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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朝暮篇 ...
近来罗浮天川举行收徒大典,霁月尊者慕初尘人早就不见踪影,穆奚云无奈,只好给小师叔传信,让他记得抽空过来看看,镇镇场面。
行吧。
这又不是罗浮传来的第一件麻烦事了。
隶亭宴好歹身上还挂着“元虚道尊”的名号,在晚辈有求之时,总不好置之不理。他如以往外出一般回了罗浮,本以为一、两日就能结束,没料到这收徒大典硬生生拖了五日。
等这边结束,他便难掩思念之情、马不停蹄地飞回了清都,可刚落到家中,只见空荡荡一片的屋子,人不见了。
事情回到三日前,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待着的商亦卿和太玄引两人听到一阵敲门声。
推开门一看,来人正是行湘妖君的侍从落雨——其实也就是行湘自己的一个分身。
落雨朝两人笑道:“诶呀,三日后乃是妖君大人的千岁生辰,大人邀各荒妖者同庆此事,不知亦卿大人与神器大人可否赏个脸移步妖君府一趟?”
“千岁生辰?”商亦卿思忖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只不过三日以后的宴会,今日便要过去了?”
“呀,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怕再过几日亦卿大人便找不到去妖君府的路,特意派奴过来接大人去妖君府小住几日。”
见落雨摆着这张清冷的脸却说出行湘妩媚婉转的语调,商亦卿嘴角抽了抽,她还是怀念落雨那正经的模样。
那若是今日便去妖君府,岂不是至少要三日才能回来?也不知道隶亭宴什么时候归家,万一见不到她怎么办?
商亦卿犹豫不决,一时拿不下主意。
落雨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开口:“亦卿大人,您该不会是担心尊者归来后见不到你的人影?欸,他们这些人可不能惯着,您想出去就出去,想多久不回就不回,哪里还要照顾他们的想法?要我说,这信也不要留了,尊者真着急见你,自会寻来。”
太玄引其实听不太明白这句话,只是依稀能猜到契主若是回来看不到主人大概会一时气闷。
契主不开心,他就开心了,便拽着商亦卿的手,附和落雨的话:“是啊,主人,我们快些过去吧,这宴席上想必有不少好吃的东西。契主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怎么样的。”
“……那好吧。”商亦卿被他拉着往外走,只来得及带上院门,当真连只纸片语都没有留给隶亭宴。
在妖君府住下,她其实不太适应,但奈何自己完全推拒不了,只得应下。
所幸,行湘在这些事上极为上心,大到院落分布,小到每日吃食,她都按照每位宾客的喜好一一安排好。连最是挑剔的重山妖君柳著意也找不出什么错处,安安心心在妖君府住下。
临到生辰宴的那日,乐声绕梁不绝,虽说声音传到数里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在近处却并不会觉得吵闹。而那排开的酒宴点心如流水般从妖君府一路摆到了几条街外,凡是在清都主城之中的人都可尝到一杯美酒。
商亦卿坐在主座的近处,不算远,前面坐着的大多是妖君或是某个族的殿下公子。妖王今日倒是没来,只派来使者过来送礼。
她自然也不好空手而来,虽说自己没什么不错的宝物,但从之前解开的上古阵法之中随手拿回的那些阵石难得派上用场。
这些阵石不一定有用,但都是上古的东西,也是够看的。
商亦卿低头望着酒杯中碧绿的酒液,其实行湘邀她来的目的显而易见,就不说十四洲的那些修者,妖荒之中纵然有妖王的担保,仍旧会有大半的人对她抱有怀疑。
或许烛照没死,或许她商亦卿体内依旧残留着凶兽的力量……
这些流言蜚语一旦掀起,便很难压下去。
行湘邀她来宴席上,她往这光明正大一坐,那些人亲眼见过了,才能勉强将心放下。
自商亦卿来到妖君府,这打量的视线便时不时落过来,铺天盖地,过了许久才退去一些。
三日过后,还是能察觉到一些。
虽然明白这些目光都没有恶意,但她还是感到十分不适。
商亦卿低头想着,抬手便一口灌下这杯酒,全然忘记了自己压根喝不了酒。
更不要说,这酒还是专门拿情衷玉棠酿的,一开始只能尝到些微甜的花香,酒意上来得慢却猛。
