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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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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是怎么上当的呢?
总是会先赢一把,才能要赌徒有恃无恐地选择继续冒险。
一旦开始输了,仅仅只是输掉开局得到的部分,这点损失却已经让赌徒的思考混乱。
人类心中,“失去的恐惧”往往比“得到的恐惧”更为强大。
到了这一步,大多数的赌徒会选择继续参与,想要挽回本就不属于他的损失。
可是当发生了再次失败,“失去的恐惧”逐渐会让赌徒的心理发生扭曲,不停参与,无限投入,只为搏得一线转机。
希望这个东西,无论正向还是负向,都是人类难以放弃的渴求。
而人类往往愿意相信自己是最特殊的一个。
到了这里,赌徒把一切希望放在翻盘上,沉浸赌博中,无法自拔,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赌徒。
或许冷静下来想想,赌徒就会发现,一开始的初衷不过只是想碰碰运气的小赌怡情。
而最初的开局,不过就是赢了一次,尝到了小小的甜头。
所以,第一局,商聿输了,输在自己故意透露的信息上。
对他来说,游戏不重要,方式不重要,奖品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在比赛中得到什么。
而整场游戏,他想要的奖品简单而直接——‘小公关’。
无论输赢,得到‘小公关’,才是他想要的结果,这是他惯有的思路。
商聿平静坐在窗边,看着手机里顶着‘现代西门庆’的小萝莉,好心情地啜了一口手上的酒。
他不喜欢喝酒,不过‘小公关’喜欢,他也可以试着喜欢。
明天他要出国参会,今天少见地在家休息,想到今晚又要逗‘小公关’,嘴角的笑摁都摁不下去。
放下手机,他看向窗外,窗外的繁花怒放着,娇艳且桀骜,像极了他的‘小公关’……
只不过,天空中云层阴霾,看起来要下雨了……
忽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眼中天空忽然模糊,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寂静——他明明睁着眼,四下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倾洒下稀薄的微光。
那一方天空中乌云翻滚,将天空吞噬在黑暗之中。
忽然,一道闪电劈过天际,大雨疯了似的,像无数把利剑疯狂砸落下来,穿过黑暗砸在他的身上,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冰冷地浸透着他。
他的四肢愈发冰凉,带起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
眼睁睁看着大雨的肆虐,他浑身僵硬,无法躲避,仿佛身上缠绕着难以挣脱的、无形的锁链,死死困住了他。
天空越来越黑,雨水越来越猛,锁链越来越紧……
因为恐惧,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他努力张开嘴,雨水灌了进来,弱小又嘶哑的声音瞬间被风卷走,被雨水隔绝在世间外。
视线被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模糊,触目所及世界一片白茫茫。
全世界都遗忘了他!
他将孤零零地陷入黑暗的深渊,一直到永远。
——啪!
酒杯掉在地上,商聿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正控制不住倾斜……
——哐当!
椅子被绊倒。
声音也唤醒了他——
他朝着身侧猛地一扑,双手紧紧捏住了桌子边沿。
雨水消失,黑暗消失,英俊的脸庞因为痛苦变得扭曲,他睁大眼睛,尽量看向桌面,目光捕捉到手机里卞舒小萝莉的身影。
身影清晰,神情冷静,像在提醒着什么……
商聿闭上眼睛,弯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尽量抚平因为极度恐惧带来的身体上的痉挛……
令人窒息的安静不知道延续了多久,当颤抖的手重新恢复了平静,能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才终于松开捏得发白的指尖,疲惫地坐到地面,仰着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么多年,总是这样,心底的恐惧总会不会停出现,拼命地折磨着他,像是永远不会放过他……
偏头再看一眼手机,目光触及小萝莉,商聿微微勾起嘴角。
缓缓站起身,他的人重新变得冷静而自制……经历得多了,处事不惊的沉稳早已深入骨髓,纵然才病发过,面上却仍如平湖不波。
目光淡淡看向地上酒杯——
他真不喜欢喝酒!
