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伪人》画烧青

101、第 101 章

　　“旧金山大教堂在经过全方面轰炸后，从中搜查到大量被烧干的尸体，系伪人侦查部专员，同时发现了一具拥有女性特征的尸体，初步断定为伪人高级昔拉……有部分人猜测这是一具躯壳，也就是说，伪人极有可能在被烧成碳状后，利用金蝉脱壳逃出生天。当然，此猜测未经证实……”
　　“……在旧金山南区的垃圾场内，工作人员无意间在即将送往焚化炉的垃圾块中发现了大量残肢断臂。经过警方以及D.D.D联合办公，发现这是一具伪人的尸体。根据残肢断臂上仅剩的布料来看，他多穿着的应是神父的服装。现暂定该伪人为加百列……”
　　“目前高级伪人撒斯姆和路西菲尔仍不知所踪，伪人并未被完全清除，请广大民众勿要掉以轻心，保持警惕。”

　　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

　　温蒂坐在沙发上，卡尔里斯则在收拾东西，清点自己的证件。
　　他马上就要回密西西了，温蒂移开视线。
　　卡尔里斯走了以后，她也得回自己家了，细想一下她好像在这里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的东西。这挺不错的，倒时候不用做一个行李右一个行李，省得麻烦。她其中一座房子也在市中心，与这里隔了两条街的距离。

　　她到时候可以搬回那儿，温蒂想，以后要是卡尔里斯偶尔回来，也方便串门。

　　“旧金山这里还有工作需要对接，我暂时回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卡尔里斯说：“约翰逊订婚了，邀我去参加一下订婚宴。你跟我走吗？”
　　约翰逊，温蒂有点印象，似乎是卡尔里斯的同事。她说：“不了。”
　　卡尔里斯点了点头，继续收拾东西，片刻后他又说：“也许再过一个月吧……你……”
　　“我不会回密西西小镇的。”温蒂说：“那里并不安全，太容易暴露了。”

　　卡尔里斯抬起头，温蒂的眼神告诉自己，她没有说谎。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我。”
　　他一挑眉，“只是经常来看你，这就足够了？”
　　温蒂没有说话。卡尔里斯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还是这样决绝，就像暴露身份时毫不犹豫地离开，就像为了自由以及安定，冒着风险不顾一切地除掉加百列一样。

　　“究竟是留在旧金山还是回密西西，目前还没有定下来……但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前者。虽然这里没什么故人了，但是工作籍依然在旧金山，况且当年将我下调的时候也告诉过我只是暂时，日后还要回来。”他说。
　　温蒂这时候才分了一点视线给他。

　　卡尔里斯捧着她的脸，弯腰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

　　在卡尔里斯走后，温蒂心中一直想着他的话。他留在旧金山，他会回来……这么说来，她会一直呆在这里了。
　　先前搬走的想法此刻烟消云散，但温蒂还是打算回家一趟。既然要长期住在这里，肯定需要不少东西，比如衣服和其他必不可少的物件。碰巧的是，这些东西在她不远处的房子里都有。

　　温蒂用钥匙打开门。
　　这座房子她很久没有回来过，但是不见一丝灰尘，反而十分干净清爽，这得力于她时不时会用假身份雇佣专门的人前来清洁。房子里没有贵重的物品，她并不担心陌生人的踏入。

　　她将空行李箱打开平放在地下，而后有条不紊地把需要的东西从房子里找出来，整整齐齐地放进行李箱中。
　　正收拾着，门铃突然响了。
　　温蒂先是浑身一颤，在意识到加百列已经死了以后，稍稍缓了口气，前去开门。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耽搁，屋外的人已经离开了。她关上门，回到客厅继续收拾——

　　沙发上多了一个人，怀中抱着一只蔫蔫的查理王小猎犬。
　　是小丑撒斯姆。

　　窗户开着，明显是见自己许久没有反应，直接擅闯民宅。温蒂一直以来对他的这种行为痛恨至极。他不该去当什么钢琴老师，什么驯兽师、画作贩卖者，又或者马戏团小丑，小偷才是最适合他的。
　　“好久不见。”小丑说。
　　确实好久不见，自从加百利强行要求所有人一起回旧金山以后，撒斯姆彻底摆烂，整日连人影都见不到。

　　温蒂的眼睛落在他怀里的查理王身上，它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杰克怎么了？”她问。
　　“遗传病。”小丑说，“骑士查理王小猎犬基因里自带的一种病症，这会让它生不如死。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了治疗它而奔波可惜……”
　　失败了。不用他说完，温蒂就猜出来了。

　　小丑说：“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将希望寄托于你了。路西菲尔，你能救它吗？”
　　温蒂一愣，不解道：“我不是兽医。”
　　“可你复活了卡尔里斯·布莱克。”
　　“那不一样，而且不是复活。”温蒂叹了口气，“我将他从濒死中救了回来，但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况且基因病，这是无解的。”

　　小丑沉默了，也可能是因为悲痛无法自拔。他垂下头，轻轻地抚摸着查理王的头，但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查理王发出凄惨的痛叫，他只得止住动作。

　　温蒂问：“它还能活多久？”
　　“一年，或者几个月。”小丑顿了顿，“甚至更短，它每天在忍受巨大疼痛，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活活疼死了。”
　　“既然你无能为力，那我也就不打扰了。”
　　他站了起来，“我去找昔拉。”

　　虽然内心有过这样的猜想，但亲耳听见，温蒂还是有些震惊的，“她真的没死？”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她一直没有联系过我。”小丑笑了笑，“以前加百列不顾一切代价向人类复仇，而现在加百列死了，她没有必要再陪一个死人胡闹，况且……”
　　“我们之间闹成这副样子，就像被打碎的镜子，永远也复原不了了。”

　　温蒂并不觉得有多悲伤，“这是一件好事。”
　　“算是好事吧。”小丑耸肩，“但谁也不知道昔拉是怎么想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作为始祖的她的来历。说不定如加百列说的那样，她是圣母。”

　　怀里的查理王哼哼了两声，小丑也不再多留，“我走了。”
　　“好……”温蒂有一种感觉，这将会是他们连别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于是破天荒地去送了送他。

　　她看着逐渐远去的，独属于小丑的身影，内心五味陈杂。

　　.

