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阴山古楼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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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三个中，迟早有一个害死其他人。”
盘马的话敲击在张起灵的心头，像一记警钟。
张起灵冲到了杨子墨身旁，用手按在她的肚子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急：“我说过他会害你！”
杨子墨摇头，不说话，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杨子墨的全身的伤口还在流血，张起灵拿开她放在腹部的手，只见两条狭长而又深的伤口，鲜血和污泥混在了一起，皮肤还有往外翻的趋势，显然是被划伤后再被撞到。
两个少年完全吓傻了，片刻后，杨玉澜语气中已经带着哭腔：“族长好几次用身体保护我... ...”
张起灵凝重地用那双奇长的双指，覆上被杨子墨被鲜血沾满的手腕，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虽然很微弱，但是有脉搏。
“我们赶紧离开这！”张起灵说着把杨子墨抱了起来。
“我们刚才是从那条缝隙进来的！”杨玉溪把弟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我们两个开路！”
杨玉溪和杨玉澜两兄弟率先进入缝隙，吴邪架着胖子居中，张起灵抱着杨子墨断后。
撤退的速度加到了最快，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只是埋头赶路。
突然，吴邪大叫：“他们还在往这边过来！”
只见石壁之内是不是出现一张张模糊的脸，而且数量极多，密密麻麻，似乎那些怪物正在向他们聚拢。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现在他们正在缝隙中，不要说被包围了，根本就活动不开。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杨玉溪和杨玉澜两兄弟抽出了刀。
杨玉溪道：“弟弟，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这才是真正的倒斗啊。”
“嘁，你不会怕死了吧？”
杨玉溪照着亲弟弟的脑袋来了一下：“开玩笑！杨家人呢能死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死在斗里。”
胖子肚子上还流着血，咧嘴笑：“你俩可以啊，够豪迈，有胖爷我的风范！”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忽然朝后面笑了笑：“灵叔，一定要把族长活着带回去！”
杨玉溪划破了自己的手心，和杨玉澜击掌。
“你们俩想干嘛！”胖子惊道。
只见两兄弟加快了速度，几乎飞腾而行，爬了没多久，他们伸出双手划过侧壁，留下了一道血痕。
墙壁瞬间破开大洞，然后一只怪物爬了出来。
“你妈的。”杨玉溪已经杀红了眼，迅速把怪物割了喉，“去死吧！”
两兄弟顺着那个怪物开的洞爬了进去，将手心流出的血一路擦到他们新的通道上：“后会有期！”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吴邪和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新通道。
里面隐约传来了墙壁破开的声音与打斗声，还有两兄弟的闷哼。
而他们这条通道四周，墙壁里的怪物身影渐渐消失。
张起灵眼神凝重道：“快走。”
“不能让他们两个死了！”吴邪道。
“胖爷我不能让两个小孩当替死鬼啊！”胖子大吼。
“他们先死不了，先把他们族长带出去，我回去救他们。”张起灵道。
几人几乎是发疯似地往前爬，差点累昏过去也坚决不停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几人听到了水声。
没过多久，前面的吴邪手下一空，没按到想象中的地面，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断层。
“到头了！”吴邪道。
两人闻言也凑到前面。
就好像在空地开了一条裂缝，不宽，两只脚撑开就能顶住，裂缝上方，水如同瀑布一样跌落下来。
吴邪探灯往四周一照，对面的墙壁什么都没有，一片光滑，而他们这一面全是像被蛀出的洞，那些怪物像蛀虫一样。
张起灵道：“分开去看看，有没有和外界连同的洞。”
