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谣》白宁枫

5、等待

　　“你到底是谁？”离渊变得越发阴狠起来，招招夺命。北辰毕竟修为有限，几个回合之下，明显不敌。

　　在离渊的手就要抓破他的心脏的时候，一股不属于北辰的仙气忽然升起，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个保护膜，将魔君的手挡了出去。不光是离渊当场怔住，有些参加过上次神魔大战的妖魔也呆住了。

　　这个气息，他们实在是太熟悉。

　　离渊勾起了唇角：“我忘了，原来你就是他。既然能拿得起青霜，自然不是寻常小神仙，可笑我刚才没看出来。”

　　北辰一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冷喝：“你知道什么？”

　　“哈哈，原来你还不知道！不过她已经不在了，告诉你也没有意义。”离渊大笑，张狂道：“那我就留你一条命好了，让你连和她一起死都不能！”

　　北辰胸口一痛，终于支持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右手下的心跳越发强烈，似乎就要穿破皮囊而出。

　　魔君说的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手中的青霜感知到他的心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如水仙气从剑柄倒灌而上，修补他的元神。

　　一时间，满鼻莲香，刚刚毁于战乱的莲花全部恢复原貌，重新绽放。

　　“小神仙，这次就放过你。”离渊远远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虚空中，一片血红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原来跟他激斗半天的魔君竟是个幻影，那么真正的魔君去哪了？

　　北辰环顾周围，心里有些不安，就在这时，天界信使来报：“将军，魔君率领妖魔偷袭东方领域，崇明大将军战死！”

　　什么，句芒死了！

　　“将军，玉帝命你立刻启程前往东方领域抵抗妖魔。”

　　北辰没有多说，向东方领域赶去。

　　“北辰，还是与你打架痛快些，那些个不上道的小妖精，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干嘛啊，果然妖类最蠢。”

　　“北辰，你真厉害，你看看，你一身银甲都染红了，啧啧，比我的红莲业火还要红。”

　　“北辰，等这场大战结束了，我们去喝酒吧。听说天上老君偷藏了好几瓶梅花酿，天界几万年没开过花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北辰，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

　　句芒，句芒……

　　天界一片战火，等他到的时候南天门险险失手，东华帝君等上仙死守四方领域，东方领域更如修罗场。句芒的雷霆化为千道闪电，从天空直直劈下，烧的妖魔四处逃窜，然而它的主人已经魂飞魄散，流出六界之外。

　　人死尚有鬼魂，但神仙死后，除非有仙机，魂魄能在漫长时间中慢慢养全，其他的一律灰飞烟灭。句芒消失之前，心愿未了，所以还可以驱动雷霆，消灭任何妄图侵入东方领域的妖魔。

　　北辰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青霜，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妖魔的血染红了他一身，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能下意识地砍向对方。

　　血渐渐迷住了他的双眼，源源不断的天兵天将补充过来。

　　整个东方领域妖魔越来越少，一起浴血奋战的天兵天将将妖魔慢慢屠杀殆尽。头上的雷霆光芒渐弱，终于倒飞横插在了北辰旁边的地上。雷霆发出了一阵清啸，然后失去了所有光泽。

　　北辰拔起雷霆，强撑着身体，朝极北之地飞去，手里的青霜光芒黯淡。

　　上次来这里时，正是大战开战前夕，他来这里与华琰告别。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他都在这里度过。

　　那时，句芒还活着，他还跟他打了一架，差点丧命深海。

　　再之前，句芒和他相约每百年比试一场。

　　才过百年，句芒就不在了，而他希望长眠于这里。

　　极地冰渊依旧洁白无暇，白雪一片，他终于体力不支，跌落在冰面上。镜面般的冰雪映出一个满身血红的影子，带着空落的眼神。

　　北辰把雷霆放好，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脚印，弥漫一路。

　　才走了几步，他便颓然靠着冰壁，仰首凝视着整个冰原。血滴落在青霜的剑身上，被碧绿的剑体慢慢吸收。原本暗淡的光芒盛了几许，又微弱下去。

　　“华琰，我来了。我可以最后见你一面吗？”

　　空旷的极地冰渊上没有回答，甚至连她的回语都没有。北辰轻咳，血丝出现在他的嘴角，想他上仙之体，如今已经抵御不了这里的寒冷。

　　“华琰，原来人界入口便是十里荷塘，那里的莲花比之瑶池的荷花更为清幽。可惜，我不能再带你去看一看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沉睡，北辰苦笑，转而望向五彩极光弥漫的天空。

　　也许这样消失，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他已经猜到，华琰就是当初的远古战神，因为自己的错误而用自己的血肉弥补天地来谢罪。极地冰渊有助于养护元神，冰封之下的深潭更是可以留住她庞大的元神和仙气。

　　若不是当初句芒和他阴差阳错看见了她，或许他永远不会认识她，更不会爱上她。他爱上了一个不能爱上的人，注定着永远不会得到回报。

　　她说她在等一个人，那么她等的可是离渊？

　　可是离渊是魔君，除非天界的神仙全部战死，天庭崩陷，他是绝对不会有机会来到极地冰渊。

　　华琰的等待，注定是一场空。

　　北辰浑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莲花的清香，他伸手覆上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渐渐变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