当天傍晚,第二局游戏开启——攻略相府小姐。
大小姐柳颜佩:大小姐温柔贤淑,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接触下又会被其善良细腻下隐藏着勇敢的心,深深吸引。
二小姐柳颜琪:二小姐文静端庄,行为从容优雅有大家风范,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因为身份原因,始终生活在条条框框里。
至于攻略哪一个,游戏中没有任何的提示。
看着面板,卞舒猜测这一场大概是“真假公主”局——要在多个目标中选择正确的目标并进行攻略。
没关系,才赢了一场,他没在怕的,他深信游戏中自己的判断力。
这一次的出生地厂子沟,比赛双方很快汇合。
小萝莉见到了红胡子。
不错,商聿这一局又捏回了红胡子的模样,只有声音重新回归正常,保持了商聿本人的音色。
说是不愿意利用外貌获取有利条件,要公平地赢下比赛。
卞舒却不以为然。
这人哪来的自信,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
两人熟门熟路进入京城,迅速锁定了目的地——京城东北角的相府。
顺着一条宽阔平坦的石板街道,就来到了高墙环护的相府。
相府门楼庄严气派,飞檐翘角,雕纹刻字,门口还立着两座看门的石狮子。
朱红色的正门紧闭。
只开了个侧门,门外已经聚了不少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红胡子靠着出类拔萃的体型,引着小萝莉拨开人群,挤到人前。
侧门外设着一个案几,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正伏在案几旁圈圈点点,在他周围,有十几个家丁正维护着秩序。
一个嗓门大的家丁正扯着嗓子吆喝,“一个一个来,有序记录身份,以备日后考证,完事后,再随着我去见总管……”
见到这不寻常的一幕,红胡子好奇地跟个秀才模样的人打听。
“哎哟,全城都在传,您二位还没听到信儿呀?今儿是相府大小姐招亲的日子,相爷奉旨修筑绣楼,大小姐绣楼抛绣球招亲,看天意择良婿。”
原来是这么个事,这么看来,这一局开局还挺简单,至少进门不用费力气了。
虽然还不清楚攻略目标到底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但是抛绣球必须得参加。
混进去再说!
两人排了队,按照要求报了家门,给出姓名、籍贯、是否白丁、是否娶亲、家世渊源等几项。
经过师爷简单筛选,两人连着其余十来个通过选拔的年轻人一起,跟随家丁进了相府,穿门入巷,不多时来到中门后的一座小阁楼。
中门后就是家眷所在的后院,为了避讳,外人是进不去的。
想必这幢小阁楼应该就是新修葺的绣楼了。
此刻绣楼下,熙熙攘攘地聚集着上百位年轻才俊,有想要一睹小姐芳容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梦想接住绣球一飞冲天的……
绣花楼上灯火辉煌,张灯结彩,几名身着华服的侍女正忙碌着布置,相爷和管家坐在一头,另一头的角落里丫鬟婆子们正拥簇着一位美人。
原本,相府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能轻易见外人的,但是抛绣球,她必须抛头露面,所以羞涩站在人后,以扇遮面,偷偷瞄向下方的人群。
楼下人头攒动,看起来乌泱泱的,她只觉得脸红耳热,不敢多看。
主事人宣布抛绣球开始后,大小姐缓缓走到楼中央,已经羞得目不能抬。
楼下也是吵闹不堪。
“大小姐当真美极。”
“曾闻大小姐,腹有诗书气自华,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莫说不是相府小姐,只是旁人,这气度娶了也是幸事一桩。”
大小姐低头接过主事人手里的绣球,顿时楼下喧哗大作,一起朝着绣楼拥挤,小萝莉和红胡子几下就被冲散,只能隔着人头相互招呼。
“小姐抛绣球啦!”
随着一声呼喊,所有人仰脸看去。
此时,绣球已被大小姐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了个抛物线,却在最高点,像个气球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起来……
“游戏策划物理不及格。”
卞舒好像听到红胡子的声音,但是已经无暇理会,利用敏捷的身手迅速走位,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几下就来到了绣球正下方。
这会儿绣球还高高飘着。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绣球再次被高高抛起……
众人全都瞪大眼睛,伸着脖子看,跟一群呆头鸟似的……现在就连卞舒也觉得游戏策划在故弄玄虚——绣球保不齐按照气球设计的。
忽然,众人目光中出现一根长长的杆子,就是那种黏知了的杆子。
杆子围着绣球绕了几下,很快缠住了绣球,之后杆子开始慢慢往回收——众人的目光顺着杆子往下看——见到红胡子正一点点往后撤杆子。
这……从哪儿找的?
