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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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从罗德的身上，转移到了迪恩的身上。
罗德的「门」消失后，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不论是从内还是从外。
迪恩找不到进去的入口、也找不到目的地——
就像萨姆不会找到出口一样。
天空的亮光映照在地面上，亮得晃眼。
纯白的天空、纯白的地面、纯白的城市，就连那些被摆在阳台上的花朵都只有一个颜色。
在盛光之下，简直和光污染没有区别。
即使，有大片建筑已经坍塌成了废墟，那落在废墟上的灰尘也是洁白无瑕的。
萨姆坐着的椅子落在最高的钟塔顶端，和那一瞬间的失重感不同，椅子四平八稳地立在边缘，没有一点摔过的痕迹。
他的腿悬空在外，一低头便能看着下面一处那被战斗燎过的痕迹——那是城市里唯一一个被黑色指染的地方，相当显眼。
“就是那里了，千年公就死在那里。”
罗德突然开口，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依然有些恍惚，站在萨姆的腿上向前一迈，便踩空落了下去。
“喂！”
萨姆反射性地想要拉住她，却反而被她的力扯住，一跃而下。
可是，这个空间就仿佛没有多少重力作用一样，她带着他一步一步地在空气中跳跃，光｜裸的脚尖在空气里点出一阵阵涟漪。
像是太空漫步，从高处直达地面。
罗德半跪在这个被烈焰焚烧的黑色深坑里，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节点。
这里本是他们诺亚的家，他们不论在什么身体里转生，兜兜转转最终都会回到这座在创世初就留下的方舟之中。
但最后，这里却成了埋葬诺亚的坟墓。
罗德的手指抚摸着地面留下的灰烬，突然猝不及防留下一滴水渍在面上。
她昂起头，重新注视着这个纯洁得不可思议的天空，被白光刺得发疼的眼睛正中仿佛有绿色的光点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就像是那个穿透了缇奇心脏的力量一样。
这就像一个触发点。
酒精推动着罗德一阵气血上涌，发出了一声近似兽音的怒吼。
接着，方舟像是回应着她的情绪，地面震动，天空开裂，连那剩余不到一半的完整建筑也跟着碎裂坍塌，整座城市几乎在一瞬间被夷为平地。
罗德猛地闭上了眼睛，剧烈地喘息着。
那股无处释放的情绪喷涌而出，消解着她胸口中的郁郁不平。
旁边的萨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罗德的情绪如此激动。
不过，她的情绪外放后，紧接着便急速降到了冰点。
“被「圣心」杀死的诺亚是不会复活的，”罗德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着一块不会消失的疤痕，“就算再有千般理由，都不会复活。”
对于诺亚来说，由「圣心」构建的力量体系，是足以致命的。
所以，活下来的诺亚，一定不是和「圣心」直接对抗的诺亚。
从这一点上，关于活着的诺亚，她就能排除掉许多选项，尤其是和她最为亲近的缇奇。
她曾经看着他被「圣心」击碎。
但超越罗德认知的是，在诺亚销声匿迹、甚至连地狱大门都被萨缪尔·柯尔特封印之后，「圣洁」的力量，依然以自己的方式横行于世。
她也更想不到，有一天，这股力量竟然成为了和教团一样立场的猎人们的敌人。
有如此戏剧化的变化，谁能保证在其他的地方，没有诺亚的奇迹发生呢？
罗德快速收敛着自己外放的情绪和思维，身体内横行的究竟随着她力量的释放而被代谢殆尽，她很快就找回了冷静和理智。
旁边萨姆的视线此时便很难忽略了。
“你们的啤酒好神奇哦，难怪缇奇一直不让我碰。”罗德朝他吐了吐舌头，“好上头，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时冲动。”
萨姆一肚子的问题，刚才说的亚连是谁，这里是哪里，「圣心」是什么，还有那句千年公死在这里的话语代表了什么，以及罗德重提诺亚不能死而复生的原因。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啦，要怪就怪你哥出的馊主意。”罗德的视线有些心虚地飘移，“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冲动嘛。”
萨姆看罗德的眼神几乎变成了死鱼眼，一脸Bitch相，“认真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们到底是在哪儿，迪恩呢？他也在这儿？”
“不，我的「门」当时开在了你背后，迪恩还在原本的地方——大变活人，”罗德“咯咯”笑了几声，仿佛已经脑补出了迪恩跳脚的样子，“至于这里——”
她张开双臂，像是拥抱了这个废墟一样的空间，“欢迎来到诺亚方舟——我的家。”
萨姆瞳孔一缩，熟悉的名词让他一惊。
