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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下雨天 ...

  •   时肆没忍住到爸妈的房间里翻出病历单,他不想再去猜测,既然已经起疑,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求证?

      他找到报告单,终于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想——艾滋病。
      意外的是,看见的时候并没有更大的冲击,只剩疲惫。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着,他闭上眼,又莫名有点庆幸。
      庆幸他没去上高中。

      老妈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再撑三五年,最多两年,她的生命便会在这个世界上默默消逝。
      他不想破坏家庭的这层温馨,所以他会尽力去维护。

      快九点时,老妈才回到家。

      “回来了?”时肆正好将饭菜端到小圆桌上,“张姨呢?让她一起来吃饭呀。”
      “她还在打牌呢,估计和那群打牌的一起吃吧,我们不等她啦!”老妈坐到小板凳上。

      “打牌吗?”时肆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笑起来,“那希望她别玩太晚了,现在天都黑了。”
      老妈认同他,点点头说:“我刚刚也劝过她们,让她们早点散伙,一群人玩得可嗨了,不愿意回来咯!”
      时肆笑笑,并没说话。

      以前听见这样的话,他肯定不会多想。
      但现在去听,却处处是怪。

      老爸不久后也回到家,浑身疲惫却一到家就能闻到饭香,便高兴地笑起来。
      一家人坐在一桌吃饭,谈天说地,无话不说。

      时肆吃饱了,回到房间,看见床头的手机正在震动。
      是一串陌生号码,时肆并不熟悉这串数字,但还是将它接起。
      虽然他甚至能猜到打来的人是谁。

      “肖寻。”他淡声。
      说话的同时,他把录音打开了。

      肖寻低低地笑起来,说:“时肆,我在酒店碰到你妈了哦,猜猜她和谁在一起?”
      时肆当即就想挂电话,却还是忍不住听下去。

      他是害怕的,但他不想再当缩头乌龟。
      “和谁?”他坐到床上,声音有些抖。
      “现在知道害怕了?”肖寻嗤笑一声。

      “那倒不是,”时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准确来说,从在食堂遇到你开始我就在怕了。”

      肖寻笑道:“真奇怪,你妈的白细胞怎么还没死绝?为什么还能和我爸搞一下午?真他妈的耐造啊,你是不是也……”
      他话还没说完,时肆就猛地挂断了电话。

      呼吸随着心跳的加速与胀痛急促起来,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通电话。

      不小心进入到长满尖刺的沼泽,浑身刺痛,却乏力地走不出去。
      解开了当年奖学金的真相,却不可减免地再次将枪口对向自己。

      他的妈妈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时肆不可避免地想到。

      他颤着手握住手机,定了定神,编缉了条短息发送给刚刚的陌生号码:对不起。
      发完以后,他立刻拉黑了对方。

      今晚注定不会有个好梦。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才五点。

      时肆是在雷声中惊醒的。
      梦中的内容一清醒便有点忘却了,但心跳和被汗液浸湿的席子和枕头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昨晚做了个噩梦。

      雨下得很大,时肆也没心思睡回笼觉,在床上缓了会后,便下床去洗漱,做早饭。
      他留了张纸条告诉家长自己做了早饭后,便带着伞出了家门。

      五点半时,贺松余刚到跑步机上晨跑没几分钟,手机就收到一条信息。
      碍于今天雷雨,他没办法在小区楼下晨跑。

      这会他听到铃声后,便关停跑步机去看信息。
      是时肆的信息。

      14:今天不用来接我,我不在桥洞,会按时到岗。

      贺松余眉头轻蹙。

      余:你去哪了?

      回完这条消息后,贺松余等了会,没等到对面的回信。
      他啧了声,没再管,反正对方都说了会按时到岗。
      于是他便继续回跑步机上晨跑。

      人也不能总惯着。他想。

      彼时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恰到好处的美感,不会让人看了觉得油腻腻,反而赏心悦目。

      背心紧贴着洁白的皮肤,肚子上没有多余的赘肉,印在背心上的肚子看上去很硬朗,八块腹肌更显他的欲。

      只可惜,此番美景却并无人能够欣赏。

      将背心脱下后又去冲了个澡,穿上常服后刚刚那一切都不存在了,显得竟有些瘦。
      吃完早饭后,贺松余便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司的事。

      时肆看见了贺松余的信息,但他在雨中走着,没办法回信息。

      今天早上的风刮得很大,雨下得更大,他离开桥洞,顺着自己残余的记忆找到那家他许久没踏足过的诊所。

      诊所大夫似乎还记得他,见到他一个人来,眼中有些许惊讶。

      “大夫,好久不见了。”时肆将伞收起,放到一旁。

      “是很久……你已经两年没来过了,但你妈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也不让你们知道。”大夫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的,甚至知道的比时肆还多。
      他并不发表观点,只尽自己作为医者的职责。