红胡子本就站在人群外围,没什么人打扰,他的杆子收得极为轻松,眨眼间就来到杆头,直接抓住了绣球。
“这?”
“怎可如此?”
“绣球高抛不下,怎不可如此?”
众人没抢到绣球,见到红胡子一场骚操作,全都傻了眼。
绣楼上的大小姐一直关注着楼下,当目光触及拿着绣球的红胡子,吃惊之余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相爷顿时有些着急,“这等粗鄙之人怎可入院?”
管家看在眼里,知道相爷是看不上红胡子的长相,眼珠子一转,大叫一声,“还不快抢。”
这一声吼,像是震醒了所有人,顿时一窝蜂地冲向红胡子。
卞舒猛地往前一冲,挡在红胡子身前,“跑!”
红胡子被他一挤,不由得后退几步,正好脱离包围圈,抱着绣球转身就跑
众人像闻到花蜜一样,一窝蜂地跟在后面,吵吵闹闹地追向后院。
家丁们顿时急了。
这还了得,莫说是陌男生人闯府,就是公耗子,公蚂蚱进了后院,惊到了后面的老夫人,估计大家都得挨板子。
家丁们也都齐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来阻挡。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走。”
混乱中,卞舒听到红胡子声音。
瞬间,他就被红胡子拽着跑了起来。
反应过来,才察觉着前面高大的男人紧紧抓着他的手,握得太用力,甚至硌得卞舒的手有些发疼。
他想甩开,却在下一刻,见到前方几人叫嚷着从拐角处出现。
红胡子急忙停下奔跑,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将他推在楼梯拐角,护在身后。
角落里昏暗而逼仄,两人彼此靠得很近,卞舒听到红胡子呼吸沉重而急促,而他自己的喘息也不平稳。
他感觉脸上发烫,克制着自己的粗喘,莫名不想要对方察觉他此刻的慌乱。
红胡子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昏暗中,他的眼睛闪着光,“好玩吗?”
“一般。”卞舒欲盖弥彰地将声音稳了下来。
“不好玩还喘那么厉害。”红胡子忽然欺过来,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卞舒身体一绷,只觉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回过神来,狠狠甩开红胡子的手,人就转出了拐角,朝着楼门外跑去。
只是愤怒下,他的脚步有些无措,脸也烫得厉害。
“这边。”红胡子在后面叫住了他的脚步,指了指绣花楼内。
最终,红胡子带着卞舒,跟两条鱼似的,迅速折返,避开人浪,冲进绣楼内。
追兵们有的被拦,有的没了方向,有的迷了路,有的也只是起哄跟着瞎跑,最终稀稀落落只剩下几个人,这会儿也都丢了红胡子的踪影。
红胡子带着卞舒一直冲到绣楼内才停了脚步。
卞舒还在张望追兵,红胡子却像是捡到了宝藏,身体笑得前倾后仰,仿佛下一秒就要笑翻在地。
“有什么好笑的?”卞舒瞥了他一眼。
“开心。”
卞舒眯了眯眼,一个箭步冲上,再退后,绣球已被他抱在怀中,“还开心吗?”
“开心。”红胡子依旧笑着,“我开心是因为你挡在我身前。”
“任务而已。”卞舒说得毫无感情。
红胡子不以为然,眼神柔情得仿佛能拉丝,“你那时候明明处于条件反射中,却还想着要保护我。”
“没有的事儿。”卞舒语气生硬地否决着,“行了,该去交绣球了。”
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话,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邀两人上楼去见相爷和大小姐。
外面众人也都冷静下来,潮水般退去,偶有几个不甘心的,留在原地张望,见二人被请上楼,也只能一筹莫展,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上了楼。
二人踏入大厅的那一刻,相爷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怎的多了一人前来?”
家丁面色犹豫,结结巴巴说着,“他,他二人说,绣球是一起接着的,便要一起娶妻。”
“胡闹!”
相爷声音大得能把屋顶上的瓦片都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