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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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许薇提到的关小英此刻看着面前狭小的一间屋子长叹了一口气，一直小心看着她神情的孙拥军心情也很忐忑。
“这是厂里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专门给分的一间房，租金比外面便宜，就是有点小”，他也知道委屈了关小英，这也是他之前不想结婚的原因。
但是家里怕他没结婚就把人分出去了让人笑话，所以逼着他结婚，介绍的也都是一些不着四六的人。
后来还是有人给他介绍了关小英，他同意见一见的前提是要跟人女方说好自己的情况。
两人见了面之后觉得都合适就结婚了，领证当天他跟关小英就被轰出来了。
当然家里的说法是分家，把他一个人分出家门。
孙拥军哪怕知道家里人冷漠，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觉得心寒。
他这病是怎么生的？还不是小时候弟弟掉到河里，他奋不顾身去救，结果救了弟弟，自己却在水里久了伤了身体。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住你，现在只有这个条件”，孙拥军苦笑，这些年虽说他是个病秧子，但是当初也考进食品厂当了一名包装工人。
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每个月一样往家里交钱，怎么就至于到这一步了？
“我嫁给你之前就知道会面对什么，咱们条件再差也不会比我在乡下更痛苦，”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身材也比一般女孩子看上去更高挑，再加上多年在乡下干活看上去也浑身是劲儿，一点都不好惹。
关小英本来没那么渴望回城的，她在乡下待了快10年，劳作再辛苦也适应了，但现在有了她不得不离开那里的理由。
原来两年前队里来了一位女知青，她作为老知青向来很照顾新人，哪怕自己吃点亏也不在意。
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一看就是城里娇养长大的，也不知道怎么会下乡来受苦，她怜惜女孩，平时也怕别人打她主意所以进出都陪着那个女孩。
后来大队长家的小儿子看上了那个女孩，本身男女婚嫁谈不拢就拉倒，在村里那么多年她也知道大队长不是那种有了一点权力就敢欺男霸女的人，所以那个女孩不同意，让她帮着出面拒绝关小英也就出面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在村里被人排挤了，要知道她在村里这么多年肯吃苦不闹事，早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后来她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帮着拒绝了大队长孩子的婚事后，那个女孩儿怕被穿小鞋，于是就跟人说，是关小英告诉她村里人都不是好人，别留在村里。
这次的事情关小英是真的伤心了，一来自己照顾了两年的朋友这样在背后坑害自己，二来自己在村里这么多年就算不说把那里当家吧，至少跟大家都没什么龃龉，那个女孩随便一句话，竟然没人相信她？
恰好这时候收到亲戚的来信，关小英把行李一收请了假就回城了。
当时她就想好了，只要这男人品性不坏，又不是丑的不忍直视，那这个婚就结！
反正男人嘛，关了灯都一样！
孙拥军自然不知道关小英在想什么，如今租的这屋子是个大杂院，幸好院子里还有压水井，他端了个自己以前买的搪瓷盆，“我先去打水”，关小英一把接过盆子，递给孙拥军一把扫帚，“你扫地，我去打水，屋顶尽量也扫一下”，想到什么又改口，“算了，屋顶我来扫，你累了就坐着歇一会儿！”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孙拥军又好气又好笑，他是体弱，但是也没体弱到这种程度，不然怎么还能上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周日放假的时候，严毅有事出门了，康康被留在家里让许明梁照顾，许薇自己带着乐乐提了一包点心一罐罐头就按照许明梁打听的地址找了过来。
看着正在门口正在踩煤堆的背影，许薇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英姐？”
关小英转身疑惑地看着许薇，半晌眼中满是惊喜，“薇薇，你是薇薇对吧？哎呦你都这么大了啊！”
说着就往她那走，但是看到脚下的煤堆无奈地笑了，“我这一脚的煤不方便，快快进来，自己进去端凳子坐，别客气啊！”
