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老渔夫 ...
-
打来凉水,沾湿拧干帕子敷在额头,叶萧然来到屋外,轻手掩上房门。
“大夫我婶子怎么样了?”
“姑娘莫慌,夫人只是太过劳累,天热中暑罢了,待我开几副药,喝下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那便多谢大夫了。”
叶萧然将人送出门,去院里交代孩子们,“嘘~今日张婶不舒服,都安静些。”
“叶姐姐我们饿,今日你做饭吗?”
“做饭?这……”
叶萧然哪里会做饭,以前不是食堂就是外卖。想着,做饭肯定是搞不定,煮锅粥总能行吧。
就这么定了,撸起袖子就是干。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锅盖一掀,叶萧然惊了。
“哎嘛,我米呢,我下的米去哪了?”
系统略带嘲讽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宿主,早提醒过你,煮粥水和米的比例最好是5:1,你这库库往里一顿倒,不成一锅米汤才怪。】
叶萧然嘴硬,“是这锅太大了,影响我发挥。哎呀小问题,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就有经验了,下回绝对行。”
【呵呵,这锅米白熟了。】
叶萧然将上面的米汤倒出来点,舀了几勺底下的粥,装好放进食盒。
临出门前,叫来小熙,交代好要照看弟弟妹妹们,便顶着烈日朝码头去。
“叶小娘子,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叶萧然一连来了好几日,一起做工的妇人们也都认得她,碰面难免打声招呼。
“今日不巧,家里婶子病了,耽搁了些。”
妇人关心道:“那可请了大夫?”
“请了说是中暑,一会我还得去镇上抓几副药。”
“哎呦那可耽误不得,你快些去,一会晚了医馆还得排队嘞。”
“嗯,晓得的。”
告别妇人,将食盒换了只手,叶萧然甩甩酸疼发麻的胳膊,擦去额上的汗,继续往码头走。
身后,猥琐多日的小司,偷摸回去报信。
乔家后院。
“当真?”
小司一副狗腿样,“千真万确,少爷就小的这几日观察下来,那小妮子就是个山野村妇,她男人就是咱家码头一打鱼的。就这身份,少爷您玩完后,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便是,不会有什么事。”
二公子指间掐着把叠扇,装模作样的挥挥,眼睛色眯眯的。
“那还不快去,把人给本少爷请来。”
“小的这就去!”
小司退下,叫来院里几名家丁,兴冲冲的朝码头走去。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叶萧然,在码头找了一圈,连俩人的影子都见着。
正急着,路过的渔夫认出她,上前好心道:“王家妹子是吧,你今日来的太迟了,你叔和你男人都出海了。”
“他们走多久了?”
渔夫想了想,“有一会了,差不多应该快回了,要不你在这等一等。”
“可是……”,叶萧然还急着去给张婶抓药,纠结下拉住渔夫,“这位大哥,您行行好,我家婶子病了,还等着我去给她抓药呢。您可否帮帮忙,帮我把这食盒带给我叔他们。”
渔夫接过食盒,“好说,大妹子你快去吧。”
“多谢大哥。”
叶萧然鞠躬道谢,仰头看了看天,心道时辰不早,快步朝镇上跑去。
刚跑出码头没多远,身前,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围了上来。
小司一脸猥琐,走上前,“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想请您去府上坐坐。”
叶萧然警惕,退后几步。
“小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宿主不用预感,他们就是来抓你的。】
叶萧然面上镇定,“不知你们口中的公子是何人,我们认识吗?”
小司下巴一抬,得意道:“我们家公子正是乔家,乔府二公子,姑娘您应该听说过吧。”
“哦,晓得晓得,大名鼎鼎的乔府,这一片谁不认识。”
小司一抬手,“那姑娘请吧!”
叶萧然脑中呼叫系统,“小言你到底好了没,就不能安个加速包吗?”
【宿主,你以为预言很容易的吗?一丝一毫的因素都有可能影响预言结果,可不是说快就能快的。】
小司步步逼近。
“别废话了,快点吧。”
【好的宿主,预言已完成。几分钟后一队人马将会路过街口,宿主可趁乱混入人群,快些往返码头,十分钟后冷逸会上岸,宿主快快跑起来!】
“得嘞。”
叶萧然活动活动筋骨,冲已走至身前的小司淡淡一笑,“滚!”
“啊!”
一拳打在鼻梁上,小司捂住脸惨叫,两柱鼻血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给我抓住她!”
小司暴怒,指着叶萧然的背影嘶吼。
叶萧然全力朝街口奔去,迎面果真有一队人马出现,街上瞬间闹作一团,叶萧然趁乱混入人群。
随手抓起能摸到的一切,冲身后穷追不舍的家丁扔去,一行人被搞得狼狈不堪,急红了眼。
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前面就是码头,叶萧然问系统,“小言,冷逸下船没?”
