的紧,也没查出什么始末来告诉姑娘。这不,今儿一问,发现这丫头不过一个替死鬼,被人拿住了家人,也不好叫她冤枉着。”王松家的笑容灿烂着说。

      她总算立了大功!

      王松家的瞥了眼旁边的余嬷嬷,她早晚能做了大娘子身边的第一人,将这个老家伙给比下去。

      张月盈满脸诧异,似乎是脑子转不过弯来,过了几息方接话道:“我不是让人将春雨关在后罩房,她怎么……”

      “五姑娘!”春雨噗通跪地,一连往地上磕了三下,再抬头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奴婢是冤枉的,请姑娘行行好,莫要把我卖出府去,下辈子奴婢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张月盈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一连后退了两步,由杜鹃扶着方才稳住了身形。

      张月萍和张月清缩在正堂的角落,更是一脸懵逼。

      她们是谁?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不就是姐姐的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昨儿出了事儿,怎么又牵扯到了府里的两尊大佛?

      还没等张月盈说些什么,就听外边的婆子吼着:“伯爷往山海居来了!”

      春雨仍旧跪在地上,其余人都按照齿序依次坐了,楚太夫人也杵着乌木龙头鎏金拐杖从屏风后出来,不言不语端坐上首。

      恰逢明日休沐,今日礼部事务清闲,长兴伯早早下了衙,便循例来山海居应卯,做做面子工程,向里外展示他是个十足的孝子,并没有轻慢继母。

      长兴伯踏入正堂,身深红大袖官袍尚未褪去,随手摘下官帽递给身后的小厮。

      堂内气氛凝重,楚太夫人紧闭双目,手指捻动紫檀佛珠,而自己的两位夫人皆面露不虞,不论小冯氏还是大冯氏皆是黑着一张脸。

      长兴伯问:“这是怎么了?”

      就跟在升堂审案一样。

      楚太夫人淡淡掀起眼帘,眼神扫过大冯氏小冯氏二人,似有不悦:“那得问问你的两位夫人。”

      长兴伯猛盯小冯氏和大冯氏二人,她们私下的那些小动作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前怎么也妨碍不到他,他甚至还受益良多,便懒得管。

      如今舞到楚太夫人这里,倒是不得不当了审案的堂官。

      “伯爷恕罪,是妾身莽撞,不知做错了何事,惹得妹妹平白无故带着人闯进了东院,这才惊扰了母亲。”大冯氏抢先开口,边说着边捏着手帕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一副受人欺负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若不是尚在楚太夫人跟前,她甚至都能扑到长兴伯的怀里一字一句地诉起委屈来。

      长兴伯别过头,努力忽视大冯氏那样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的目光,看向小冯氏,打算听听她又是个什么说法。

      他可不能偏听偏信,一定要一碗水端平!

      小冯氏自然注意到了长兴伯和大冯氏的那点儿眉眼官司,暗地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个贱人,每每都做出这般模样,惹得伯爷对她心疼不已,即使有了什么过错,都只当没看见,将一切敷衍过去。

      小冯氏暗下决心,今儿一定要把她的这张假面扒下来,让人瞧瞧她的心肝究竟黑成了什么样。

      她好容易忍住气,道:“妾身身为伯府主母,为肃清家风,昨日清查府中各处,翻出了十多件下人间的不当之事。恰有一人牵涉其中,正好是从嫂子院里出来的,到了山海居,差点儿牵连了五丫头。若是她的名声有个什么好歹,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见我那可怜的大嫂!”

      小冯氏猛地一掐手心,眼角竟还真的落下几滴泪来。

      不是就是演戏吗?她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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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一:《匿名红娘掉马了吗》,古代版绯闻女孩,姻缘八卦满天飞,假娇弱真千金X真醋精世家子 预收二:《娘子为何刀剑相向》,史密斯夫妇梗,和死对头成亲后,被捅了一刀 预收三:《[哪吒]始乱终弃三太子后》,和前夫重逢后,火葬场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