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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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你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季采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丈夫，“这个工作本来就是因为咱们市下辖的面积变动多出来的一个名额，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要真放出去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抢呢！再说了，我娘家小方也初二了，让他办了退学过来把职位给顶了不行吗？你就死脑筋，非要给别人！”
洪元不耐烦地转过身去随便翻出了份报纸看了起来，季采莲扒拉了他几次，洪元没忍住推了她一把，“你有完没完了，你屁都不知道在这跟我叽歪些啥？你就不想我好是吧？你就想让我去吃花生米是吧？”顾忌着这是在办公室，洪元放低了声音，但脸上表情很狰狞。
季采莲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戳破了一样整个人懵了一瞬，接着忙问，“你什么意思？怎么就要吃花生米了？你犯什么事儿了？”
洪元懒得理她，这女人嘴大，床上那点事儿都拿出去跟别人讲，这事儿要是她知道了，再讲出去，那他是真别活了。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别管我这个工作给了谁，你只要知道，这工作给了人家，你男人才能继续当这个主任，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懒得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敷衍走季采莲之后，洪元长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初跟着队伍跑到了对岸去了。
本身他跟这个哥哥关系没多亲密，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个事儿，结果谁知道前一阵子他竟然辗转给自己寄了一封信，这信还机缘巧合之下被运输队的一个小伙子给知道了。
如今形势这么严峻，他虽然没跟他哥联系过，但是单凭这封信，他就得完蛋！
幸好他想到了争取来的这个工作名额，拿这个做了交换人家才没去告发自己。
那个婆娘还想把工作弄回娘家，想都别想！
这边严毅带着许薇和乐乐已经到了回收站，洪元见了严毅便笑，“老弟怎么今天过来了？”又看了许薇一眼，“来办手续？”
严毅笑着点了点头，“对，洪主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许薇，高中文化，符合咱这个岗位要求。”
洪元给三人倒了热水，听了这话心里松了松，这岗位虽然只要求初中毕业，但是他就怕严毅给他搞个文盲或者小学文化的过来，那就麻烦了。
“行，那确定就是弟妹了是吧？今天给你办手续，啥时候过来上班？”
“下周可以吗？”许薇问。
洪文摆了摆手，“这个都行，只要手续办了，你啥时候过来都行，你年前来，到时候年礼能正常给你发，年后来的话就没了”。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给许薇办完手续，严毅就带着两人离开了。
严毅想到洪元那个送瘟神的表情还觉得有点好笑，他是真没想着要去举报还是干嘛，当然为了安全起见，那封信的内容他看了，也烧毁了。
信的内容就是让洪元想办法给他哥送些值钱的东西过去，其他没什么内容，但是以防万一有什么暗号之类的，严毅还是烧毁了。
至于这个工作是意外之喜。
“现在去你表舅家吗？怎么没听你说过？”许薇抱着乐乐坐在自行车后座问。
“当初战乱我妈和我表舅断了联系，后来辗转两人见到，关系就续上了，不过知道我们有这门亲的人不多。”
听严毅这话，许薇觉得不太对，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难道，“是他家成分有问题吗？”
严毅一边感慨许薇的敏感，一边叹了口气，“其实不能算，我表舅家条件就那样，但是他特别争气，五几年的时候公派留学出了国，回来之后在大学教书。他儿子跟儿媳都是高中老师。结果前两年我那个表哥在报纸上写了篇什么文章，被人揪住小辫子，将人下放，嫂子也跟着去了。我表舅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有两个学生护着，倒是留在了城里，如今在扫厕所。”
想到这些事情就让人唏嘘，之前他表舅家里一家子知识分子，多令人羡慕，如今可好，一家子天南海北地受苦，能不能再见面都不知道！
“我爸妈去世之后，我表舅是想把我接到他家去住的，我不想给人添麻烦才没去，但是他真的帮了我好多，我爸妈最开始能进运输队也是他帮忙的。如今他家出了事，我不能不管不顾”。
许薇轻轻嗯了一声，因为一些原因，她看人不是太喜欢看成分，成分好不代表就是好人，成分不好，也不一定就十恶不赦。
“咱们买点东西给表舅带过去吧？”许薇想着第一次见长辈，空着手也不太合适。
“他那缺什么我晚上送过去，白天太招人眼了”。
陶汝南翻看着儿子的来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边心痛于自己学生嫁给儿子后年纪轻轻便离世了，一边担心儿子会撑不住跟随儿媳一起离开，那一点点因为孙子出生的开心都被打击的不剩什么了。
严毅敲了好久的门也没见人开门一时担心便翻过低矮的院墙跳了进去，见陶汝南垂首坐在屋檐下不说话，严毅心往下沉了沉。
他开门把许薇放进来又把车推进来后把门扣上了，“表舅，孩子怎么了？”