正在这时，另一边的洞口传来了喘着粗气的声音，杨玉溪满头浑身都是血，看着几人，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就说了，杨家人... ...死不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彻底趴到了洞上。
吴邪连忙过去，只见两兄弟几乎成了两个血人，杨玉澜是趴在杨玉溪背上的，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安静地睡着了。吴邪的心一阵难受，哆哆嗦嗦地去探两兄弟的脉搏。
所幸，两兄弟都是由脉搏的，看样子杨玉澜先晕了过去，被哥哥一路背了过来。
没事就好。
胖子焦急地大喊：“怎么样了！”
“都还活着！先找出口！”吴邪回道。
清醒的三个人都饿了好几天，这一路又是极端的煎熬，吴邪和胖子基本是一用力就觉得天旋地转，闷油瓶重伤负行，比他们两个强不了多少，但都在咬牙坚持，能走一步是一步，希望就在眼前。
终于，吴邪感到一个洞里似乎有风吹来，惊喜道：“有空气！”
胖子和吴邪一人拖着兄弟中的一个，六个人用了至少六七个小时，一瞬间，水声和风声无比清晰，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地面。
还没等分辨出是什么地方，就看到几个人出现在周围，抬头一看，是面色阴骛的村民模样的人。
他们被村民们拉了上来，很快失去了知觉。
【见到了二叔和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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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基本没受什么伤，其余四人被送到了防城港的医院，一周后，吴邪去探望四人。】
几个人的伤都不致命，而且他们的体质都很好，所以只输了血就救了回来，杨家三人的血型非常罕见，联系了几个医院的血型库都找不到，只能打点促进生血的药剂，靠他们自己撑过来。
杨子的情况算是最严重的，失血严重是一方面，医生说，孕妇怀孕四个月营养不良，但幸运的是就因为营养不良，胎儿不大，因此没有伤到。
杨家兄弟没过多久也醒了，吴邪来的时候他们正守在杨子墨的床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杨玉澜闷声道：“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晟姨他们这么尊敬族长了。”
“你居然叫我哥了，太难得了！”杨玉溪的声音有些兴奋，“那是当然了，族长可是我们的恩人啊！”
胖子没过几天就胖回来了，他似乎对两兄弟充满了兴趣：“你们两个就这么来拼命，你们爸妈不担心？”
杨玉澜没理他，杨玉溪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们，你们现在有没有尸体都不一定呢。”
胖子大叫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不知道尊敬长辈，我们可是你们族长的兄弟，按理说应该叫叔叔。
杨玉溪朝他做了个鬼脸：“打过我，就喊你叔！”
胖子瞪着眼睛，吴邪哈哈大笑，越活越小了，你跟人孩子置什么气。
云彩拿着毛巾给杨子擦脖子和脸，杨家两个同龄双胞胎看向她。
“嗨美女，多谢对我们族长的照顾！”杨玉溪一屁股坐到了云彩身边，使劲朝她挤眉弄眼。
胖子瞪着眼睛威胁杨玉溪，臭小子，离她远点。
云彩扭头，一下子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放大俊脸，把她吓得毛巾掉到了杨子墨的脸上。
沉睡中的杨子墨皱眉，再一睁眼，云彩和杨玉溪呆呆地看着她。
云彩红着脸把毛巾拿开，杨玉溪直接蹦了起来：“族长醒了——！”
这一声喊直接响到了隔壁，众人围到了杨子的床边看着她，云彩给杨子递了杯水，把她扶了起来。
不一会医生来了，问了一下杨子的感觉，问题不大，杨子道：“孩子还在吗？”
医生笑道：“胎儿还小，没有伤到，但是以后可不能这么营养不良了，不然还是有流产的危险。”
医生走后，杨玉澜疑惑道：“族长，那些怪物好像对我们的血感兴趣？”
这也道出了众人的疑惑。
杨子墨道：“这种生物是瑶人山神的原型，你们三个当时出现在那里应该是作为祭品，被供奉给那些怪物，按照苗家传统，它们不是鬼尸，而是邪神，我们的血非但不克它们，还是上好的食物。”
这和闷油瓶的推测，还有二叔的解释差不多。
杨玉溪郁闷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杨家也被踩到脚底下了。”
