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伪人》画烧青

19、第 19 章

　　那是幻人，温蒂也有所耳闻，不过这类伪人行事诡异，难以设防，好在数量稀少，没有造成过大面积的惨案。
　　“我明白了。”温蒂说。

　　卡尔里斯一行人虽然离开了，但是仍有部分D.D.D留下了，按照卡尔里斯的话说，这里被他们暂时接管了。
　　大楼被封锁，弗雷德一直没有回来，门卫位置空缺，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所有成员外出进入都由D.D.D直接审查，无论是效率还是安全性都比普通受过培训的门卫高上不少。
　　温蒂偶然听到过米勒尔夫人与他人的对话，意思是有D.D.D在安全感上升不少，希望以后都是如此。这是居民的迫切愿望，D.D.D们在民众眼中还是很高尚的，属于是人群中的圣天使，伪人心中的恶魔。

　　窗外能时不时看到身穿防护服的专员走动，虽然数量不多，有时候只有一两个，但是瑞也坚守，每到一定时间都会换班。
　　温蒂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眉头紧锁。事态越来越严重起来，被包围在D.D.D中间不是一件好事，她并不喜欢这些家伙，虽然和自己原来所在城市的侦查部相比确实威胁性降低不少，在密西西小镇生活的时光并没有让她总想以前那样提醒吊胆，但就目前来看，要是在放任不管会变回以前那样的。
　　温蒂低头看自己虚虚贴在玻璃上的手，指节分明，没有肉感却很有生命力，谁能想到在一年以前，它被逼迫到甚至一点人样都看不出呢。

　　.

　　“你又要出去吗，怀特小姐？”路易斯捧着登记单，微微反光的护目镜下眨巴一双大眼睛。
　　温蒂弯下腰，接过路易斯递来的签字笔，在登记单上写下自己名字。她合上笔帽，“嗯，出去有事。”
　　路易斯翻转登记单看了一眼，又将它举起，手指点着签字栏的后一个，“漏写一项，小姐。我们需要知道你出去的目的，以及，具体事项。”
　　“但这是我的隐私。”温蒂微微皱眉。
　　路易斯耸肩，“特殊情况，抱歉，还请谅解。”
　　“好吧。”温蒂知道拒绝没有任何作用，再次俯下身子，写上了简洁的几个字。
　　——寄邮件。
　　“多谢配合。”路易斯笑眯眯地给了温蒂一张印有D.D.D标识的入楼申请单，而后朝看守在大门的D.D.D抬起右手，意思是同意放行。

　　“也许我有些多嘴，小姐。”路易斯劝告：“杀害安迪·威廉的伪人还没有被抓住，最好不要经常外出。虽说这幢大楼因为列为危险区域而被封锁，但实际上有我们D.D.D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温蒂说：“我明白，其实如果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出门的。”
　　见她如此，路易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么，请注意安全。”

　　邮局。
　　信封鼓鼓囊囊的，从外表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温蒂捏了捏，通过触感感知到一些方方正正的，叠在一起的东西，像是......照片？
　　她举起信封，对准太阳光。在日光下，信封变成黄褐色的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的黑色阴影。

　　“下一位。”

　　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温蒂放弃了探寻这封神秘的信件，来到办事的窗口处，将信封交给坐在柜台里侧的邮务人员。

　　“我再确认一下信息，是寄给住在街区-90的尼克·戴维斯先生，是吗？”邮务人员抬起头。
　　她黑棕色的头发在饱满的后脑盘起，用鲨鱼夹固定住，整个人透出一股温婉。因为眼前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十分令人赏心悦目，邮务人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温蒂将一缕碎发撇到耳后，“是的。”
　　她特意改变了相貌，毕竟这次的信件是帮伪人尼克寄的，而不是为了她自己。
　　所有的伪人在改变相貌方面都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只能变成自己见过的人类，不能凭空捏造。这座小镇实在太小，她不敢变成这里的人，说不准一拐弯就碰上熟人漏了陷。图省事，她干脆把自己曾经的脸，改变了一下瞳孔与头发的颜色后，就拿来用了。
　　距离这张脸上一次的使用已经距离很久，不会有人记得。

　　邮务人员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了，连忙移开视线。
　　“邮费一共6元。”她说，“此外您还需要填写一下相关信息。”
　　“请务必写详细一些.......事先说明一下，这里和这里是必填项，都是D.D.D的要求。”
　　温蒂边写边问：“难道有伪人从信件下手吗？”
　　“也许吧。”邮务人员笑道：“目前我没听说过这种事，这也许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伪人那种东西......你知道的，它们太神秘了。”

　　温蒂将费用和填写了信息的纸张一同交给她，问道：“可以了吗？”
　　邮务人员点头，“对了，寄往外地的信件预计需要一周才能到达，跨国则需要一个月，但如果是本地，当天就能寄到，前提是，我们的邮递员今天会来取信件。”
　　“谢谢，我并不着急。”
　　温蒂把取下的挎包穿戴好，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到对方叫住了自己。
　　“等等。”她拿着信件眯着眼睛左看右看，问：“小姐，您寄的是匿名件？我看到信封上面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
　　温蒂面不改色：“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邮务人员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忘了写......”
　　“也许担心是多虑的。”温蒂说：“他只要打开信封，就会知道寄信人是谁。”
　　这是尼克的原话。
　　——他永远不会忘了我，只要看到里面的东西，那段尘封的记忆就会破土而出，摧残他的神经，折磨他的□□，直到彻底疯狂的那一天.......

