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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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编故事呢？”明禾说，“我可比你还了解他。”
大胡子的眼睛里写满了狐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
“相信我。”明禾说：“他这个人生性多疑。你跟他交易的时候，他是不是总会留一手？”
“确实。他上一次要我做事的时候，一定要看到那个人死掉的图片和视频，才能够给我钱。”大胡子有些愤怒，“他还没给我结完尾款，我就被警方通缉了。”
“那你发了视频了吗？”明禾说。
“老子还没来得及拍，就被赶来的条子驱散了。操。”大胡子愤怒地骂了一声，“那个龟孙子就因此不给老子钱。”
大胡子愤怒地踢了一下车，整个汽车为其颤抖片刻。
“喂，别把车踢坏了。”黑帽子警告大胡子，“我们就只有这一辆车了。”
“操，你在教老子做事？”大胡子将腿收回来，嘴上却不停地威胁着黑帽子。
“你看，实际上他已经没钱了。”明禾说，“难道他不知道你们被通缉了，急需一笔钱吗？”
“这……”大胡子说。
明禾看出了他心底的动摇，继续添油加醋：“你可知道，就在前几天，这周周六中午那天，我还见到了他。当时我们还没有撕破脸，他还请我吃了顿饭。大概花了三四万吧……现在想来，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操，他爷爷的，有钱请人吃饭，没钱给老子结尾款？”大胡子说，“你俩真的认识？”
“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相信我？”明禾说。
大胡子不再说话。他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随即抬起头，说：“既然你们两个认识，那么我们就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明禾：……？
“正好，刚刚听起来，你跟他关系还挺好的。那么我们在完成雇主的要求同时，再将你进行惨绝人寰的折磨。这样既能完成任务，又可以解决老子的心头之恨。”大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个办法简直是天才。
“……但是实际上，我们两个是对家。你把我除掉之后，反而还利好他了，不是吗？”明禾抓住问题的关键。，“你明明要找他复仇，但结果还要帮助他，你难道甘心吗？”
“老子为什么要找他复仇？”大胡子轻飘飘地说，“相比你这个，只跟我相处过不到两个小时的家伙，我更相信那个老顾客。”
明禾心头一悬。
大胡子继续说：“再说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近在眼前的女人，和一个身份神秘未知，远在天边的陌生人，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吧？”
大胡子正说这话，车缓缓地停下了。
“到了。”黑帽子说。
大胡子笑哈哈地说：“不得不说，你编故事的水准还挺好的，弄得我都差点信了。”
明禾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自己被耍了。
大胡子将后门拉开，接着像拎起一块腊肉一样，拽住明禾背后的绳结，往车外一扔。
明禾被这个粗暴的、宛若扔垃圾般的扔法砸到地上，出于惯性滚了几圈。
地上都是沙砾和碎石，带着被太阳冶炼的热意。
明禾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砂纸打磨的一滩肉，而地面就是那张粗糙的砂纸。
手臂是火辣辣的疼痛。
明禾费力地抬起头，远离水泥地的热浪。
太阳的光很大很刺眼，她费力地撑开眼睛。
四周是茂盛的植物，像是守卫一般立在水泥砌成的高墙前。高墙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小广告，墙顶端铺满了被灰尘笼罩的碎玻璃，碎玻璃上夹着黑亮的铁丝网，关押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牛羊哞哞声和惨叫声，和交杂在其中模糊不清的电机隆隆声。
这是在一个屠宰场附近。
黑帽子正在旁边架起摄像机。黑色的摄像头安静地任由黑帽子摆布着，像是一个沉默的玩偶。
“等一下。”明禾说。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大胡子双手环抱，不满地说。
他手臂上盘虬卧龙的青筋宣示着其不好惹。
“你知道你上次杀掉的人的身份吗？”明禾说，“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之前你们能瞒天过海，而这次你们逃窜得如此狼狈？”
“不就是一个植物学家嘛。反正已经是过去式了。”大胡子说。
大胡子冷笑，他说，“你要不要想想，你等会儿的遭遇和下次投胎时后的身份吧。”
明禾咬紧牙关。
眼前的人无法通过正常的逻辑思维进行沟通，只能另辟蹊径。
明禾说：“直接杀掉的话，太简单了，一点也不刺激。”
大胡子多看了几眼被扔到地上的明禾，说：“你继续。”
明禾的背后出了很多的汗，发丝黏在脖子上。她说：“正好，你们也要录个视频。要不这样，我们玩个游戏，俄罗斯转盘。你将我们的游戏过程录下来。就算我死了，你应该也能凭借这个视频小赚一笔。”
