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泉龙影》眉晓晓

9、入高昌城

　　神泉边，我木然凝立良久，想着龙将我送出之时所说的每句话。
　　艾丁库勒，因你与水怪皆被天诅咒，你身溃烂，他也必是患有宿疾之人。
　　艾丁库勒，仔细照看卓的一言一行，好好掌控手中的幸福，别让它溜走了。
　　那一声声的艾丁库勒叫得我心慌莫名，喊得我愈加惶恐愈加不安。
　　昨夜卓被沙托克布喀拉汗密招去了高昌城，我也是因此才得已有机会偷偷跑到神泉与龙相见，难道，卓在高昌城有了什么不测？
　　不敢多想，我孤身连夜赶至高昌王城，心中虔诚祷告，万能的真主安拉啊，请保佑我的卓安然无恙。
　　高昌城城形长方，三重城墙虽为泥土夯筑，却因规模宏大自有其不可言喻之雄伟气势，高昌王城中更是万多居民千多僧，外城东南和西南皆为佛教寺院，香烟缭绕中的高昌壁别有一番异样的神秘。
　　我在王城之中茫然四顾，卓的家在何处呢，我从未去过又从何找起，即使找到宅邸，他身若仍在可汗宫内我却又待怎样？难不成要闯进行宫吗？
　　茫然无助前行，恍惚间误进一间寺院，佛前的老僧慈穆安详，他说：“施主，老衲今日心血来潮要免费送你一卦。”
　　“施主请写一字。”，老僧提纸笔在手递至我面前。
　　我默默不语写下一字，正欲将纸笔交回老僧手中，僧又开口：“请再写一字。”
　　我依是不语，写毕，抬眼望向老僧。
　　“复再写最后一字。”

　　老僧手执我所写的三字纸文，颔首半晌未曾开口，开口之时惋惜莫名。“施主，你的执念太深，三字竟同为一字，难解难解。”
　　“难解却又做何解？”
　　“执念太深者会走很多弯路吃许多苦，奈何这样辛苦。”老僧双手合什，摇头叹息。“放下吧……放下方得自在……”
　　人之初，天定命，我掌我命。我看着纸上的三个“卓”字哂然。

　　多方打听，我身疲惫来至一处宅邸，守门之人面带喜色，府中时有《善善摩尼》①之音传出。
　　一队女侍匆匆而过，他们将府门左右遍洒花瓣，队中有人闲语：“听说沙托克布喀拉汗此行欲将小郡主许配给咱们的勇士卓，小郡主的心愿终于可以圆了”
　　犹如青天霹雳，身如遭雷击绵软无力，我紧把身侧一树，强撑着方未倒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返回住处的，只是觉得心碎莫名。
　　半迷半醒中，我一手软软推开土房的柴门，一物扑来，却是等待我许久的爱犬。后面，紧跟着沙托克布喀拉汗的勇士卓。
　　“艾丁库勒，你，去了哪里，可知，为寻你我何等心慌！”
　　“卓，即将成婚之人应有所忌讳，离开我这土房吧……从今以后，莫要再踏足。”心绪还没有平复，我的声音也是软无气力。
　　卓双目如电直视我躲避的眼眸，“艾丁库勒，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
　　我点头，除了点头我还能做什么？沙托克布喀拉汗的小郡主美名在外，谁人不愿与之结为连理。
　　卓转身，大步急急离去，竟是一句都不愿与我多说。
　　“请等等！卓，请将先父遗物那把刀返还予我，我想，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刀鞘。”
　　卓身止头未回，凛然复前行，对我的话仿若未闻。
　　我的心一阵抽搐，丝丝痛入骨髓，卓，你就这样走了吗？难道从此便要相见无期吗……

　　①《善善摩尼》：史书记载的高昌乐乐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