太玄引在一旁小口吃着点心花糕,也是几杯酒当水一般喝,还没过多久,头一歪栽在商亦卿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商亦卿慢了半拍反应到自己似乎也尝到酒,但酒意还未上来,便一手撑着太玄引的肩膀,扶着他坐起身,清醒地向一旁的侍从讨了一杯醒酒茶。
醒酒茶还没来,醉意上涌,她便感到些昏昏沉沉。
此刻,正巧有位狐族的公子走过来,截下侍从送来的醒酒茶,客气地同商亦卿道:“这位姑娘不知可否让苏某先用这杯茶?家妹不知这玉棠酒的烈度,几杯下肚,难受得紧。但听闻后厨没能备下足够分量,只剩下姑娘拿的这杯了。当然,姑娘若觉为难,也可权当没听见苏某的这句话。”
商亦卿顺着这苏姓狐妖的手指看过去,一位粉衣女子正伏在栏杆上干呕,满脸通红,看上去十分难受。而自己怀里的太玄引睡得正香,需不需要这醒酒茶都不一定。
思及此,商亦卿点头道:“公子且拿去用,不必客气。”
“多谢姑娘大恩!”狐妖公子连声道谢,执起这杯醒酒茶便翩然快步而去。
大概又过了片刻,这狐妖公子竟然拎着酒壶迈步走了过来,而远处,坐在原地已然舒服很多的狐妖姑娘冲茫然的商亦卿眨眼笑了笑,随后还朝她兄长说了什么。
狐妖公子温润笑着:“多谢姑娘,这是我青丘狐泽之中的参香酒,百年才得一壶。如今苏某与姑娘一见如故,又得姑娘大恩,便想着与姑娘同饮一番,今日不醉不归!”
“啊?”商亦卿瞪大双眼,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发展。但往四周看去一眼,好像大部分的人都没有端端正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胡乱喝开了,喝得开心便坐在何处。
可狐妖公子已然熟稔地在一旁坐下,自顾自地给她斟满,道:“姑娘不必客气!这参香酒可不必玉棠酒差,你且尝一尝,若是觉得不合口味,那我们饮这玉棠酒也是可以的!”
“可我,不是——”商亦卿连连摆手,正欲拒绝。
从一旁传来一阵沉冽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参香酒,青丘大泽之中,由尚乾古树所结的香参果而酿,虽说不至于百年得一壶,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狐妖公子不解地看向来人:“阁下是?”
商亦卿也望过去,见到来人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弯了弯眉眼。
隶亭宴稳稳当当地走过来,截过那杯酒一饮而尽,淡道:“在下的夫人沾不了酒气,公子若是想找人举杯欢饮,不如由在下来奉陪?”
“夫人?原来这位是——姑娘你竟已有婚配了么?那这孩子莫非……”察觉到自己似乎言语上有所冒犯,狐妖公子连忙住口,转而道,“不知姑娘你不能饮酒,是苏某冒犯。若是这位仁兄不嫌弃的话,可以一饮!”
“……”原本都以为这只狐妖会知难而退,要找借口离开了,结果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隶亭宴有些猝不及防,竟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在他愣神的片刻,狐妖公子已然替他斟满酒杯,先行饮完一杯,道了句:“请!”
事已至此,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隶亭宴不得不坐下,脸上没什么情绪地又饮完一杯。
狐妖公子见状,来了兴致,道:“仁兄好酒量!来!我们再来一杯!这狐族的参香酒如何?要不再试试这玉棠酒?两种酒混合,说不定也别有一番风味。”
别有一番风味?两种混在一起喝怕是直接醉倒不醒。
隶亭宴嘴角抽了抽,正欲伸手止住那狐妖的动作,那料身侧的人忽地拽了拽他的衣袖,迷糊地靠过来,将脑袋抵在他肩上。
他先是朝狐妖公子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随后偏过头来,扶稳她,轻声问她:“怎么了?会感到不适么?”
商亦卿已然不太能听清什么,眼前也晃着好几道人影,无力瘫倒,只能凭借一丝清醒认出身旁的人,口齿含糊不清地喃喃:“隶亭宴……亭宴……”
见她全然醉醺醺的模样,隶亭宴脸上的担忧未散,从芥子符中摸出一粒清心静神的丹药喂给她服下。
等做好这一切,他转而对狐妖公子道:“抱歉,恐怕在下需先带夫人回家歇着,苏公子的酒来日若是有缘,定然不醉不归。”
“没事没事。”狐妖公子摆摆手,但垂头看见自己好不容易调好的酒不忍心就此浪费,又拉回正欲走人的隶亭宴,“仁兄好歹先尝一杯再走,可遇不可求啊!”
