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定理》三号毛毛球

2、第2章

　　除了101的宋大爷，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大人上班，小孩上学，没人请假休假，公司和学校都能证明。
　　警方把视线放到大楼以外的人。
　　案发现场有翻找过的痕迹，现金被搜刮一空。祝康庄带着痛苦的面容，下身赤裸地死在沙发上，身上没有伤痕。
　　他是被毒死的，死前极痛苦，在沙发上挣扎了一段时间。
　　入室抢劫的想法被推翻。
　　室内虽然有被翻找，但是翻找的范围不大，显然作案的人是比较熟悉祝康庄平时放钱的地方，而且只拿了现金，金器首饰都没拿，钱财的目的性比较弱。
　　最重要的，入室抢劫如果碰到房里有人，一般会用更加迅速控制对方的方法，如用工具对其进行人身攻击，不用毒死这种手法，耗时长，不确定性太强。
　　祝康庄才是凶手的目标。
　　警方开始对祝康庄身边的人进行排查。
　　韩衍和关同乐敲开陆正慧居住的502时，王京星姐妹和203的黄晓云都在陆正慧房里。
　　韩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一下子就越过陆正慧的头顶看到了厅里的几个女孩子。
　　“最近不太平，几个孩子都是高三的，家里没人，来我这里学习。”
　　陆正慧解释道，她走出来，将门虚掩上，“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三人走到楼梯口前的空地，韩衍问：“请问你有注意到最近有什么不常见到的人进出，或者是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吗？”
　　陆正慧一下子就想到两个月左右前王校家暴王京星姐妹的事。
　　她迟疑的表情被韩衍和关同乐捕捉到了，关同乐柔声道：“你说的话不会泄露出去的，请放心。”
　　“倒不是这个问题……”陆正慧说，“只是我觉得应该跟房东没有关系。”
　　王校会打骂姐妹俩，陆正慧从搬进来这里就察觉到了，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她们身上有淤青痕迹，但约莫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王校似乎变得更加疯狂。
　　在自己屋子里面的陆正慧亲清楚楚地听到王校辱骂王京星的话，婊子，下贱种这些可怕的词汇难以想象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出来的话。
　　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话语，是拳头或者巴掌落到皮肉的沉闷响声，他们的战场第一次蔓延到屋子外面来。
　　漆黑的夜空不时有雷电闪过，渗人的亮光将一切照得惨白虚浮，轰轰的巨响震颤着心脏，狂风使得这个动荡的夜晚愈发不能心安，陆正慧被又大又密的暴雨搅得愈发心慌意乱。
　　王京月凄厉地哭声让她无法再继续视而不见，她颤抖着抓起棒球棍走了出去。
　　王校坐在了王京星的身上，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肚子上，腿上，揪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逼她求饶。
　　王京星始终都抿紧嘴唇，倔强地不肯服输。
　　“不要再打了。”陆正慧开口，声音不大，她用棒球棍敲了敲墙上的消防器材。
　　王校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来，那如同魔鬼般嗜血的眼眸使陆正慧打起冷颤来。
　　他嗤笑一声，显然是认为她不自量力。
　　“放开她。”陆正慧强做镇定，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
　　“小姐，我在教小孩，你别多管闲事。”他说话间，又打了王京星一巴掌，松开揪住她的头发的手，王京星的头磕在地上，发出可怕的响声。
　　陆正慧的怒气上涨，一下子把惧意压了过去，她往前跨了一步，扬起棒球棍，又说了一句，“我说，放、开、她。”
　　王校闻言，站了起来走到陆正慧面前，阴森森地盯着她，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管事管到我头上来了。”
　　陆正慧凛然地迎视着他狠戾的目光，没有说话，两人对视几分钟，陆正慧没有半点退让，还愈加发狠起来。
　　王校突然往地上啐了一口，说：“打了半天老子也累了。”说完，他转身跨过王京星回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陆正慧和王京月一起扶着王京星到她的屋子。
　　“这是我最近遇到最不同寻常的事了，”陆正慧对韩衍两个人说，“后来京星她拿打零工的钱也买了一根棒球棍，藏在了我家门口的鞋柜下边。她爸再打她们姐妹时，她就用那根棍子狠狠给了她爸一棍，她爸以后就没有再动过手了。”
　　这是，王京星走了出来，靠在门旁一脸警惕地看着三人，王京月和黄晓云紧接着也出来了。
　　王京星高，王京月壮，剩下一个瘦瘦弱弱的黄晓云怯怯地躲在了两人身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漂亮脸蛋，圆溜溜乌漆漆的大眼睛也盯着三人看。
　　陆正慧朝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进去。
　　王京月听话地拉着二人一起进去，黄晓云倒顺从地去了，王京星则没有动作，依旧昂着下巴看着他们。
　　她对警察是充满敌意的。
　　韩衍和关同乐隐约能猜到原因，他们没有过度关注王京星，又问陆正慧：“祝康庄平时的为人处事怎么样？会经常跟别人起冲突吗？和楼里的人关系怎样？”
　　“房东，”陆正慧思忖，“他是有点儿嘴碎，但不是很过分，我没见到过他跟租户有起过什么大冲突，偶尔肯定会说一两句的，比如公共区域的卫生、楼道被占用、大功率电器的使用啊这些出租屋常见的问题。”
　　“性格挺温和的，不怎么发脾气。”陆正慧下结论道，“不过，也是奇怪，楼里的老租户好像不怎么……怎么说呢？不爱搭理他？我描述不出来，就是不拿正眼看他？”
　　“具体说说。”韩衍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陆正慧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我的感觉，实际上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确定。”
　　韩衍在笔记本写下手机号码，撕下来交给陆正慧，说：“如果之后你还想起什么信息，请联系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关同乐对她苦笑道：“这栋楼里，就你比较配合，如果可以，请你劝说一下别的租户也积极配合。”
　　陆正慧面露难色，说：“我才搬来半年左右，跟他们也不太熟悉。”
　　警察离开后，王京星满脸不悦地朝她抱怨道：“干嘛跟他们说那么多？”
　　陆正慧笑笑，拉住她的手安抚道：“应该要配合警察找出凶手。”
　　“哪怕他是个垃圾人？”王京星嘟囔道。
　　“什么意思？”陆正慧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知道什么吗？”
　　王京星耸耸肩膀，“就是这么一说，他这个人烦死了，老是凑到月月跟前去。我还很小的时候，也老爱对我动手动脚的。”
　　陆正慧大吃一惊，进到房间后找机会把黄晓云拉到一旁，“晓云，我问一下你哦，房东会对你有不太合适的行为吗？比如触碰你身体？”
　　黄晓云脸“唰”一下子红了，她埋下头，羞愧不已，“我……”
　　陆正慧又问：“除了触碰，还有做别的吗？”
　　黄晓云摇摇头，陆正慧神色凝重，问：“有跟妈妈说过吗？”
　　陆正慧好几次看到陆正慧被她妈妈叫去拿饭菜给房东，是送到房东屋子的那种。
　　黄晓云又低下头，声如蚊呐，说：“房东对我家不错的……”
　　黄晓云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起了争论被打伤脑部，大半个身体动不了，每个月一半的时间都在康复医院，家里就只靠她母亲打零工支撑着。
　　她抬起头，双眼蓄满泪水，双手抓住陆正慧的手臂，哀伤恳求道：“正慧姐姐，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陆正慧面对着这个小小年纪便过着痛苦日子的柔弱小女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