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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年与伙伴 ...


  •   簌簌的风声中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出现的红诀,与异形鬼对峙的锖兔,以及锖兔背后同样举刀的富冈义勇。

      “一个两个,又来了一个。”小山一样的手鬼双眼通红,丑陋的绿色皮肤上,鲜红的指甲在蠕动的手间若隐若现。

      “你也是鳞泷的弟子?”手鬼眼睛盯着突然出现的红诀,发现红诀身上并没有携带狐狸面具,又开口道:“没有,你没有狐狸面具,你不是鳞泷的弟子。”

      “红诀,你不要插手。”背对着红诀的锖兔声音压抑,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愤怒。后方的富冈义勇也是不复日常的温和腼腆,神情冷漠镇定。

      “这是我们和他之间必须解决的事情。”

      这几日已经见识过红诀身手的锖兔和富冈两人知道,红诀的加入能百分百将眼前的手鬼挫骨扬灰,但……他们更想亲自动手,解决这个杀害师兄师姐,侮辱他们老师的恶鬼。

      听到锖兔愤怒的声音,手鬼闷笑:“当然,毕竟你们是鳞泷最疼爱的弟子。”

      眼前的手鬼是几十年前,由锖兔和富冈义勇的老师鳞泷左近次亲手抓进藤袭山的。

      几十年以来,对于抓他进牢笼的鳞泷左近次,手鬼可谓是恨之入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多次最终选拔中,偶然发现佩戴着狐狸面具的剑士是由鳞泷左近次所一手培育的,手鬼的恨意就有了发泄的渠道。
      他瞒过检查的鬼杀队员,潜伏在这藤袭山,就为了一个个亲口吃掉鳞泷左近次亲手培育的弟子。

      今天,锖兔和富冈义勇就是他即将吃掉的第八、第九个。

      鳞泷左近次灌注心血,亲手培育的每一个弟子,从几年前就被他亲手送进了手鬼的口中。

      要是知道这件事,鳞泷左近次该有多痛苦。多年来,他为他未能通过最终选拔的弟子们感到悲痛,悼念。却没想过,弟子没通过最终选拔的原因,竟然是他多年前亲手抓捕的恶鬼。

      眼前的恶鬼已经不满足最终选拔的标准,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也不该在锖兔和富冈义勇面前侮辱他们的师兄师姐,以及他们最敬爱的老师鳞泷左近次。

      然而这一切,刚刚赶来的红诀都不知道。

      红诀不清楚这其中的纠葛和过往,眼前的手鬼虽然比藤袭山其他的恶鬼强大,但仍是可以对付的程度,并不棘手。他也相信,锖兔和富冈义勇能打败他,但前提是——

      他们不能被愤怒支配。

      从他到此地的那一秒,那个手鬼就一直用让红诀不适的语气说话,带着他讨厌的恶意,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拨动红诀的神经和情绪。

      在红诀流浪的日子里,像手鬼一样用恶心的话语调动人们情绪的手段其实并不少见。小巷中为抢夺地盘,挑起愤怒的情绪引导血拼,或者是在他奶奶去世后,引导他去袭击村民,想让其入狱沦为奴隶的……

      被情绪支配的痛苦,他尝过,也十分警惕。

      而现在,锖兔和富冈义勇两人显然已经落入这样的陷阱之中,变得盲目忽略细节。

      看着眼前对峙的两方,红诀开口:“锖兔,富冈,这家伙在激怒你们。”

      少年清脆的声音像是寺庙里的钟响,给予人醍醐灌顶的清醒。

      红诀一番话,打了前方两人一鬼一个猝不及防。手鬼惊诧于眼前这个红发小鬼的敏锐,锖兔二人则是发现自身的不对劲,显然,在愤怒的调动下,他们的心已经开始乱了。

      没错,不能被手鬼钻了空子,想要为师兄师姐们报仇,不应是被愤怒所支配,而是由自己的理智来支配。

      了解其中的关窍,锖兔和富冈义勇也冷静下来。紧绷的双臂松弛,持刀的姿势也从僵硬到自然,呼吸恢复到以往的节奏,脑袋也恢复清明。

      “谢谢你,红诀。”