还不等系统回答。
【宿主小心!】
不知地上哪来的水,叶萧然一脚踩了进去,水混着泥,叶萧然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小妮子挺能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
家丁们把人围住,小司上前恶狠狠的朝叶萧然肚子踹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给你脸了是吧,把人绑了带走!”
嘴里涌出几口苦水,手脚被麻绳捆住,昏迷前最后一眼,冷逸正好从船上下来,叶萧然喉头刚发出一个冷字,嘴就被堵住。
【宿主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等叶萧然回嘴,人就晕了过去。
冷逸躬着背,扛起鱼筐往岸上运,连着运了几趟,热出一身汗。
岸上,乔家下人负责检查,把死鱼都挑出来,留下活的才肯按斤给钱。
下人一脸嫌弃,指着筐里的鱼,“这条拿出来。”
“还有那条,这么小捞上来谁要啊,拿出来拿出来。”
一旁老渔民看不下去,上前理论,“小伙子,这些鱼都是好的活的。”
下人皱眉,趾高气昂道:“是你看还是我看,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滚一边去,死老头子。”
“你这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下人不屑一笑,“我只对东家有态度,只对管这的二公子有态度,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老渔夫气的心口疼,一时喘不上来气,周围人见了忙上前顺背,也是敢怒不敢言。
“行了,也就四斤,就算你们六两银子,自己过来拿。”
“才六两!我们这么多人辛辛苦苦干了一上午,你就给六两!”
下人将银子往地上一洒,“爱要不要,想说理找我家公子去,一群泥腿子,我呸!”
“你骂谁呢!”
“骂你怎么着,要不是有二公子,你们全都得上街要饭,给你们银子你们就该感恩戴德,识相的就把银子捡起来,给小爷我磕个头,哄的小爷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再赏你们几两。”
“欺人太甚!”
说着两边动起手来,可怜渔民们两手空空,哪里是带着棍子的乔家人对手。
冷逸不愿招惹是非,挨打也不还手,只护着身上的要害。
乔家人见他们无力反抗,竟是越打越凶,棍棒高高举起,呼啸着朝冷逸后背而来,冷逸早有察觉,正想闪身避开。
“小心!”
老渔夫竟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用肉身护住冷逸后背,硬生生接下这一棍子。
冷逸瞳孔猛的一缩,“老人家!”
老渔夫嘴角流出血水,直挺挺倒下,冷逸伸手接住,老渔夫倒在冷逸怀里,四围安静了。
弥留之际,老渔夫看着冷逸的脸,喊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顺儿……顺儿……”
冷逸背起老渔夫,“老人家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冷逸动用内力,脚下步子飞快,老渔夫渐渐恢复神志,笑着同冷逸搭话。
“小伙子,你长的可真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冷逸加快脚步,“是吗,那您儿子今年多大了?”
“我儿今年应该有……18?不对不对,应该是19。”
“我都好几年没见着他了,他在京城做生意,每个月都往家寄好多钱,可孝顺、可能干。”
冷逸:“是嘛,那您为啥还说他不成器,这不挺好的。”
老渔夫突然大笑几声,“哈哈,小伙子我说的你还真信啊,我骗你的,我儿根本就没在京城做生意,他是去宫里做太监啦。”
“太监?”
冷逸心里一咯噔,老渔夫自顾自说下去。
“那可是皇宫啊,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哪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去的地方。”
“他死了,我儿就这么没啦!”
老渔夫哽咽着,落下泪来。
“我每天提心吊胆,就怕着他出事,他为何要瞒我,为何这般想不开,要往那地狱钻。”
冷逸一路跑到镇上,“不会的,宫里有族籍的太监,死了是会通知亲人的,宫里要是没来人,就证明您儿子还活着。”
老渔夫早已泣不成声,“小伙子你不用忽悠我,他已经半年没给家里寄过信,一定是出事了。”
“不,老人家你信我,坚持住。”医馆就在前面,冷逸大喊,“大夫!大夫!”
就在跨过医馆门槛的那一刻。
“顺儿,等着爹,爹来找你。”
重力落下,一条生命就此离去,适才那一段路,终究是老渔夫临终前的回光返照,转瞬即逝。
冷逸呆立在原地,医馆大夫上前把脉,怜悯的冲冷逸摇摇头,宣判了老渔夫的结局。
冷逸背着老渔夫走出医馆,曾几何时,那个杀人不眨眼、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首辅大人,此刻竟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之人,丧命而红了眼,愧疚之情在心底蔓延。
冷逸将人背回去,乔家人一早便离开。众人见状,惊愕得泣不成声,张罗着给老渔夫办理后事。
冷逸默默退出人群,来到一处墙边,从砖缝下摸出佩剑,剑刃出鞘,寒光凛凛,杀意如潮水般四溢。
“既养了条疯狗,就该拿命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