　　卡尔里斯回来的时候，温蒂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似乎和自己离开前没什么两样。但卡尔里斯眼尖的看出一点端详来，屋内多了一些东西。
　　“你今天出去了？”卡尔里斯问。
　　温蒂点了点头，“回了一趟家，取了一些东西。”

　　卡尔里斯将外衣脱下，挂在衣架上，“斯芬威尔的订婚宴办地很隆重，几乎快赶上正式结婚的典礼了。我们本来还对乔治没法来参加婚礼悲伤，没想到路易斯那小子把他的遗照搬过来了，就放在第一排。他还挺聪明。”
　　说着，他笑起来了。
　　温蒂偏过头看他。人的下意识反应不会欺骗，卡尔里斯还是比较喜欢密西西小镇，虽然他在那里只呆了几年，但结识了不少知心人。

　　“还有一件事。”卡尔里斯正了正神色，说：“参加完订婚宴以后，我顺便回侦查部办理了一下交接手续，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正式回到旧金山了。”
　　温蒂微笑：“那很好。”
　　卡尔里斯也笑了：“尽管加百列死了，仍然剩下不少低级伪人，他们虽然危害不如高级伪人，但受命于加百列，因此就算他死了也没有停止攻击人类，还有撒斯姆……”

　　“我今天遇见撒斯姆了。”温蒂冷不丁地说。
　　卡尔里斯一愣。
　　温蒂示意他安心，“他的狗生病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昔拉有可能还活着，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哪了。”
　　果不其然，卡尔里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们两个重蹈加百列那样的覆辙，残害人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温蒂非常肯定地说出来这样的话，“除了加百列和丹特利安以外，包括我在内的伪人都并不弑杀，或者一开始和加百列一样沉迷于向人类复仇，但是在这多年以来，已经被人类同化地差不多了。之所以愿意陪着加百列继续完成他的复仇，只是为了完成表面的和平，毕竟我们从幼年时期就一直在一起，早已不可分割。但现在加百列死了，我们失去了目标，自然而然地说再见了。”
　　她笑着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和人类的世界很像？本来以为会永远在一起，到来还是分道扬镳。”

　　卡尔里斯不懂伪人，但是伪人来自于人类，骨子里的某种东西终归还是有牵连的。
　　温蒂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伤害人类了。”

　　她是在让自己放心，卡尔里斯能感觉到。他确实一直对于没能清除撒斯姆和昔拉而感到担忧，但温蒂的话令他感到一点宽慰。

　　电视里在播放新闻，莱茵斯的脸一闪而过，卡尔里斯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他今天来旧金山的伪人侦查部了。
　　新闻里的内容不外乎是关于伪人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观看价值。

　　“他们有些面熟，我好像见过。”温蒂突然道：“在研究所里。”
　　卡尔里斯沉默片刻，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

　　他问：“想吃什么？”现在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温蒂不用进食，却喜欢像人类那样定点吃饭。据她所说，这样很有意思。
　　温蒂思索了一会，“米凯尔餐厅的招牌，你会吗？”
　　卡尔里斯笑了笑：“我试试吧。”

　　在他忙活的间隙，温蒂去阳台上吹风。
　　旧金山的夜景很美，曾经因为伪人，整座城市都没有任何的夜生活，夜晚死寂一片。不过现在人们又重新出来，总算能看到点活力。

　　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温蒂突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她的身材高挑，穿着的是黑白色系的修女服。
　　昔拉！
　　温蒂眼瞳无法控制地颤动，身体前倾。内心一个声音在说，是她，真的是她！

　　她的心中不知道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在蔓延，温蒂想要呼唤，但是又犹豫了，她看了一眼身后。
　　房子里传来卡尔里斯做饭的声音，与屋外不同，这里充满了烟火味。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如果被卡尔里斯发现了，说不定会引来D.D.D。

　　昔拉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就离开了，从视野里彻底消失。
　　温蒂望着前方空荡的黑夜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听见卡尔里斯的呼唤才回过神。

　　卡尔里斯将食物端上桌子，温蒂帮忙摆好餐具。
　　阳台的玻璃门是开着的，夜晚的微风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温蒂将一块食物送入口中，它被牙齿碾压，压碎。

　　之前她和卡尔里斯的对话，其实有一部分想让他对昔拉和撒斯姆放下警惕的念头。她只是单单痛恨加百列而已，但对于其他高级伪人，并没有让他们丧命的想法。再者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如果卡尔里斯坚持抓捕两人，她如今安定的生活极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不知道卡尔里斯会不会对此感到难过。
　　尽管被人类社会同化的比较完全，可她终究不是人类，不会共情人类，也不会为人类的死亡做出任何弥补。

　　她抬头看卡尔里斯，他对于昔拉曾来过无知无觉。温蒂的眼睫毛颤了颤，这样的结局很好。昔拉和撒斯姆永远不会被抓到……
　　而她和卡尔里斯会永远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