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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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燕王的生母李淑妃。
她是先皇后的本家堂妹，与先皇后在闺中就不和，泰安帝为了恶心先皇后，曾经很是宠幸过一段时间，并有意让她第一个生了皇子。
先皇后去世后，泰安帝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此时见她披头散发地闯进来，皇帝心中先有三分不喜：“这么严重？来呀，先把老五看起来，成婚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李淑妃痛哭道：“皇上，宫儿命都要没了，您还要让虞王殿下安生成婚？”
“不然呢？”泰安帝饶有兴致地笑道，“让虞王打一辈子光棍，给你的宫仁偿命如何？”
他有意把“宫仁”二字咬得像“宫人”。
李淑妃愕然半晌，猛然转过去抓住李冬青的衣领：“大哥，您说句话啊！只有那个女人的儿子才是你的外甥吗？你为他雪片也似地上折子！怎么到了宫儿，你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了？”
李冬青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拉扯，毕恭毕敬地施了个礼：“娘娘请慎言！”
李淑妃自知失言，只是低头啼哭。
杜丝语却不放过破绽，故作天真地道：“淑妃娘娘深居宫中，怎么知道中丞大人上折子的事儿呢？”
泰安帝早收敛了笑意，冷哼一声道：“后宫干政！朕看是你要死了！先滚回你的倒霉儿子身边去，他若是没命活，你也跟着去罢！”
李淑妃惊叫一声，扑地求饶不止。
泰安帝向杜丝语挥手道:“去，扶你姨妈回宫去！”
杜丝语忧虑地看了眼杜虞，才跟着李淑妃退下。
泰安帝又恢复了笑容:“你就是宴洲？一眨眼这么大了，来，坐到朕跟前儿来！”
宴洲刚要起身，被一旁的杜虞拽住。
见泰安帝对宴洲和气，杜虞心底忽升起点儿渺茫的希望。
他拉着宴洲跪得端端正正，正色再谏：“父皇，宴洲满腹经纶，文武全才，这样的人才不宜随孩儿埋没，还请父皇收回……”
“你怎么还在这儿？”泰安帝仿佛刚看见杜虞似的，截口道，“打伤了兄长，还有脸在这儿夸夸其谈，还不滚回去闭门思过！”
杜虞不理会侍卫的拉扯，自顾自继续道：“父皇，宴洲是国之栋梁，请父皇收回赐婚，特许宴洲入仕！”
“哦，”泰安帝玩味地看着宴洲，“这话是你教老五的？怎么，嫌当王妃不过瘾，打算出将入相了？”
杜虞脸色气得发白，怒道：“这是孩儿肺腑之言，不关他的事！”
他使个千斤坠屹立当地，四个御前侍卫竟是拉扯不动。
宴洲看泰安帝变了脸色，忙膝行过去，握住杜虞的手，仰着面庞，柔声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我埋没于庭院内宅之中。可我并不如寻常男子那般胸怀大志，此生所求，不过与你一生厮守。”
他俊脸微红，羽睫轻颤，双眸却是坚定无波，一副含羞带怯却又至死不渝的样子。
思及前世游魂状态所见，杜虞也有些懵。他当然知道，宴洲对他，是有一腔子痴念的。
可重生了两日，身边一切重归现实，前世种反而恍若隔梦。
他大男子心性一起，又不由觉得宴洲是因扶保大业倾覆而一时迷了心窍，对自己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将来有机会，他帮宴洲找个女人，助他上了正道，这糊涂心思也就过去了，他们依然可以是朋友。
他俩执手相看，良久无言，泰安帝有些不耐烦起来：“好了好了，恩爱缠绵且留到洞房里去！现在，老五先去小佛堂念三天经，让宴公子留下来说几句话！”
杜虞还要分辨，触及宴洲求恳的目光，只得叹了口气，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去了。
泰安帝笑着让宴洲平身，仿佛刚才的事儿全未发生过，他仔细地看着宴洲的脸，笑道：“果然风姿过人，怪不得吾儿对你一往情深，愿为人所不为！”
宴洲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又回到了脸上，两日来的忐忑不安瞬间汇成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动：难道，除了波诡云谲，也有真心实意吗？如此，还要脸面做什么？这一生都舍了给他罢！
泰安帝问了些家常，赐了些见面礼，就将他打发了出去。
三天后，虞王大婚。
杜虞骑着高头大马，看周围人头来来往往，颇有些不真实之感。
当年，他也曾带迎亲队伍走过朱雀大街，娶走了宴家小姐宴如眉。
如眉小姐是位典型的大家闺秀，杜虞不甚流连后宅，二人婚后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此时想起这位早逝的太子妃，杜虞竟有几分恍惚。