这个“方舟”和圣经中描写的、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不像是一艘船，反倒像是一个城市。
还是个经历过战争、又被废弃了的城市。
但通过废墟窥探，这片空间的房子多得可怕，城区密集。
让他不禁疑问，“诺亚的数量——你们有这么多人吗？”
即使一个房子里只住一个诺亚，这里保守估计，房子的数量也在三位数。
“啊？”罗德先是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对方的误会，笑道，“完全不是呢，这个空间，是一个房间，我们的十三弟——第十三诺亚「能」的房间。他，喜欢白色。”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所视之一切都只是诺亚方舟的一个房间吗？
萨姆的惊叹只是一闪而逝，仔细想想的话，诺亚中有像罗德这样的空间能力者，会有这样的方舟其实也不奇怪。
“他是个很厉害的建筑师，方舟的框架，都是他做出来的。”罗德再谈论起这些的时候，心头的压抑似乎少了许多，“所以他的‘房间’，一向是最坚固的。”
“……坚固？”萨姆一挑眉。
是指被一声吼推平了的那种坚固吗？
“他死了、千年公也死了，我被封印，我们的诺亚中，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主动进入这里，”即使诺亚方舟是所有诺亚的家，但对这个“家”有主权的诺亚却并不多，“经历过战争，又没有了维护，这里当然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清冷、脆弱又孤独。
萨姆把罗德透露的信息迅速整合，尽可能在大脑中拼凑着真相。
至少，对于罗德来说，诺亚方舟就像是温家老宅至于迪恩，后者曾经告诉萨姆，他发誓不会再回到家乡。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兜兜转转还是两次回到了劳伦斯，但两次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换位思考，罗德也一定有不得不回到这里的理由。
否则，若是真的单纯为了某种情感，她在最开始封印解除之际就该回到这里，又何必喝啤酒来壮胆呢？
“为什么要回到这里？”萨姆直言问着，他逐渐意识到，罗德的性格比想象当中还要率真。不论包裹上什么类型的外壳，她的性格都意外地直接。
挖坑试探反而让她反感。
而且，萨姆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想当初在斯坦福的时候，他凭借着水灵灵的狗狗眼、高大强壮的身材和线条明朗的面孔，向来很受欢迎。
所以，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罗德对他的好感。
究其原因，除却他们兄弟俩和诺亚可能存在的亲缘关系外，便是那句被她叫出来的陌生名字——“亚连”。
萨姆猜测，他和她口中的亚连，一定有相当程度的相似。而亚连本身，则该是个对罗德来说很重要的人。
落在萨姆身上的，便是罗德的爱屋及乌。
这没什么好置喙的，反倒是可以利用的东西。
萨姆注视着罗德，后者果然也没有回避他的问题，直言不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本不愿意再回到这里，但——没有办法，这里是唯一的线索了。”
“什么线索？”萨姆追问。
“诺亚的线索。”罗德抬眼，荡开的金色浸染着瞳孔，皮肤的颜色也骤然加深，额头的一双菱形纹浮现，她展示出了自己纯诺亚的形态，“除我之外，仍然活着的诺亚——我在「圣洁」之中看到了，只有诺亚能够刺激它发出那样主动的影响力。我的解封时间远远晚于「圣洁」发动的时间，所以除我之外，一定还有活着的诺亚。”
“但，你不是说——”萨姆瞪大了眼睛，快速回忆着罗德过去的表述。
尤其是他们在酒吧中的对话，让他一度认为，罗德已经成为了诺亚一族的遗孤。
他是被误导了吗？
“我也以为，大家都死了。我真是那样以为的，”罗德也没有回避自己的错误判断，“但你猜怎么着，还有人活着呢。我没有来得及看到的结尾，或许还有其他人看到了。”
诺亚，她的同胞。
每一个诺亚都在诺亚方舟中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背叛了诺亚一族的第十四诺亚，也有自己的秘密房间。
诺亚和自己的地盘相互呼应，若是有诺亚苏醒，他们的房间一定会有所变化。
即使房间无法展示复苏诺亚的实时位置，但至少能够让罗德知道，复苏的究竟是谁。
她有去往十二个房屋的权限，甚至千年公存放钢琴*的小屋都有机会进入。她唯一不能涉猎的，就只有她不知位置的第十四号小屋——第十四诺亚，涅亚的秘密房间。
但既然无法涉及的地方具有唯一性，若是前十二个房间都没有异常，最后即使找不到那个房间，也能确定复苏者的身份。
罗德需要一个最起码的答案，而她一定会找到这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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