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雪碧透心凉》玉木晴

36、京城风云

　　自蔡府回来，已是深夜，文雪岸见屋里有光，便走过去，见是弟弟点着灯在看书。

　　他伸手把灯芯捻了，屋里陷入昏暗，不过黑暗对文雪岸来说习以为常，为了方便暗杀，他一向与黑暗为伍。他瞧着文雪碧先是愣了一下，摸索着把书合上放回书桌，歪歪头，有些犹豫地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似乎是在思考究竟是不是这一边。

　　“哥哥？”

　　文雪岸瞧着笑了，他嗯了一声，走过去，从文雪碧身旁绕到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划过，然后在他身旁落坐。

　　“金风细雨楼好玩吗？”

　　文雪碧没有练过夜视的能力，烛火乍一下熄灭，他只见得一道黑影在他面前，看不清文雪岸的表情。这倒叫他有些拿不准该说什么。

　　“还好……？”

　　“那边的事估计也挺累的，瞧你瘦了不少，想吃什么玩什么别亏待自己，直接买就好。”

　　“好。”

　　文雪岸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弟弟的头。

　　“没事，最近去那边住吧，无聊的话带些孤本去，我要去太师府长住一阵。”

　　文雪碧先是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下次别等我了。”文雪岸说。

　　翌日清晨，文雪碧醒来时闻着米面蒸过的香气，他洗漱后来到桌子旁，桌上放着米糕和饮子，文雪岸嘴里叼着半个馒头。

　　文雪碧落座，想起昨晚的话，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一爷最近不在。”

　　“近来皇帝喜欢出去玩，一爷是御前侍卫，太师这边就来不了了。而且一爷身份贵重，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卫在太师身边。”

　　“就你一个人吗？”

　　“没有，还有七绝神剑。”

　　“一起护卫吗？”

　　文雪岸咽下嘴里的馒头，他不怎么喜欢这里头甜腻腻的馅，打算换一个吃。

　　“不止。岭南温家听说过吧，死字号有个温趣，他们说最近他研究的毒挺有意思，太师估计还对温梦的毒念念不忘，想着把人抓来，一来可以把将人变成傀儡的毒拿到手，二来可以用温趣把温梦引来。等到时候温趣来了京城会被交给任劳任怨，七绝神剑负责温梦。”

　　“看来这两位温先生凶多吉少。”

　　七绝神剑是杀手不说，任劳任怨的名声在京城可是可怕得紧。

　　文雪岸听后，笑了一声。

　　“硬骨头嘛，太师不喜欢，不过温家的毒效果出色，名声在外，太师一直想要能操控人心的药。”

　　文雪岸将手中的咸馅馒头三两口下肚，见文雪碧吃得慢吞吞的，一块米糕还没吃完，抬眼问他：“怎么了，小七，不舒服吗？”

　　“温趣会死吗？”文雪碧问。

　　文雪岸舔了舔嘴角，道：“怎么忽得关心这个了，我不清楚。目前听说太师的意思是让温趣活着，不过说实话，落在任劳任怨手里，死了可比活着要好。”

　　任劳任怨出名的不是武功，而是刑讯逼供的手段。

　　跟他们二人相比，文雪碧和舒自绣的手艺就幼稚到比两三岁孩童的绘画水平还要简单。

　　他们杀一个人可以杀得很细致、很残忍，杀两三年而不死对于他们来说轻而易举，没人想落在他们手里。

　　就连文雪岸也不得不承认任劳任怨手段残忍到令人反胃，他是喜欢杀人不假，但对折磨人的酷刑可没有爱好。

　　然而温趣即将落在任劳任怨手中。

　　温梦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已回到温丝卷身边。

　　再度折返回岭南，他只得到了一片狼藉。

　　将温趣出卖给蔡京的人不用找了，他们也已随队上京。

　　“我要去汴京一趟。”他眺望京城的方向。

　　温丝卷连着咳，但不说话。劝不得，也没什么可劝的。

　　温趣被抓了，难道他能袖手旁观？他能开得了这个口叫温梦不去汴京？

　　“我也去。”孙青霞说。

　　“我去也就算了，你去淌这浑水做甚？”温丝卷终于咳舒服了，他瞥孙青霞。

　　“朋友需要帮助，我为何不去。何况要对付的是蔡京，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剑客哼了一声。

　　温梦扯了扯嘴角，想笑了一下，不过失败了。

　　“好，我们去汴京。我在那里有熟人，说不定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些帮助。”

　　孙青霞见到温梦的熟人之后，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神把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这么危险的事找姑娘帮忙，温梦你好不好意思？

　　温梦懒得看孙青霞的眼色，他只问殷红梅现况如何。

　　“温趣如今在六分半堂的牢里，最近任劳任怨去的次数不多，听说他应该还在地牢里活着。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建议你还是最好做好他已经死掉的准备。”

　　“六分半堂是江湖帮派，它的地牢不是朝廷的，想布置的成什么样都随主人的便。雷损一直有意讨好蔡京，上次刺杀诸葛神侯失败，反而被震断了手指，这次他身上已无六分半堂的事务压身，会有更多的时间放在这件事上，想来六分半堂的大牢已被他着手布置得如龙潭虎穴。”

　　孙青霞听后沉吟片刻道：“雷损出自霹雳堂，很有可能会布置暗器和火药，我也擅长此道，只是雷家的阵法我就无能为力了。”

　　温梦睨了他一眼，“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找她，来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小雷门的大小姐雷梅。出自霹雳堂的阵法和暗器火药，可没有她应付不来的。”

　　殷红梅朝孙青霞笑了笑，从眼角到唇边，无一不美，比秋日里的枫叶还要明媚，耳环上那点红更是衬得她的丽，笑得孙青霞原本被温梦惹起的火气生生消了下去。

　　“八无先生和孙大侠也不必客气，先前温梦的毒帮了我不少忙，如今便也轮到我来出力了。”