隶亭宴急着抱人回去休息,被这么一拦,情急之下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他竟觉得胸中有些恍惚的醉意。
“仁兄爽快!好酒量!快些回去罢,来日再饮!”狐妖公子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来时一人匆匆,去时却是抱着一个拎着一个,路过妖君府门同妖君行湘打照面之时,隶亭宴的脸色已然有些冷沉。
行湘想,尊者看着不大高兴。
便笑脸将人送走,一句不提自己的分身落雨怂恿商亦卿撇下他独身前来的事。
而隶亭宴确实不大高兴。
先不说行湘将人唬去妖君府做客三日,害得商亦卿两人大醉,就刚刚那只不太会看眼色的狐妖,若是他没有及时赶到,这烈酒岂不是还要强拉着卿卿饮下?
这狐妖心眼不一定坏,但灌酒一事做得真不地道。
隶亭宴忍下此刻纷纷冒出来的醉意,御空飞回了山脚的小院子。
他心下不大舒坦,手上的力道便也没有收住,将太玄引丢去他自个屋子里的床上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响。
睡得沉的太玄引嘟囔两句,转过身扯住被子继续呼呼大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倒是趴在隶亭宴怀中的商亦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她本就喝得不多,有刚刚那粒丹药解酒,这醉意倒也只剩下四五分。
听见太玄引滚在床上的声音,她不适地皱起眉,看向他低声问:“你、你回来了?”
“嗯。五日不见,卿卿可有想我?”隶亭宴声音有些冷,带着些哀怨,“可卿卿心里怕是连一丝一毫的想念都没有。”
她缓缓回忆道:“我记得我是在妖君府的寿宴上……你带我们回来了?我一时没注意,喝了杯酒,头还是晕的。”
隶亭宴抱着她往一旁的屋子走去,随手带上了这屋子的门窗。
进了屋子,烛火应声而亮,他停在木案前:“要喝水么?”
商亦卿摇了摇头,推了推他,挣扎着下地。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唤醒些清醒,回忆起方才的事:“对了,方才是不是有位姓苏的公子——”
听到这句话,隶亭宴原本拧干帕子的动作一顿,不咸不淡地道:“是了,苏、公、子不仅与卿卿一见如故,还想着不醉不归。可叹卿卿还从未与鄙人同饮过一回半次的,就连大婚那日的交杯酒,卿卿都只浅尝了半口,剩下的全渡给亭宴了……”
商亦卿仰起头,让他方便动作,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沾不了酒的。”
“我自然晓得。卿卿难道听不出来,我在吃味儿么?”隶亭宴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净脸上的细汗,又捉起她的手一一擦过。
随后,他将帕子浸入清水中,十指沾水,唤来清风拂干。
隶亭宴往矮榻一旁坐下,拿出一小坛未启封的酒,眼底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望着她:“妖君的生辰宴,卿卿喝了一杯清都独一份的玉棠酒;方才那位苏公子邀卿卿一品青丘的参香酒,卿卿也不直言拒绝,怕是也会喝个半口;那罗浮天川的——我酿了三百年的这坛‘明露雨’,卿卿也尝尝味道,好不好?”
尾音上扬,混着酒意有些含糊,勾缠过来,拽着商亦卿还不算清醒的意识往下坠去。
她眨眨眼,心下动摇,鬼迷心窍般点了点头:“勉强可以试试吧?”
