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宴君归》姜不老不辣

5、第 5 章

　　就在林渊一瘸一拐顺着小路往外走，听到有人撞门的声音，便急忙喊道：“阿玉，”
　　“我没事。”辛求玉举着火把从后门跑了出来，“我用把门堵住了。趁着他们还没撞破门，我们赶紧走。”
　　“你拿着火把，我背你走，先出去再说。”
　　辛求玉背着和自己个头相差无几的林渊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的喘气。
　　林渊见辛求玉如此帮自己，便趁着对方休息间隙，瘸着腿查看四周环境。随后将摘的野山楂捧到辛求玉面前，说道：“先吃点东西。”
　　辛求玉睁开眼望着灰头土脸的林渊，忍不住笑了。
　　林渊怕辛求玉嫌弃，又将果子在衣服上蹭干净递给对方，“你笑什么？”
　　辛求玉拿起山楂咬了两口便不再继续，“就是觉得林小将军比我还扒菜，哈哈哈哈......”
　　林渊突然红了脸，“谢谢。”
　　辛求玉拍了拍林渊的肩膀，“走了，我们先去你说的那个村子。”
　　林渊拿着树枝撑起身体，指了指印象中的方向，“我们这样步行过去，万一碰到那些冰人怎么办？”
　　辛求玉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渊从怀里拿出一枚月牙形玉佩递上前，神情哀伤地说道：“若是我遇到不测，麻烦阿玉将这个玉佩交给我娘。”
　　“不要。”辛求玉拒绝的干脆，“要给你自己给。”
　　“阿玉......”
　　“别婆婆妈妈了，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辛求玉挽住林渊便往前走，边走边道，“一个村子的冰人都不见了，我们碰到的只是零星几个，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辛求玉的话刚落音，便见远处一群的冰人朝着二人靠近。
　　“阿玉......”林渊的身子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
　　辛求玉举起火把将前面枯萎落地的草点燃，嘱咐道：“往回走。”
　　林渊：“往回走的话，我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快走！”辛求玉厉声道，“他们怕火，退回去再想办法。”
　　春气让面前的火苗忽明忽暗，眼前的小路烟雾缭绕。辛求玉苍白的脸上挂着汗珠，恐惧让他手脚发软。
　　林渊因恐惧攥住辛求玉胳膊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阿玉，你赶紧跑。”
　　“你相信世间有神灵吗？”辛求玉突然问道。
　　“不信......”
　　“无常君，我就要死了，你怎么还不来！”辛求玉背靠大树，朝着天上吼了一嗓子，吓得林渊跌坐在地。
　　无常君----谢落闻不知何时站在树干上。他用树藤将树下的辛求玉捆住拉了上来。
　　辛求玉看到谢落闻欣喜若狂，刚要惊呼就被谢落闻捂住嘴巴，“别出声。”
　　树下的林渊不见朋友身影连忙叫道：“阿玉......”
　　“哥哥，树下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叫林渊。”
　　“好。”谢落闻也不管林渊是不是幻象，又将对方也拉上了树。
　　辛求玉开启求知模式，“哥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看到村子里又火烧的痕迹，沿路找过来的。”谢落闻解开辛求玉腰上的藤蔓，轻声问道，“会下树吗？”
　　辛求玉看着几人高的距离，腿脚有些发软，紧紧抱住树干勉强点点头。
　　“那些人太多了，我先去引开他们。你和你朋友下去之后往南走，那边有村落。”
　　辛求玉一手拽住谢落闻的衣衫，“他们患有冰人症。”
　　“我知道。”
　　“哥哥小心些，千万不要沾到他们的血迹。”
　　“你也是。”谢落闻说完从高树上一跃而下，迎着冰人走去。
　　“阿玉，他是谁啊？”
　　辛求玉望着白衣飘然的背影，无法将鬼字宣之于口，只说道：“神灵......”
　　没有灵力的神灵----谢落闻拽着藤蔓平稳地落在地面，他确定辛求玉二人没被发现之后便沿着小路与冰人们保持着距离----既不让他们跟丢，也不会轻易追上。
　　辛求玉见众多冰人远去抱着树干慢慢下树，“阿渊快下去，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平坦的官道，大道掩在绿树中望不到尽头，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下露出斑驳的影子，一切都很平常。辛求玉见谢落闻已经离开了大半个时辰了却还没赶上来，便止住了脚步。
　　林渊回头看着辛求玉，“怎么了不走了？”
　　“阿渊，你先走，我要去找他。”
　　林渊一把抓住辛求玉的胳膊劝慰道：“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不能回去。那位公子身手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辛求玉拂掉林渊的手，“我只是回去看看，不会有事的。”
　　林渊没在强求，只道：“小心些。”
　　沿途小路半人高的青草遮挡着辛求玉的视线，他边跑边垫着脚四处张望，手上的皮肤被锋利的青叶划破也没感觉到疼痛。
　　突然辛求玉的胳膊被人抓出，吓得他险些失声尖叫。
　　“是我。”谢落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让辛求玉安心不少。
　　“哥哥，你有没有事？”辛求玉小声道。
　　谢落闻摇摇头。
　　“那些冰人呢？”
　　谢落闻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他故意将那些冰人引回村落，放火烧了整个村子。
　　辛求玉看着远处滚滚浓烟便猜出了结果。
　　谢落闻：“先离开这里。”
　　辛求玉：“我朋友......”