      时肆没有绕弯子,直接问:“我妈还能活多久?”
      大夫沉默了会。
      时肆坐到工作台前,和大夫面对面望着。

      “一路走过来,你的裤脚没湿吧?”大夫突然关心了句。
      “……我穿的短裤,大夫。”时肆无奈地说。

      “那鞋子有没有湿,袜子呢?我这有风筒,你要吹吹吗?”大夫关心地问,甚至把风筒都搬出来了。

      时肆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了:“谢谢,我走路挺小心的。”
      大夫笑笑,给他倒了杯茶,说:“准备高考吗?”

      “我想读大学。”时肆顺便把大夫绝对要问的下一个问题给回答了。
      “对想读的学校有把握吗?”大夫问。

      “嗯,在网上刷了很多套高考模拟题,感觉把握应该有七成,还有另外三成是我语文作文不好,在网上找了老师打分,才四十多。”时肆恹恹地说着,十分没底。

      “没事,总分上去了就成。”大夫笑着说。
      “嗯。”时肆也笑笑。

      他从没和别人聊过自己未来的计划,今天他和大夫倒是敞开心扉地聊起来。
      因为对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大夫。

      就当是和朋友诉说,时肆和大夫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眼见着快七点半了,时肆才匆忙离开。

      来回几趟,时肆已经记住了路线,不过他可并没打算在大雨中跑着去公司。

      斥巨资打了辆车,二十几分钟后到达公司楼下,时肆长舒一口气。

      七点五十几分,显示时肆打卡成功。

      而老板这边同步接收员工到公司的打卡时间,见到时肆几乎踩点到,贺松余简直想直接出去抓人了。

      还真是“会按时到岗”啊,小朋友。
      贺松余“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热茶。

      七点五十八分,时肆到达助理室。
      见到内间的门开着,他疑惑地“咦”了声。
      “咦?”他看见里面有人,又疑惑了一声。

      “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来呢,小助理。”贺松余的视线离开电脑,坐椅小幅度地转了下,直至面对着小助理后停下。

      他一手搭在椅手上,一手手肘压在桌面,虚握着拳撑着脸,眼睛微眯,姿态慵懒,唇角擒着抹笑。

      背对着的飘窗外正巧闪过一道闪电,导致整间房都闪了一下,他淡声道:“过来。”

      时肆有点局促,他向来对情绪很敏感,这会有点不敢上前。

      哪怕贺松余现在笑得温和,眼中也丝毫没有其它情绪,可时肆就是感觉他在生气。

      但他为什么要生气?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您怎么了?”时肆缓步向前走,声音弱弱的。
      “我怎么了吗?”贺松余笑着问,搭在椅子壁上的手轻点着它。

      “您在生气,发生什么事了吗?”时肆的神色中露出几丝担忧。
      他非常听话地走到贺松余面前,身上穿着灰色卫衣,长袖搭着短裤,却并不违和。

      这身显得也很乖。

      贺松余抬手勾了勾从卫衣帽子侧伸出来的两条绳子,摸着底端那条蓝色的小鱼,气消了一大半。

      他便道:“你昨天不和我说实话,所以我不太高兴,但也算不上生气。”

      “抱歉,”时肆抿唇,情绪猛然低落下来,他又想起昨晚那档糟心事,各种负面情绪几乎是在一瞬间包裹住了他整个人,垂下眼,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他说,“他恨我是应该的。”

      贺松余注意到他的情绪,忽而闭了闭眼,又喝了口茶。
      贺松余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糊涂啊!
      他暗暗叹了叹。

      “他为什么要恨你?你做错什么事了吗?”贺松余决定顺着话题走,“如果是别人的过错,你没必要揽到自己身上,你本身没做错任何事,哪怕父债子偿,在你亲人还在的时候,这一切就不应该由你承担。”

      时肆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简单的道理呢?他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已。

      但他不想反驳老板,于是便笑道:“嗯,谢谢您,我知道了。”
      笑意不达眼底。

      贺松余单手勾着那两条绳子绕圈圈,轻笑:“是么?”
      “嗯。”时肆应声。

      贺松余放下手,将椅子正回对着电脑,说:“你先出去吧,去跟进一下天雨的项目,李齐观这几天有事,另外两位秘书也忙,这项目先交给你,能做好吗?”
      “我尽量。”时肆不敢担保。