闻言,隶亭宴淡淡一笑,抬手隔空取来两个杯子,斟满,又拿起其中一个递给商亦卿。
酒香清冽,带着初晨露气的微凉,商亦卿将酒拿在手上之时便心生退意,不太敢喝。
她吐出半截舌尖在酒面舔了舔,被那一丁点的酒液刺激到,连忙将酒放下,对着已然独饮几杯的人小声道:“我喝了一点点就够了,你喝吧,我陪着你喝。”
“是看着我喝吧?”隶亭宴失笑道。
她笑道:“都一样嘛。”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而拿起她的,轻道:“那……卿卿坐过来一些。”
商亦卿转了转眼睛,有些不解,但还是抬起脚,从矮榻上站起来绕过木案,走去他那边。
她正打算在他身边寻个空地儿坐下之时,忽地被他抓住手臂,一把扯进了他的怀中。
她抬起头看他,眼底带着些无措的茫然,似乎不解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他的声音很低,如风绕发丝,缠绵缱绻:“我来教你。”
隶亭宴说完,将她那杯酒仰头饮入,随手搁下酒杯,手指拂过她微微发烫的面颊,低头含过她微张的唇,将酒液尽数渡过去。
商亦卿一时不察,被呛了一口,双唇张开,大半的酒液都顺着嘴角往下流去,直至没入领口,洇得衣襟湿了一片;还有那么一小半滚入喉咙,将快要消散的酒意再度聚了起来。
她眼睫微颤,手抵在他的襟前,试图从他显得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缠咬中脱离出来。可他却不肯就此罢休,伸出舌尖,舔过唇肉,大口吮吃,牙尖划过唇角,咬在唇上。她想避开,却被捉住舌头,与其厮磨缠弄,只有时不时溢出一两声低吟喘息。
酒意上涌。
什么玉棠参香,什么明露雨,统统都不及眼前的夜色醉人。
隐在那朝气蓬勃朝雾底下的、沉烈如火的灼烧感瞬间从身体里漫上来,直冲天灵,而后又是瓢泼大雨向她砸下,让她的意识摇摇欲坠。
衣裳沾了酒,已不能再穿,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她望着衣裳齐整、发冠尚且束在发间的人,手穿过他的衣袍,大胆起来,在他背上留下抓痕,低声道:“不公平……”
隶亭宴抬起头,眼中半是醉意半是清明,吁了口气问:“什么不公平?”
“你总是将我……”她光是将那想法在脑海里过一遍便觉得双颊发烫,完全说不出口。
她喘着气,坐起来,又进了一点,轻唔一声,撑着他的肩膀,去解他的玉冠,拨乱他的长发。
眼角沁着点点泪珠,眼神迷蒙,轻声控诉他:“不能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乱七八糟的。”
屋里干净整齐,连矮榻的另外半边都是一尘不染的,只有案上和身上,洒了一坛子的酒,一半浸入单薄的被褥里和衣裙里,一半则被他一一尝下。
哪有这样的?
借着酒意,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全然不顾她如何颠簸摇颤,只知埋头尝饮。她想歇着时,他却顾自斟满,深埋而饮,她想快些时,他却空了半杯,抽离开来,说是降降醉意。
隶亭宴听着她有气无力的控诉,停了动作,余光瞥到一旁滚落在榻上的酒壶与杯盏,忽地将人抱举起来,再一个转身,自己仰躺在榻间。
他将剩下的酒递给她,松开掐在她腰间的手,满脸无辜地说:“那就公平些,卿卿也弄脏我来,如何?”
商亦卿一手撑在他劲瘦的腰腹上,犹豫地接过了那杯酒,在他满含笑意的眼神中,隐约看到了一丝挑衅与引诱。
快些,他轻声道。
这话入耳,莫名惊起一阵热意,她只觉燥得慌,却又不甘示弱,拾起些气力,举起杯子,缓缓倾倒,看着这晶莹的酒液从他仰起的下颔滴落,划过喉结,向下没去。
一丝不苟的人乱了长发,纵然衣襟湿透,眼角染上绯色,脸上依旧带着笑,似乎一切仍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抬起手,拂开她被汗打湿的碎发,手指绕上,打了个圈,而后双唇微张,缓慢地一张一合。
她认出他的口型。
他无声地说,可以再过分些。
这画面映入眼帘,她一时心跳如擂鼓,停了动作。
杯子还剩下小半的酒,她忽地举杯一口饮尽,饮得急切了些,酒意直冲上来。
可她还保持着清醒,或者说是明明白白记得自己要做什么,醉后反而能更大胆。
她望着他,燃着一股意气的火,让他张嘴,伸出舌头来。
隶亭宴看着她俯身压着他,也不顾会不会直直坠下来,整个人贴过来,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他眨眨眼,一一照做。
便见她狡黠一笑,张口含过舌尖,细密地咬和舔,贴着他轻微动了动。他的呼吸一瞬乱了,不禁想要离她更近些,加深这个吻,却被她的手制住,不得动弹。
她的力道不大,可他隐隐觉得自己要是真的用力挣开,约莫会惹她一阵气恼。