“俄罗斯转盘？”大胡子说：“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是啊，正好你有枪，那子弹肯定也是有的了。”明禾说，“怎么？一提到赌命的游戏，就害怕了？”
“你凭什么会觉得，这个视频能够火爆呢？”大胡子逼问。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爆头的惨状，在禁枪的国度里可谓是罕见中的罕见。”明禾的嘴唇已经有些发干，稍微一动，她就感觉嘴唇一阵刺痛。
伤口向外渗出的血丝慢慢地扩散，让她的鼻腔充满着铁锈的味道。
明禾忍住不适，继续开口说：“都已经谈上生死了，自然是越猎奇，越血腥，越刺激最好。”
大胡子简单思考了一会儿后，跟黑帽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左轮吗？”大胡子说。
“有，六轮的，在车的后备箱内。”黑帽子说。
大胡子去后备箱里翻找。
黑帽子上前绑明禾解开手上的绳索，但留了个心眼，没有解开明禾腿上的绳结。
明禾心里稍微平复下来。
虽然只解开了手中的绳索，但足以让她坐正身体。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臂外侧已经擦破皮了，正向外慢慢流血，如同爆水的笔尖。小颗粒沙石混着土壤糊在了伤口表面，就像是完成了一半的沙画。
她的手机早就不见了。眼前的这两个人都很谨慎，还有可能不止只有一把枪。
她必须拖延时间。
现在，就只能祈祷她失踪后，赵青延他们能迅速反应过来了。
“找到了。”大胡子桀桀怪笑，他利索地试验着枪的灵活性，得到满意的结果后，大笑一声，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俄罗斯转盘这个游戏，比的就是运气。”
“我只装上一个子弹，子弹的位置是随机的。六发，一人一次。”大胡子抛着手枪，转动着左轮。手枪内部齿键发出令人酸爽的金属碰撞声。
“你先还是我先？”明禾说。
“这么着急？”大胡子看了黑帽子一眼。黑帽子将帽子往下压低几分，接着打开摄像头。
摄像头的红光对准明禾，像是一只红色的眼睛，监视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明禾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接过大胡子手上的枪。
冰冷的触感，如同死亡的号角到来。
枪到手上，比她想象中的沉很多，明禾的手往下掉了一下。她差点就没接住枪。
“哈哈哈，你瞧她那怂样。”大胡子狠狠地拍了拍黑帽子的肩部。黑帽子手里的摄像机差点就被这个力道打飞。
“你别动我，正在录像。”黑帽子说，“不要忘记了我们的任务。”
“知道知道，就知道催。”大胡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随即看向明禾，催促她，“操，你大爷的，快点开枪。”
明禾只觉得感觉不到拿着手枪的手，手枪的冰凉缓缓渗透进她的掌心、骨髓，不由自主地掌控着她全身的血脉，让她慢慢地丧失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明禾想咽口水，但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上不下。明禾喉咙附近的肌肉过于发紧，阵阵酸痛从咽喉处开始向全身蔓延。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拿起枪，对准大胡子。
第二个，拿起枪，对准自己。
一旦对准他的话，显而易见，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想要反击的意图，从而惹怒他们，自己可能会死得更快。
一旦对准自己的话，听从游戏规则，凭借这虚无缥缈的运气，决定生死。
死亡正逐步逼近，而明禾四处躲藏，企图从其手中逃脱。
如果是前者，她迫切地希望这发里面有子弹。
而图个后者，她只能祈求这发里没有子弹。
明禾的手无意识地微微颤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突然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无论是高悬天上的骄阳，地面像是煎烤红薯的热量，还是那两个劫匪的嘲笑声在她的耳边萦绕，都进不去她的脑子中。
方才冰冷的手枪现在已经被她捂热了，然而她的心却宛如坠入寒冬的冰窖。
扳机，对准谁，扣下。
她敢赌吗？
“快点啊，操！”大胡子的声音逐渐不耐烦起来，“你他妈又想骗老子？”
明禾紧握手枪，像是要抓住她唯一生的希望。
她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也许是她自己，强迫她将手枪抬起，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嗒”的一声。
这是那把枪口碰到太阳穴时，隔着皮肤擦过颧骨的声音。
一股像是再远古时代被巨型野兽凝视的危机感从枪口发射入明禾的脑海里。以接触到皮肤的枪口为圆心，莫名的烫意辐射开了。
明禾被自己举起的枪口凝视着。
“快点按！”大胡子兴奋地拍起手。
明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手颤抖的幅度更大。
她心一横，扣下扳机。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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