　　谢落闻：“你朋友......”
　　辛求玉：“林渊他怎么了？”
　　“阿玉......”谢落闻用指腹轻轻擦去辛求玉眉尖的汗水，又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你应当已经知晓了这个地方的奇怪之处。”
　　“这是厌生门里面的世界，厌生门是酆都最严酷的刑罚之一。取其厌生二字之意来命名的，因为这个世界所遇皆是真实的场景和遭遇，在里面时间长了便会消磨人的求生欲望。”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
　　“算是。”
　　“那我们该怎么回去？”
　　这是个好问题，谢落闻看着广阔无垠的天地摇了摇头。他虽是摄魂神君，却也是第一次入厌生门。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想其他办法。”
　　林渊在辛求玉返回的时候便一直坐在官道边等着对方，再次看到辛求玉的时候，他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
　　“阿玉。”
　　“你怎么不往前走？”
　　林渊拄着树杈起身，“我担心你......你们没事就好。”
　　三人行至午时也没能找到休息的地方，笔直的官道像是凭空在旷野一般，别说是驿站，连个人影也没有。
　　林渊受伤的腿火辣辣的疼，包扎的地方渗出不少血，却也不敢多言一句休息。倒是辛求玉看到林渊的辛苦，提议就地休息片刻在走。
　　辛求玉这才觉得胳膊上有些冰冷。他将手探进袖子想要挠痒痒，却突然摸到皮肤上有许多小块的坚硬之物，难道他也感染了冰人症？
　　辛求玉心慌意乱，脸色变得煞白，急切想要扣掉胳膊上的冰块。
　　谢落闻见辛求玉脸色苍白，便想要探一探额头，却被辛求玉退后一步躲开了。
　　“怎么了？”
　　辛求玉双手伸进衣袖里，摇了摇头，“我突然想方便。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林渊：“别走远了，我们在这等你。”
　　“不用，你们先去打探前面的路。”辛求玉说完转身进入了草丛。他撩起衣袖查看受伤的地方，不看还好，一看险些吓晕过去，胳膊被青草叶子划伤的地方钻出密密麻麻的血块凝结成碎冰。
　　“我明明就没有碰到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辛求玉哭着拼命地抠着胳膊上的冰块，不一会儿胳膊变得狰狞可怖，血迹斑斑。
　　“阿玉......”谢落闻不放心，跟在辛求玉身后过来了，他看着辛求玉胳膊上狰狞的抓痕，欲上前查看。
　　“别过来......”辛求玉拢了拢衣袖，擦掉眼泪，“别靠近我。”
　　“你的胳膊受伤了......”
　　辛求玉泪眼婆娑的望着谢落闻，哽咽道：“哥哥。”
　　“嗯。”
　　“我......感染了冰人症。”
　　谢落闻悬着的心愈发不安了，“让我看看。”
　　“不，你不能过来，你会被传染的。”
　　谢落闻想到自己如今也是凡人之躯，毫无灵力，确也不能坐视不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辛求玉只当对方在安慰自己，“你怎么过来了，林渊呢？”
　　“他在路边等我们。”
　　“我已是将死之人，便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辛求玉眼里没了光，“哥哥赶快带着阿渊离开这里，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也和那些冰人一样想要袭击你们。”
　　“我不会丢下你的。”谢落闻不仅不走，反而要上前。
　　辛求玉退后几步，与谢落闻保持距离。他不明白谢落闻为何这样对他照顾有加，赴死的心升起些许温暖。
　　“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落闻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结姻印记，“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辛求玉更加疑惑了，难道他应该要知道些什么？
　　“你看看自己的手腕处。”
　　辛求玉鼓起勇气卷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腕，除了伤痕什么也没有。
　　谢落闻却看到辛求玉纤细的右手手腕处被一层柔软的光晕包围着，自己的名字俨然出现在印记之上，那是酆都特有的结姻标记，但是辛求玉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是了，你本就不是酆都之人，看不到也是正常的。”谢落闻倒也没有惊讶辛求玉的反应，反而留了个念想，“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