　　听到这，温丝卷想起温梦之前提到过九幽神君的毒，九幽神君就死在那次追杀戚少商的事件里，听说是刘独峰杀的，也不知道面前这姑娘在那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不管她过去扮演了什么角色，如今她的角色确实很有用。已经在汴京待了一段时间的殷红梅想要打听消息要比初来乍到的温梦容易多了。

　　殷红梅还为温梦几人引荐了戚少商。

　　说来也巧，他们虽然没见过面，可几人都与铁手有联系，都与铁手有过同甘共苦的往事，认可铁手的为人，拿他当朋友。

　　“戚大哥不与我们同去六分半堂，但是接应的时候还是要指着他的，不然蔡党在京城耳目这么多，想要找个隐蔽处也不容易。”

　　戚少商起先听殷红梅说起此事时，不太赞同殷红梅只身犯险。他自觉雷卷离京时将殷红梅的安危交托给了他，他作为兄长，自是要护她周全的。

　　然而殷红梅说服了他，殷红梅总能说服她想说服的任何人。

　　兹事体大，如果殷红梅自己不参与其中，温梦凭什么信她，凭什么把这么要命的事情托付给她？事关温趣的生死，蔡党行事不择手段，险恶阴毒，又与六分半堂牵扯上了关系，殷红梅懂得雷家阵法暗器，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温趣的生死与戚少商其实无关，只是殷红梅来找了他，这才与他有关系，真要这么算下来，戚少商才是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人。

　　戚少商不以为意。

　　蔡党行事歹毒，温梦不卑躬屈膝向其俯首，他们便抓了他父亲，此等行事实在为人所不齿。就算是为了江湖意气，戚少商也自觉义不容辞。只是他如今任了捕快一职，独臂特征又极为明显，所以衡量决策过后才决定不算在出手之人中。

　　戚少商一见几人，早已成名的昔日温家供奉八无先生不说，他见孙青霞，或许是同为剑客，只觉眼前一亮。

　　孙青霞很高，身形瘦长，他的背挺得很直，剑与琴并行，桀骜也好，疏狂也罢，都描绘不出他的情态一二。

　　“朝天一剑，孙青霞孙大侠。”

　　戚少商定了定神，说出他的名号。

　　“连云寨戚少商。”孙青霞道。

　　戚少商微微一笑，若是寻常时候见了孙青霞，他定会与这位英雄豪杰好好结交一番，只是现在事关其他人生死，便也制住话头。

　　温梦倒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能叫殷红梅看上眼的男人，在戚少商想来，不说同雷卷一样豪气干云，也应当有一张好相貌，他昔日亲口听息红泪向他提起的，她说小梅喜欢长相秀气些的。

　　戚少商眼力很好，他看得出来温梦这张脸是修饰过的，不过并非全部都是假的。至少那双眼睛是真的，那是与温梦在江湖中用毒的传闻一点也不搭的眼睛。

　　单拿出来看，若是放在任何一位女子脸上，只觉得一双眼睛亮如点漆，甚至有几分柔顺乖巧的意味。

　　但放在温梦脸上，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青年一蹙眉，抬眼看人时，只觉有几分说不出的阴凉。就好像他的出身，如岭南崇山峻岭中，窸窸窣窣的毒蛇藏于竹林中，探出脑袋来瞧人的感觉一般。

　　不过这人说话时却并非如毒蛇冰凉，除了眉眼间藏不住的焦急以外，整体看起来还是彬彬有礼的。

　　“我大概能猜到究竟是谁向蔡京泄露了我父亲的行踪，只是在京城中无甚亲友可相靠，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戚大侠代为探查一番。”

　　“好说，交给我便是。”戚少商自无不答应。

　　温丝卷在京城也有自己的门路，他去寻了名利圈的人，离开前叫温梦和孙青霞留在房内，不多生事端。

　　他们二人皆应了，孙青霞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了。

　　“我有一件事情搞不懂。”

　　“什么？”

　　如今到了京城，现在只能等其他人收集情报，接下来就是尽人事以待天命，温梦已整理好情绪，泡了壶花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口，随意应和问道。

　　“你和那雷大小姐是什么关系，她找她的相好来帮你？”

　　温梦险些一口呛到。他没好气白了孙青霞一眼。

　　“戚少商哪里是小梅相好，他们年纪差那么多，小梅哪里能看上他。”

　　“你既敬佩戚少商，也听说过他的出身吧，小雷门雷卷曾于他有栽培之恩，小梅便是雷卷一手养大的，戚少商若是敢动心思，不说别人，雷卷能同意？”

　　“小梅，叫得很亲切啊。”孙青霞关注重点偏移。

　　他生性孤僻自傲，我行我素，轻名权而纵情声色，拈花惹草是免不了的。对于同温梦似乎关系密切的殷红梅，他将自己代入温梦，觉得大概那是温梦的红粉知己。

　　温梦摆摆手，道：“你若是想，也可以这么叫。她不在乎这些称呼上的事情。”

　　为了防止孙青霞再纠结这点事意图调侃他，温梦说起了正事。

　　“虽然现在到了京城，你已经上了贼船，也难下去了，但是此事中蕴含的危险我还是不得不提一提。临走前小梅跟我说，七绝神剑也有可能参与进来，不知道是全部还是几个人。他们都是用剑的好手，我们中目前只有你在剑道多有心得，不知道师父能找几个帮手来，但我不太报期望，届时怕是要多靠你了。”

　　“七绝神剑，蔡京养的杀手。我难道会怕他们？”孙青霞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哼了一声，对七绝神剑那副偷袭的杀手做派表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