宴府已在眼前，遥遥可见等在门口的宴家族人。
宴二爷站在最前，身后就是他那两个不到十岁的宝贝儿子，远远地便跪下请安。
虽前世就有些厌他为人，大庭广众之下，杜虞不想折了宴府的面子，也忙翻身下马，将宴二爷扶起。
众人闹嚷嚷涌进宴府，司仪官高喊一声:“新郎官迎亲来！”
宴府大门一层层地推开，将要被迎娶的新人，端庄坐于堂上。
宴太傅、宴老夫人先后病倒，宴二夫人王氏与他素来不睦，宴如眉闺阁女子，不便抛头露面。
一袭红衣的新人，顶着鲜红的盖头，竟有些刺目的伶仃。
杜虞正要上前，一直跟在宴二爷身边的两个小孩子，得了父亲指示，一左一右跑过去守在门口，嘻嘻伸出手来，讨要红包。
杜虞使了个眼色。
跟他多年的福安、寿安立刻走上前去，一手递上金稞子，一手就将孩子们提溜到一旁。
他们虽是内宦出身，却颇有武艺，手下就像抓麻雀一般轻松。
杜虞从马上拿下一个精美的木盒，大步走进了大堂。
他带来的王府侍卫一排站开，背面向里，将众宾客眼神阻挡在外。
堂内，杜虞单手拿着木盒，伸手掀了宴洲的盖头，将木盒递给他。
心上人新郎打扮，近距离站在面前，便是最荒诞的梦中也不敢有此情景。
宴洲早已紧张地不能自己，颤手打开木盒，却是一套新郎衣装、男子头饰。
他惊讶地看向杜虞，对方只是点头。
宴洲瞬间懂了，本朝男妻出嫁，也得做女子装扮，从此身居内宅，以女诫、女则要求自己。
杜虞却给了他一套男装，喻示二人不分婚嫁。
宴洲红了眼圈，心下却大胆起来，盖上盒子，垂眸羞道:“即是你带来的，便由你给我穿上罢！”
“也好！”杜虞把盒子放在他手上，粗手粗脚地将宴洲头上金钗、发饰拿下，要替他重新挽上男子发髻。
他一个自小在军营摸爬滚打过的皇子，哪里做过替人梳头的活计，将宴洲头发扯断了好几根，才扎了一个七歪八扭的发髻。
宴洲看了镜子，又是甜蜜又是哭笑不得，只得自己重新挽过，又用湿布擦去脸上脂粉，显出白皙细腻的面色来。
“还是这样好看，”杜虞大声赞赏，然后，他从袖中掏出一支碧玉簪，珍而重之地为宴洲插上，大声道，“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子，不需要做这副后院妇人装扮！”
王府侍卫人高马大，将房门遮挡得严严实实，被挡在门外的宾客，竖起耳朵，听到里面的种种声响，心底早有了种种少儿不宜的猜测。
宴二爷更是一惊一乍，最后摇头叹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生怕别人想不歪了。
此时，听到虞王爷大声说话，才逐渐明白过来，原来是新郎官不满意新娘妆扮，在里面改装呢。
宴洲心底则是喜忧参半，王氏操办婚事敷衍，他也有意顺手推舟，孤身独坐于此，未尝没有博取羽衡怜惜的意味。
可如今，杜虞待他，既无羞赧也无怜惜，算起来不过是朋友知交之礼。
侍卫们散开，杜虞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道：“老太傅、老夫人在哪里？我陪你去行个礼吧！”
他甚至不叫一声祖父母，宴洲心下愈发忐忑，面上却是温顺，引他去了宴太傅的屋子。
宴太傅房门紧闭，以示抗议皇帝的赐婚。
杜虞直接跪下，向着房门大声道：“老大人、老夫人，杜虞向你们行礼了！”
他是皇子，属君，位高如太傅也不过一介臣子，岂能受他的大礼？
宴洲忙在一旁跪下，代祖父回礼，周边的宴家族人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杜虞大声道：“君鹤，我带走了！杜羽衡在此立誓，必一世以国士之礼待宴君鹤，此生不敢怠慢轻薄！”
宴洲的心，终于彻底沉了下去，以国士之礼待之，对他，羽衡难道当真没有一丝私情吗？
杜虞行了礼，扶起宴洲，大步走出院外，大声道：“还不牵马来？服侍我和公子回府？”
虞王府从人高声答应，立刻牵来一匹全身雪白的神骏。
杜虞亲自执缰按辔，待宴洲上马坐稳，才翻身上了自己坐骑，威严地一扬手：“回府！”
沿路街道已经戒严，但整甲持戈的御林军，却阻挡不了沿途人群的八卦之心。
门后墙边，挤满了挨挨蹭蹭的人头，近距离观看本朝第一个男王妃出嫁现场。
这几日，虞王爷当街下跪求婚的情景早已传遍京师内外，两人的上书房往事也被翻了出来，经过多轮加工传播，俨然已成了多年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浪漫典型。
不止闺阁女子，即便是七尺壮汉也少不了收起鄙夷之心，换了一副震惊吃瓜的嘴脸。
红色锦缎围挡的大街上，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不见首尾。
队伍簇拥着两匹雪色神骏，马上男子，一者气宇轩昂，如天神下凡；一者玉面朱唇，如芝兰玉树。
两人皆是新郎官装扮，如多年好友般挽着手，向着虞王府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成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