      重振精神的锖兔和富冈义勇更为坚定地面对手鬼。而发现自己的心思被揭破,惯用的技俩失了效果,手鬼也不再嘻嘻笑笑,用恶心的轻佻语气,他发现事情变得有些棘手起来了。

      看着锖兔和富冈义勇已经恢复理智,红诀也放心地把战场交给他们二人,从刚刚开始一直低鸣的感知也恢复了原样。

      没他什么事了。
      红诀也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他选择回到安全所,等待锖兔和富冈义勇他们的好消息。

      红发少年眨眼间便消失在树林中,属于锖兔和富冈义勇的战斗也一触即发。但战斗的动静已经和红诀无关了,刚离开手鬼那里不久,红诀就遇到了气喘吁吁,总算追上红诀的沼田鸣。

      逮到机会询问异常的沼田几乎迫不及待地发问:“红诀!总算找到你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不擅长表达的红诀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结结巴巴地道:“锖兔和富冈,在和一个小山一样的手鬼战斗。”

      “小山一样的手鬼!体型这么大,那不是很强,我们得去协助他们!”

      听到红诀描述的沼田鸣有些着急,拉着红诀就想往那边过去。

      “锖兔说,不能插手,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重复锖兔说的话,红诀拦着了沼田鸣。

      沼田不解:“不能插手?什么原因?”
      红诀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锖兔让他走,同时他们也打得过手鬼,他就放心地走了。

      看着红诀懵懂的样子,沼田引导地问:“红诀你觉得锖兔面对他们没什么问题?”

      “嗯。”
      这个问题红诀可以回答,那个手鬼不强,恢复理智的锖兔他们人多,也很强,打得过。

      “行,那我们回去。”得到红诀肯定的回答,沼田也放下心来,他相信红诀和锖兔的判断。不过没想到这藤袭山还有这样的鬼。好奇的沼田还想拉着红诀询问细节,就看见红诀突然想到了什么,加快了回安全所的脚步。

      “又发生了什么!”被带着跑的沼田又是满脑袋疑问,但前方赶路的红诀也只是回了几个字——

      “可能,有埋伏。”

      埋伏!?什么意思!?

      奔跑中的沼田终于忍不住探究欲,一点点从红诀口中所透露的细节和想法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手鬼很强大,这么强大的鬼,为什么在前几日没有动静?手鬼和锖兔、富冈义勇之间有很大的恩怨,他对他们两人手里的狐狸面具非常关注,也就是说,手鬼是特意来寻找拥有狐狸面具的锖兔和富冈义勇两人。

      鬼曾经也是人。其智慧和劣性不亚于人类。

      这几天,剑士们的动静这么大,躲藏的鬼也开始增多,但偷袭的鬼也不少。

      要是他们是故意引诱手鬼去解决剑士里最强的锖兔和红诀,那剩下的人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没有威胁。如果这就是他们的计谋,锖兔已经被缠住,红诀也被引诱过去。

      那么,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其实是有伤员和大量剑士的安全所。

      明白这一点的红诀和沼田开始心急起来,虽然这几日,藤袭山的鬼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但不能保证没藏着像手鬼那样的恶鬼。

      红诀的速度越来越快,后面追着的沼田费了老劲,甚至用上了全集中呼吸,才勉强跟上。

      两侧的树飞快在红诀的眼前划过,黑夜之中,远处篝火的亮光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刀剑声和人的喊叫声。

      情况不对,红诀进一步加快了脚步,越过遮挡视线的树林,映入眼帘的,是数只恶鬼围在篝火旁,守夜的剑士举刀与其搏斗,牢牢将受伤的剑士护在身后。

      就在其中一个剑士即将要被围攻的恶鬼撕碎胳膊的时候,红发少年一个横扫,即将得手的恶鬼横飞出去,彭的一声,撞倒在树下。

      “红诀!”

      看到红发少年出现的一刻,被围困的剑士士气大振,出刀也更为果断。

      而红诀的速度更快,他伸手扯过袭向受伤剑士的一只恶鬼,一击膝踢,恶鬼的内脏破碎,呕出血块。

      暴力的行径使在场的恶鬼心头一颤,纷纷丧失斗志。

      “红色野兽!该死!手鬼没有杀掉他吗!”