      “出去时把门带上。”贺松余说。
      时肆便听话地出去了。

      门被关上后,贺松余再关上隔音门,给李齐观打电话。

      “贺总。”李齐观很快接起。
      “有查过时肆的家庭吗?”贺松余开门见山地问。

      “……贺总,这不礼貌,”李齐观有点为难地说,“您想了解他,不应该通过这样的手段去了解,如果未来你们在一起了,他想和你分享一些……”

      “去查。”贺松余淡淡打断他。
      他不喜欢别人教他做事,也不需要别人教他道理。

      “这个真不行,”李齐观也不打算礼貌了,“要查你自己查,撕别人伤疤算什么好人?”
      贺松余头有点痛,他又给自己倒一杯茶,说:“我不去了解,他就永远也不会说。”

      “那是因为你们统共才认识没多久,他不可能对你敞开心扉。”李齐观说。
      “我不想等到他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的一切。”贺松余说。

      “那你自己去查,查他的生活经历我已经在底线蹦迪了,他又没有犯罪,你把他家底都掏干净了,你觉得他知道了会怎么想?”李齐观有些气恼,“你私自调他以前的事情,他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你有去了解具体吗?你怎么敢说喜欢他?”

      贺松余抿了口茶,说:“喜欢有很多种形式,你又怎么敢给它下定义?”
      “我懒得和你争论这些,反正你让我干那档事我是不可能去查的,”李齐观说,“不过肖寻那边我倒是查了一下。”

      贺松余也懒得争执,便顺着他的话题走:“怎么说?”

      李齐观:“父母离婚,肖寻有个和时肆同龄的弟弟,初中时成绩不错,高中之后自暴自弃,不学无术,父亲涉黄,染了艾滋,肖寻本人就更牛了,私用公款,借高利贷,校园欺凌、贿赂、黄、赌,各种,让他们蹲个六七年没问题的。”

      贺松余说:“嗯,不过为什么我公司会有这种人?”
      “不知道,先把他开了,以免影响公司名誉,”李齐观打了个呵欠,“两个月后我会立案,今年保证把他送进去,希望他别在这些天对我们可爱的小助理动手动脚。”

      两个月后立案主要是得在这段时间将肖寻这个人从公司剥离出去,让同事们尽早忘掉这人,而且还要确保时肆不受影响。

      不过……

      “时肆打算高考吗?”贺松余问。
      “这个你真得自己去问了,”李齐观无奈地说,“我认为这个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毕竟他考不考对公司多少是有点影响的。”

      “行。”贺松余说完,等了几秒,见对方没话要说,就挂了电话,随后将隔音门打开。

      时肆专心地了解着天雨这个项目,并没发现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不过项目主要负责人那一栏变成了:李齐观、时肆(代理)。

      时肆有点为难,其实刚来公司没几天就坐上这个位置还要代理这么重要的项目,他是有点没底的。

      高层需要有同事们的信任,更要给人追随感,还得有威严。
      无一例外,时肆对这些都没底,他除了和几位领导聊过天以外,和一些同事们甚至没打过面照。
      只要他这一次能干出成绩,就能得到部分人的认可。

      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就懈怠哪份工作,只要是到手的工作,他都会尽力去完成。

      不要求做到最好,但起码得做好。

      于是时肆便开始上网搜关于金融的知识,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

      有不会的他就发微信问陈言,又怕打扰到对方工作,所以大多都是自己消化。

      他学习能力一向很强,这几天在家里也有做功课,大概明白后,他便开始处理“天雨”的文件。

      “天雨”中包含很多产品,已经成为市面上一种常见的品牌,也是飞鱼公司的头牌项目,常用一条淡蓝色的鱼作为logo。

      最近在研发一个互联网项目,主要目的是网购和售后负责,如果有什么意见或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到客服,就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到专卖店里去闹。

      时肆顺手又去了解了番计算机行业的知识。

      目前软件还在测试中,前几天王林浅跑来说的有问题也是真的有点小问题。
      软件点进去要么突然黑屏,要么闪退,要不然就是干脆打不开应用。

      据说一周前就有人在处理,按照公司的执行效率,不应该到现在都还没处理好。

      时肆觉得不对,截图发到工作群里问:Bug问题是谁在处理?

      很快便有人回复:江经理,他这几天到南城出差了。
      时肆:没人出来交接?就他一个人?
      那人回:江经理负责联系计算机那边的人,他出差后本来应该由秘书室交接,但三位秘书前一周特别忙,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时肆:知道了,我去联系,你们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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