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泉龙影》眉晓晓

11、幼年相逢

　　卓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府邸，他小心扶我下马，然后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抱我入怀进了府门。
　　仆人们在惊愕之余不忘提醒自己的主人：“沙托克布喀拉汗和小郡主在府等了一夜，可汗恼。”
　　卓的俊面上无波无痕，他命仆人前面带路，而自己则毫无放手之意，他径直抱我来到府中一处静宅，至宅门缓缓将我放下。
　　门开处沙托克布喀拉汗端坐面微怒，“卓，一夜未归可有解释？”
　　“尊贵的沙托克布喀拉汗！昨日恶龙现身，因怕失去龙影，我紧追忘归，未及禀报，还请可汗宽恕。”
　　沙托克布喀拉汗面色稍缓，起身问道：“卓，可有结果？”眼中掩不住的急切。
　　“英明的沙托克布喀拉汗！如您所料，恶龙伤口未愈正是我们乘胜追击之时。”
　　“可知龙避于何处？”可汗的急切之情丝毫未有缓解。
　　“艾丁湖中藏身不敢现人前。”
　　沙托克布喀拉汗失望的哦了一声，忽然眉头轻皱，指着我问道：”卓，这女子又是何许人？为何见到本汗却不行礼数？”
　　“拙荆长于村野，不识礼教，望可汗不要降罪。”卓施礼道。
　　沙托克布喀拉汗听闻此言，立眉瞠目：“卓，你何出此言，普天之人莫不知你孤身多年，并无妻妾。”
　　“此乃小人幼时便已定下的亲事，汗，此女为吾妻。”卓再次施礼，言之凿凿。
　　“罢了!”沙托克布喀拉汗略一挥手，转身以背对着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切莫忘记了前些时日商议的大事。”
　　便在这时，宅门处奔来一袭红衣，大喊道： “不行！我不答应！父汗，我不答应！卓是我的，他不可娶别个女子！”
　　红衣女俏生生立在当场，美目含恨。卓轻叹一声，上前行礼道：“郡主，卓句句实言绝无诳语，请郡主赐福。”
　　“卓，难道你将往日情谊都抛却了吗？难道你忘记自己的誓言了吗？”小郡主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郡主，我不会忘记，这些年来的恩遇卓铭记在心，卓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危机时刻愿以命护主。但，卓的心只属于艾丁库勒。”说罢，卓走到我的身边，揽住我的肩膀，诚恳地说：“请郡主赐福！”
　　“卓，奈何如此对我！”郡主的泪珠儿颗颗滚落，“我闻你回府，雀跃万分，一路小跑赶来……怎料你竟是如此伤我，我，不会原谅你！”
　　***
　　阳春三月，鸟语花香。破旧的城隅深处一瘦弱的少年负重前行，忽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一柄精致的小刀自身掉落。刹时，一群流浪儿哄然而上，夺刀后四散逃走，少年眼目似略有不便，辨认半天后方冲一人追去。
　　人虽瘦弱，脚力惊人，转眼即将追至，前方的流浪儿忽地停身不前，但见斜下里站出一人挡在去路。
　　流浪儿见前有拦路后有追兵，稍一迟钝便对着个头更显弱小的前方少年挥拳凌厉，那名少年不知从何处变出长长的马鞭，迎头打向流浪儿。哪料到流浪儿力如蛮牛，少年不单马鞭被夺，头上绣工精细的四棱小花帽更是被拳风扫落。流浪儿复补一拳，少年的“裕袢”①上留下黑黑的拳印。
　　少年顺手解下系在腰间的扎腰巾，长形腰巾挥展开如一条蛇围上流浪儿的手腕，流浪儿有瞬间的惊诧，转而身子一旋侧身拌倒少年，两个人如泥搅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松手.
　　先前东西被夺的瘦弱少年一直无插手机会，此时一见，冲上前来，仔细辨认清楚后对流浪儿举拳连捶，哪知流浪儿似吃定了秤砣就是不松手。那柄小刀对于瘦弱少年来说非比寻常，他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亮出银牙上嘴开咬，流浪儿手臂吃痛却拒不松手，直至鲜血淋漓奈不住痛时方松手却不告饶，彼时瘦弱少年眼放异彩，灼灼逼人。
　　得以脱身的拦路少年，一个翻身立起，恨恨地从流浪儿手中夺过马鞭，转瞬，油光锃亮的马靴踏在了流浪儿脸上。
　　“快把抢来的东西还给人家，不然我鞭下不留情!”少年怒喝道。
　　流浪儿看着愤怒中的少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现出两个酒窝，他乖乖的将抢来的小刀捧还，然后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乱穿男子衣服。”
　　那一年的三月，卓，哈拉和私自离家的小郡主相逢在一柄刀的争夺中。幼小的两位男孩发誓将在以后的岁月中用生命来保护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孩。

　　①维吾尔、乌孜别克等民族的男子多穿过膝、无领、无袋的外衣，喜欢在腰间系一条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