杨玉澜瞥了他一眼：“是血尸给你的骄傲吗，那下次咱俩去开个杨家先祖的墓？”
“不用了！”杨玉溪连忙摆手，“怎么能惊扰前辈！”
吴邪心道这俩小子看样子下的墓也不少，这么小的年纪就去下墓，杨家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二叔在五天后离开，几个人受的伤都不是特别严重，顾及到最严重的杨子，两周后也都出院了，杨家两兄弟打了通电话向杨晟报告情况，主动要求和几个人一起探秘，美名其曰保护族长。
吴邪和胖子当然是乐不得，这两个少年也算是一战斗力，单纯是打手也可以，闷油瓶没有发表意见。
“我说，胖叔，你喜欢的云彩怎么老看灵叔？”杨玉溪向胖子低声道。
胖子骂了句滚蛋。
杨玉溪哈哈一笑，胖子道你灵叔那么讲义气，不可能有事。
杨玉澜道：“最好如此，我倒是想想能和族长在一块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就是一闷油瓶啊，跟我弟似的。”
吴邪大笑，这小子和他挺投缘。
几个人四天后又去了那个湖边。在湖中心祭拜了那些骸骨，立了黄土丘。
杨玉溪奇怪道：“这些尸体怎么都没有右手？”
杨玉澜思索道：“有可能是后来砍掉的。”
“那为什么要砍掉？”
杨玉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起灵的奇长双指：“也许是为了隐藏身份。”
吴邪没看见杨玉澜的眼色，但是对他的推断来了兴趣，道：“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你们之前不是说吗，这个村子可能和张起灵的身世有关。”杨玉澜道。
杨玉溪和胖子吴邪他们混的熟，也就一口一个叔叫着玩了，杨玉澜不怎么说话，在他眼里也没有要把他们当成长辈的意思，干脆直呼其名。
“张起灵的那两根手指头不是在右手上吗。”
两个少年大概是没有杨家长辈的避讳，又或许这些纷争秘密他们也不知道，就干脆把自己所想的都说了出来。
闻言几人都陷入沉思，杨玉澜说的的确有道理。
“那他们单砍手指不就行了？”胖子道。
“那样的话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吴邪道。
张起灵看向杨子墨，似乎是在向她征询肯定。
“杨玉澜的推测应该是对的。”杨子墨沉吟道。
“那这些都是小哥的族人？”胖子道。
“未必吧。”杨玉溪道，“有长指头的可不止张家。”
“还有谁？”
“你们说的‘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杨玉溪故作神秘道。
“臭小子装什么大蒜，赶快说。”胖子一脚踹了过去，却踹了个空。
“就这样啊，知道的我都说了。”杨玉溪无辜道。
吴邪搂过杨玉溪的肩膀，小声道：“你是不是知道小哥的身世？偷偷告诉你吴叔。”
杨玉溪翻了个白眼：“邪哥，你以为咱俩在这说话我们族长听不见？”
吴邪扭头一看，杨子还真就在看他。
操，距离这么远，她是怎么听见的。
“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说。”杨玉溪神秘一笑。
吴邪心里骂道小狐狸，但还是问那怎么才能说。
杨玉溪道：“留个电话，你们下次再下什么刺激的墓，带上我哥俩。”
“杨玉溪。”
“族长！”杨玉溪立马立正。
“你们的父母呢。”
“报告族长！我们两个是孤儿！”
“...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神色自若的杨玉溪，杨玉澜的眼神也是一脸平淡，似乎没什么多大的事儿一样。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杨玉溪朝吴邪露出了一个戏虐的笑，好看的小鹿眼转了个圈。
吴邪上下打量着杨玉溪，心里纳闷这小子跟个妖精似的性格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行。”
杨玉澜拉着杨玉溪和吴邪到了远处去，胖子见状也跟了上去。
湖边只剩了张起灵和杨子墨两个人。
“有什么事这么神秘，你当着你灵叔和族长的面不能说？”胖子道。
杨玉溪看了胖子一眼，道：“我决定以后喊邪哥和灵哥，胖叔你好自为之。”
“？”胖子疑惑，“不是，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胖爷我正值壮年？”
“简单来说呢，灵叔也是一个大家族里边的人，和我们也差不多，这样的大家族呢，一共有六个。”这一次杨玉溪没有和胖子斗嘴，而是直奔主题。
“臭小子你怎么又喊灵叔了，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这六个家族吧，是按照金字塔排列的，最上边的是我们杨家，中间是张家和汪家，最下边的是齐家、孟家和苏家。”