　　.

　　斯芬威尔用力关上车门，隔绝外面炎热的空气。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真不错，又是一无所获。”
　　车载空调像个大箱子一样被放在驾驶座与副驾驶地中间，哄哄作响，听得人烦躁，要不是它能带来微弱地冷风，让自己从快要中暑地热意中解脱出来，斯芬威尔简直想砸了它。
　　乔治此刻倒是乐呵呵，“虽说与我们的调查毫不相关，实际上清除了一个伪人，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对吧？说不准借这事把全镇的伪人都清除了个一干二净呢。”
　　居然有功夫开玩笑，看起来这家伙心情真的很不错。斯芬威尔翻了个白眼，就他一人在车里待命，吹了一整天的空调，心情当然好了。
　　“我不在乎这些。”斯芬威尔气急败坏，“现在最重要的是杀害安迪·威廉的凶手，那家伙简直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难的案子......”
　　他的余光瞥到正在对着记事本沉思的卡尔里斯，话在口中拐了个弯，“除了加百列和路西菲尔，”

　　卡尔里斯没听到另外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他感觉头疼欲裂，像现在这样，仅两个星期查不出一丁点东西来，实在太少见了，几乎都可以与当年的加百列相媲美。他合上记事本，脑袋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在焦虑之外，还有一丝恐慌，他对这次的伪人感到了少见的恐惧感。能藏地这么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教堂里，穿着D.D.D制服的尸体们躺在耶稣的脚下，雪白的十字架上被钉着的耶稣紧闭双眼，大理石雕刻的面孔上沾满了干枯的鲜血，祷告声刺痛了耳膜.......

　　“哈利路亚——”
　　大街的另一侧，祷告的声音从宏伟的建筑中传出。这是一座哥特式建筑，顶端的银色巨型十字架在阳光反着刺眼的光。

　　斯芬威尔摇下车窗：“怎么回事。”
　　“哦，那群老人是来晨祷的。”乔治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身体后靠。
　　他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工作的太投入，没想到我们竟然忙活了一个通宵。”
　　斯芬威尔瞥他一眼：“忙活的只有我们，你明明在车里睡了一晚上。”
　　乔治不服：“我怎么可能睡一晚上，我不得随时注意你们的消息吗？”

　　斯芬威尔不想理他：“这教堂怎么又重新用起来了，我记得前些年因为条例规定停用……还有条例不是规定禁止大规模以及聚集地进行宗教活动吗？这群老年人怎么总是抛之脑后，真是……”
　　他转身就要下车。
　　“因为信仰者数量太多，导致民众怨声载道，所以允许教堂重新开放使用，D.D.D也批准了。”卡尔里斯说：“以及，条例禁止百人以上的宗教活动，百人以下十人以上需要报备，经批准后才能活动才能进行。”
　　斯芬威尔动作一顿。大街上聚集的老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他问：“他们报备过吗，我怎么没印象？”
　　“有吧。”乔治说：“我记得好像就在……”
　　“上个月。”卡尔里斯点头：“简上个月抱着报备的文件找部长签字，因为部长不在，就先放在我这里了。”
　　“那部长签了吗？”
　　“签了。”

　　卡尔里斯的目光落在教堂上。
　　虽说是教堂，实际上占地面积很小，建筑外围的装饰以及雕刻的壁画并不繁琐，比起旧金山的那座……
　　卡尔里斯的下眼皮猛地颤抖起来，令人的回忆再次涌现，他只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等再次睁眼时，情绪已经再次被抑制下去，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人群中一道身影忽然落入他的眼中。那是一个女人，穿着打扮并不起眼，头发向后盘起，衣裙的色调黯淡，属于扔进人群里都不会多加注意的那种，可是她的脸——
　　卡尔里斯瞳孔猛缩，手掌啪地一声拍在车窗上。
　　另外两人被吓了一跳，斯芬威尔问：“你怎么了？！”
　　斯芬威尔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神。车窗外，身影消失无踪，卡尔里斯推开车门，站在轿车外，眼睛四处搜寻，可再也没有看到刚才的女人。

　　乔治和斯芬威尔也下了车。
　　卡尔里斯扶住大开的车门，手掌捂住脸深深的呼吸，呼吸到肺被填满，几乎喘不上气，近乎窒息，他才将脸离开手，缓慢地吐出肺部的空气。
　　“没事。”他舔了下上唇，掩饰尴尬，“可能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