听到严毅的声音，陶汝南缓缓抬起头来，看到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严毅心里咯噔一声，那孩子看着身体就不好，不会……
“岚岚难产走了，尚行已心存死志”，陶汝南声音哽咽，“那孩子，那孩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他这辈子教书育人，称得上桃李满天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家国，可如今就只剩下了这一把老骨头还在苟延残喘。
严毅先将人扶到屋里，屋子不大，原本陶家在市里是有一套一百来平的大房子，家里就父子两个人住，特宽敞。
后来容岚嫁过来了，一家三口也住得很舒坦，如今出了事家里房子被收回，陶尚行两口子被下放，陶汝南也被轰到了这间最多十个平方的小房子里，亏得是这屋子带了个两三平的小院子，还能在外头垒个灶，不然这屋子真的连站人的地儿都没了。
严毅两人进屋子后看着太拥挤了，许薇本来没想进去，但是听到孩子虚弱的哭声，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严毅跟许薇先去看了眼孩子，严毅叹了口气把许薇拉到一边跟她讲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我先把孩子送到表舅这里了”，许薇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
“表舅一家对我不薄，尚行哥他们也都是好人，不管这个孩子是留在那边还是表舅这里都不成。孩子才出生，小孩太容易夭折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许薇抿了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会不会连累到咱们？”如果就他们两个也就罢了，家里还有乐乐，还有她爸，她不可能放心的。
严毅叹了口气，“他那边已经报孩子没了，这边就说我在出车的路上捡到的孩子，不会查到咱们的”。
“薇薇，咱家条件还算宽裕，能供得起两个孩子，就是可能会辛苦你”，严毅说着说着也觉得对不起许薇，可一时又找不到别的解决办法。
许薇也很忐忑，她没养过那么小的孩子，但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过了半晌最终还是咬牙点了头。
两人将打算跟陶汝南说了之后，陶汝南抱着孩子就跪了下来。他从前也是接受过新式教育勉强也能说是成功人士的人，如今却除了跪下磕头想不出其他报答的方式。
严毅一把将人拉了起来，许薇也接过了孩子。
这孩子是真小啊，现在还没睁眼，许薇心里发紧，“咱们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严毅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陶汝南身份不方便，只能满心担忧不舍地目送二人离开。
二人带着孩子去了医院，做了许多检查后万幸孩子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早产会比一般孩子容易生病，见两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精气神都不像是穷苦人家，医生放心了一些，“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好好养着，营养要够，尽量少生病，等大一点就跟普通孩子一样了。”这话听得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为了做戏做全套，两人还专门去报了警说了捡孩子的地方，因为他是半夜溜出去的，他当时去了哪里车队的人也不知道，所以也好圆回来。
他做了笔录后便主动表示要把孩子先带回去养，之后又去买了孩子的奶粉之类的必需品便回家了。
一路上乐乐都没说话，到家后许薇怕他接受不了便抱着乐乐坐在一边跟他解释。
“弟弟是爸爸表哥的孩子，他家里人不方便照顾，除了咱们没人能照顾他了”，见乐乐不说话许薇心里愈发忐忑，“我跟你爸爸保证，绝对不会因为有了弟弟就疏忽你，一定会跟以前一样对你好的，好不好？”
严毅在一边看得心里软软的却也很高兴，小家伙现在睡着，他就把孩子放在了炕上，把乐乐抱起来往高处抛了抛，乐乐到底是个孩子，矜持地笑了起来。
见他没有不同意，严毅又跟他继续说，“弟弟也是你的亲人，只是咱们不能让外人知道弟弟的身份，就只能说弟弟是被爸爸捡回来的，知道吗？”
见严毅表情严肃，乐乐也不禁点了点头，但也不想继续在他怀里待了，闹着下来跑去了许薇身边。
许薇笑了一下，想起什么又道：“你去把孩子用被子包好，不能那样放着，孩子容易窒息”，她是听说过的，有人照顾孩子时没注意，孩子被闷死的，还有晚上睡觉翻身不小心把孩子压死的，反正可吓人了。
严毅疼孩子，但是到底粗心想不到这些，听了这话赶紧去把孩子包好。
中午三人简单做了个汤炒了个白菜，馏了之前蒸的馍馍，几人饱饱地吃了一顿。
“我上班之后孩子怎么弄呢？”许薇心里其实挺发愁的，严毅这工作就算没有去跑长途，也没办法带孩子。乐乐还好一点，过一阵子就能去育红班了，小的这个人家那里可不收。
“我去我们运输队问问看有没有托管的”，他之前没关心过这个，不过估计难，运输队还是大老爷们儿多，没这个需求。
回收站那边人少，估计也没有，可能到时候还得想想办法了。
“不行让我爸问问厂子，我记得纺织厂有托管班。”
托管班更多的还是因为女性逐渐走出家庭进入社会，不再像旧社会一样被困在家里才应运产生的，就是为了解放妇女。
而纺织厂、服装厂这些地方向来就是女性工人最多的地方，应该是有的。
严毅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太赞成，到底不方便，这孩子是自己接过来的，哪有让老丈人给自己解决麻烦的道理？
看来得看看周边有没有合适的单位办的托班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