“下三家我们俩没遇见过，据说这六个家族一开始是同一家，在几千年前分裂开了，按照实力这么排了三层。”
“遇到过。”杨玉澜打断。
“啊？”杨玉溪疑惑，“谁啊？”
“瞎子哥。”杨玉澜道。
吴邪闻言道：“你们说的该不会是，黑瞎子？”
“对。”杨玉澜道，“据说他是旗人，姓齐。”
“不对吧，瞎子哥不是满族人吗，齐是汉族姓啊。”
杨玉澜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能有两个姓是吗。”
“喔，你从哪知道的，瞎子哥从来没跟我说过。”
杨玉澜道：“你就从来没好奇过瞎子哥的眼睛吗。”
“啊... ...我一直以为他戴墨镜是为了耍酷。”杨玉溪恍然大悟道。
“... ...”杨玉澜没再说话。
杨玉溪挠了挠头，继续道：“我们杨家天生是凤凰纹身，张家和汪家的麒麟纹身是后来纹上去的，下三家好像没有纹身，这中间的地位差别就出来了。”
“我们杨家地位虽然最高，但其实失忆也是最严重的，我们家族的族人每隔十年就要接受一次凤凰洗礼，从纹身的地方开始感到炙热，到了最后就好像全身被活活烧死一样，当然我们烧不死，但是等我们醒来之后，就会失去全部记忆，好像重生了一次，所以我们管这个叫做重忆症。”
“等等。”吴邪和胖子打断，“你们也得过重忆症？”
“废话。”杨玉溪道，“我俩可是正牌纯血杨家人。”
吴邪越来越觉得杨子的家族匪夷所思，在墓里横行霸道的血脉换来的是迷失的代价，每十年他们在感受着火烧之感的时候记忆被慢慢清空，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无力？
“继续，他们张家和汪家也有病，叫做失魂症，症状是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记忆，没有准。”
“好家伙。”胖子吃惊道，“我怎么觉得失魂症更严重一点。”
“呃... ...”杨玉溪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要不回头问问灵叔。”
吴邪心道他现在就没有多少记忆，还能知道个屁。
“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几个家族好像世代都是干... ...”杨玉溪笑，“干什么的，你们应该清楚。”
两人点头，这太清楚了。
“那你们知不知道怎么让失魂症的人想起来？”胖子道。
“这我哪知道，我们要是知道就不会让族长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怎么？你们族长经常失踪？”
“不然呢？”杨玉溪道，“据晟姨说，她一开始见到族长的时候都没认出来，还是看见族长背后刻的字才想出来的。”
“好像两个都有不到一... ...”
“杨玉溪。”杨玉澜一脚踹过去。
“卧槽你干嘛！尊重兄长的美德呢你！”杨玉溪连忙闪开。
“你不就是当时保护了我才当了哥吗，到底谁大还没准呢！”杨玉澜道。
“哇我都救了你一命，当时咱俩才刚记事，我差点死了才救的你！叫我一声哥怎么啦！”
吴邪和胖子看着两兄弟在一边皮。
胖子道：“这俩小子还真有意思，那么看样子，小哥家里应该也挺有钱的？”
吴邪心道他们两个看着这么轻松，未必吃了多少苦呢，连死都不怕，往往都是经历了很多的人才能有的素质。
“那可不是哦！张家早就破产了，灵叔现在就是一光棍！”杨玉溪的声音远远传来。
“卧槽。”胖子惊了，“那他们家族没有欠一屁股债吧？”
吴邪骂道死胖子，你想什么呢你，要是欠了你给他还不。
胖子一本正经道：“那要是小哥自己欠的肯定还，咱兄弟几个，要是整个家族的就不太合适了吧，那得是多大的数目啊。”
吴邪深思道：“你说小哥有没有可能被仇家追杀，才隐姓埋名的？”
胖子“咦”了一声：“有可能啊。”
“那咱们这么查下去会不会把仇家也给查到，那咱们可能就得一块亡命天涯了。”
“嘶... ...”胖子道，“那要不咱还是让小哥入赘到杨家吧，给上门女婿还个钱应该不过分吧。”
话说着，两兄弟已经皮回了湖边，杨子墨道：“回去。”
两兄弟愣住：“啊？我们两个回北京吗？”
“我们三个。”杨子墨道。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明白族长是什么打算。
“走吧。”杨子墨说着已经向山外走去，两兄弟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站在湖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天空，湖风吹过，他的发丝和衣服有了些许动摇。
他就那样安静地伫立在湖边，似乎和这山间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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