说完看着许薇牵着的乐乐又笑了起来，“你都有孩子啦？叫什么名儿？几岁了？”
许薇拉了拉他的手，“乐乐快叫人，出门前妈妈才跟你说的还记得吗？”
乐乐乖乖点头，“英子姨姨好，我叫严良年，小名叫乐乐，三岁了。”
看着小家伙一板一眼地说话，关小英心里喜欢得不行，“外面冷，快带孩子进屋坐，桌子上还有我们买的喜糖，你拿给乐乐吃啊！”
许薇也不跟她见外，牵着乐乐就进屋。
屋子确实不大，一览无遗，屋里东西也不多，一张床，一个跛腿的桌子跟两把凳子。
再加上窗子下面的炉子跟一口锅，这应该就是这小夫妻俩全部的家当的。
许薇看着心酸，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出门跟她说话，“姐你这弄了多少了，还来得及吗？煤买的够不够，不行我回去让乐乐他爸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一点？”
关小英摆了摆手，“我已经做了不少了，就那”，她指着屋檐下一个小棚子说道：“我看大家都搭了棚子也就跟着搭了一个，怕挡着路不敢弄太大，但是也能放放蜂窝煤，到时候再买点柴，今年冬天省着点用还是够的。”
“而且我们跟单位商量了，因为家里情况特殊，你姐夫身体不是特别好，所以在这单位的房子里给垒个炕，你要是晚两天过来，这床就被我劈成柴火了”，关小英笑眯眯的，要不是看她手上的老茧还有伤口，愣是一点看不出受过苦的样子。
许薇也不想扫兴，只是点头，想到什么又赶紧说道：“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现在在回收站工作，那里的东西虽然没有信托商店的好，但是修补修补都还能用，也不是什么垃圾废料。”
关小英闻言自然高兴，他们夫妻俩才结婚，两边家庭都不是个东西，能靠谁？还不是靠他们自己！
幸好两人也都不是蠢蛋，这么些年下来，她习惯了在乡下干活，每年工分挣的都不少，他们那个村子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工分值钱的地方，一年下来除了粮食她自己也能分个二十来块。
她又是个节省的性子，除了必须的油盐就没有什么开支了，衣服更是补丁贴着补丁。
除此之外，她还每年都会晒不少干货卖给供销社，也是一笔进项，这么些年手上也攒了小两百块。
孙拥军的话，除了上供给家里的，零零散散也凑了一百来块都是旁人不知道的，这就是这个小家庭的启用资金了。
说出去不算少，但是破家值万贯，哪里不要钱？
不说别的，这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水电柴火啥不要钱？
他俩结婚也没敢买一床新被子，就把两人的旧被子凑到一起重新弹了弹。
她本来就琢磨着以后去回收站看看呢，这下可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吗？
“那说好了明天我就去你单位找你，不过咱感情归感情，你得给我正常算账啊！”
许薇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自然不会拒绝，“来了这么久，姐夫呢，我还没见过他呢？”
煤堆本来就踩的差不多了，她站出来许薇忙舀了水给她冲胶鞋。
“你坐着你坐着”，关小英自己麻利地收拾好，又洗了个手进屋翻找了什么出来就往乐乐口袋塞。
许薇嗔她，“姐你这是干嘛？咱们之间客气什么？”
关小英的力气哪里是许薇能比的，她一把抱过乐乐，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又把钱塞到乐乐口袋里这才把孩子放下，“就是关系近也不能让人孩子白叫我一声姨，以后等我有孩子了，你还回来就行！”
见她还是这么个活泼的性子许薇心里也高兴，摸了摸乐乐的头，“你以后有孩子我肯定给！”
关小英想到她刚才问得又解释道：“你姐夫去街道办登记去了，这大杂院里不让垒炕的，单位同意了还得在街道办登记，不然我们要是私自垒，人能上门来拆呢！”
许薇点了点头，主要是这房子不是自己的，有啥改造都得经过同意，没办法。
“我那天听我爸说你回城结婚了还吓了一跳，现在看果然是白担心，你这么能干在哪里都能过得好！”
关小英笑容一顿，她其实之前也以为自己在哪都一样，后来才发现，她在村里永远都是个外乡人，除非彻底在那里结婚落户。
“其实我之前说不想回城，但心里还是想的，下乡这么些年我也没在乡下成家，就是内心里觉得我还能回来，我还得回来，”关小英自嘲一笑，“城里没我的家，乡下也没我的家”，还没等许薇安慰，她又调整好了情绪，朝她身后一指，“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现在不是有了吗？这不就是我的家吗？别看小，一点一滴都是我们夫妻俩准备的，这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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