      不等他们懊悔,红诀身影极快地穿梭在鬼与剑士之间。伴随着巨大的打击声和清晰的骨骼断裂声,不一会,围攻的恶鬼都被清除干净,就连临阵逃跑的恶鬼也被红诀拽回打晕,安全所的危机也就此解除。

      一切发展得很快,几乎在剑士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危机就已经结束,徒留满地哀嚎的恶鬼和鲜血。

      篝火摇晃,火光照耀在红诀溅到血液的脸上,光影之间,竟比地上的恶鬼还要骇人。

      留守的剑士中,有不少剑士是后来的,没有亲眼看过红诀杀鬼。一行人中,也只有第一夜的仁田和后面赶来的沼田看过,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地处理红诀打晕的恶鬼,将其脖子砍断,再唠唠叨叨地告诉红诀下次下手轻点,不然会受伤。

      和谐的三人和惊魂未定的剑士开始形成对比。

      寂静之中,不知道是那个人后退了一步,以此为开始,周遭的气氛有了些许变化。

      若有所感的红诀抬头看向人群,看到他们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的惧怕并不作假,他眨了眨眼,转移了视线,无声地走向距离人群最远的地方,正对着锖兔他们的方向,默默坐下。

      看到红诀走远,迟钝的仁田和沼田也反应过来周遭不对劲的气氛,看着畏畏缩缩的人群,以及他们眼中的惧怕和隔阂,也后知后觉。向来直肠子的仁田直接开口:“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连开口道谢都不会吗?”

      家中像来崇尚忠贞道义的仁田非常不爽,恩义为先,红诀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又是同伴朋友;从第一夜相处至今,仁田对红诀和锖兔他们,只有敬重和感激。所以他很不开心被保护的剑士眼中的害怕。

      一旁的沼田也没有阻挠,一向笑嘻嘻,活跃气氛的他显然也生气了,一个个看向人群,低沉地道:“我认为道谢是基本的礼仪,红诀发现安全所危机,可是马不停蹄地赶来回来,这份心希望你们要感激。”

      听到一向好性子的仁田和沼田说出这样的话,剑士中也察觉刚才行动的不妥,但红诀暴力打晕恶鬼的震撼场面还在眼前,一时很难忍住心中的惧怕,想要道谢的话也堵在喉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气氛正在持续变得更糟,背对人群的红诀突然开口——

      “沼田,仁田,我饿了。”

      很不合常理的一句话,却让紧绷的剑士一方松了口气。而听到红诀喊饿,沼田也顾不上和剑士们生气,他朝剑士冷哼一声,随后向红诀走去,从怀里掏出一个饭团,转换成上扬的语调和红诀说话。

      仁田也狠狠瞪了剑士们一样,跟上沼田的脚步。

      两人争相往红诀手里塞饭团,满足红诀的愿望,还一边盯着红诀的脸色,生怕红诀有一点不开心。

      然而,红诀脸色如常,并没有被冷待的生气,咀嚼的样子还是那样,吃到食物也是两眼发光,像是习以为常,又像是将伤心藏于内心,让沼田两人摸不透。

      事实上,红诀并不会对与他有隔阂的剑士们生气,他已经习惯了。作为法那利斯,每次当他在常人面前表现得暴力血腥一点,都会接受到这样的眼神,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奶奶说过,面对未知或者难以企及的事物,人大多会采取排外甚至抵触、厌恶的态度。但这不是红诀的错。记忆中的老人义正言辞地摸着他的头,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无视他们,红诀。他们不会一直陪伴你,只有真心待你,不惧怕你的人才是会陪伴你的人,这样的人才是你要在意的。

      所以红诀在意的,是不怕他,还一直给他吃的沼田、锖兔、富冈以及仁田中岛他们,那个最终选拔第一夜的伙伴们。

      这样想着的红诀突然听见了一旁沼田的喊声:“啊,锖兔他们回来了!”

      伴随着天光乍现,不远处的锖兔扶着富冈义勇,正向他们走来,注意到红诀他们,边走边像他们摆手,像是在告诉他们,他们回来了。

      扶着富冈义勇的锖兔更是开心地向红诀举高了手,像是告诉红诀——

      他们打赢了。

      晨光之下,少年们的笑容耀眼动人。

      与此同时,伴随一声钟响,七日为期的最终选拔,也拉下了帷幕。

      这届的藤袭山最终选拔的结果是——

      全员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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