情动之时,吻忽地停了,与他的唇轻触一瞬,便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膝盖屈起,轻轻压过,让他收敛些欲念。
隶亭宴深吸了口气,唇间透着薄薄的一线红,喘着气,一副可怜极了的委屈表情看向她。
如何收敛?只叫那念头越发不可收拾。
商亦卿不为所动,抽开他腰间的玉扣,又去寻了一条质地柔软的丝帛覆在他的眼上,指尖从他的鼻尖一路向下,替他完全剥开这身仙尊正袍。
她张口咬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能明显感到他紧绷的全身颤抖几下,喘息声重了起来。
他似乎想要伸手揭下面前覆眼的丝帛,却被她扣紧十指,制住动作。
声音很低很轻,似求饶,似难耐:“卿卿,你醉了……”
闻言,她又在他的喉间轻咬一口,一手虚虚地压着他双手手腕,空出一只手蜿蜒而下,指腹摩挲,勾勾画画,如小猫抓挠,细微的痛过后便是无穷无尽、如何也填不满的痒意。
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如今陷在坑底,不过是自讨苦吃。
“卿卿。”隶亭宴忍不住挣开她的束缚,却又不敢乱动,仰起身子贴紧她,异常滚烫,脸蹭在她的发间,低声吟喘,“饶过亭宴。怜惜予我。”
他又开始了。
寻常得了罗浮的什么要事,赶着回来时总会受伤,这种时候见了她便是谈笑风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一旦在家中无意蹭破点皮,或是在这种时候,他那异于常人的忍耐力统统消失不见,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借此讨要一个吻,甚至更过分的,哄她心软受下他那不加掩饰的深欲。埋进她的身子,神魂纠缠,势要一点一点染上彼此的气息才肯放过一分。
刚刚他抱着自己那会儿便已然足够了,还是趁早睡下,哪能随他日日荒唐无度?
“不要。你说我醉了,那我该好好歇下。你也是,刚刚从罗浮回来,舟车劳顿,还是早些休息,忍忍就好了。”商亦卿摇了摇头,眨着眸子,竟就这般中止方才的纠缠,赤着脚下榻转去里间的浴池洗净身上的那些水液。
隶亭宴倚着矮榻,乌黑的发凌乱披散,喘息急促,衣袍皱巴巴拢在身上,整个人似乎怔忪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好半晌,他解下眼前的丝帛,视线落在一片狼藉的案几上,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缓了好一阵才慢吞吞下榻。
饶过屏风,池水雾气蒸腾,隶亭宴携了一身冷气迈步走近,衣裳也懒得扔好,随手丢在一旁,只着里衣沉进水里。
商亦卿在另外一头,隔着水雾看他默默转过身,负气般地背对着她。
她喝的酒不多,半口不到,又被他喂过一颗丹药,意识仍有大半清醒,见状不免觉得好笑,出声问他:“生气了?”
“没有。”
都背过身不去看她,还特意离她那么远,还说没有生气?嘴硬。
她笑着:“真的?不觉得委屈么?”
他一字一句,似在认真反省:“亭宴控制不了对卿卿的欲求,白白修炼数百年,这是亭宴该受的。”
“那好吧,今晚分开睡,不打扰你。”商亦卿考虑道。
“分开睡?”隶亭宴霍然转身,“卿卿与我分开五日,不觉甚是思念么?”
她答非所问:“在妖君府住得尚可。”
言外之意,不就是妖君府很好,早就忘记家中少了一个人。
他按捺不住,竟少见地在家中动用灵力,身形瞬动,将湿热的身体贴上她的脊背,唇落于耳后,埋下去,声音黏腻地道:“可我很想念你。”
“卿卿,亭宴念你,无时无刻不在念你。”
商亦卿突然被他抵着,惊呼溢在喉间,伸手去推他:“隶亭宴,你怎么越来越黏人了?”
“卿卿不欢喜么?莫非嫌弃亭宴无趣,更喜欢年轻俊秀的妖族公子?”
“……”原来还记着那个狐妖公子的事,真是小气。
商亦卿嘴角勾起,低低地笑,道:“欢喜。”
她拉住他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去抱他,仰头吻在他的嘴角,小声道:“其实,我也很想你。”
他垂眸,手指穿过湿透的长发,深深吻过去。
一滴汗从下颔滴落,在水面发出清脆的落水声。
池水摇曳,皱起起伏的波澜,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响后,他将人抱起,一步一顿走回卧间。
云纱荡开,月色正浓,殷红的胭脂如花糜艳开来,似清晨半合的花蕊含着露珠。此时此刻,一如火烧,霞染云天,含合缠动,雨声吟响。
而后千年万载,岁岁相守,一如初见,你心共我意,情衷永不渝。
宝们还想看什么吗?如果没有的话,应该就正式完结啦!感谢宝们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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