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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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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木阳很努力地把水渍擦干,衣服上却仍是留有可乐渍,不过,好在只有右肩遭受了那飞来的“横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自我安慰地笑起来,何况这样看起来也挺别致的呢。
可是笑容到最后却成为一种累赘,一种僵持。
呆呆地凝视着纤尘不染的镜面,镜中的那张面孔,每一寸每一厘都来自于自己,她是那么地熟悉,熟悉到即使闭上眼睛,她也能将其描绘得惟妙惟肖。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会越瞧越陌生,愈看愈扭曲呢?
寒意自背脊汹涌而上,顺着血液流向掌心,流向脸颊,流向那最脆弱的灵魂栖息之地。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已不再是自己?
她就这样死死地盯着镜中的那个虚像,神情有万箭穿心的痛苦。
蓦地,她发狂般拧开水龙头,拼命地把水浇到镜子上——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把那些令她窒息的陌生清洗掉。
“吱呀——”
女洗手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身着紫色华贵礼服的女人匆匆掐着步子进来。看到她这样近乎疯癫的行为,神色有些疑惑,又有些害怕。
木阳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朝女人微笑,嘴角却僵得弧度冰冷。几乎是立刻地,那女人慌忙走进一旁的厕所隔间,“喀嗒”一声,门锁被她迅速地锁上。木阳对着紧闭的隔间门板一点点敛去表情,她还记得门阖上之前女人胆怯的表情,她欲哭无泪,夏木阳,你究竟是有多可怕,连素未谋面的陌生妇人见到你,都会泄露出那样的恶寒。
她难受地叹口气,转身走出洗手间。
当她低着头从男洗手间经过时,一只手从后抓住她的手腕,再用力一拉,她便被迅速地卷进洗手间内。
还在木阳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战密云俊朗的脸便毫无阻拦地闯进她的视界里,灼热的气息贴合着她每一寸肌容,熨烫了她寒冷的掌心。她懵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会把她拉进这里?
战密云看着木阳愣愣的样子,心情颇为晴朗。此时的她,美极了。恰如归来的竹喧浣女,又似初出清水的盈盈芙蕖,不禁凑向她的唇边。察觉他的动作,木阳下意识地躲过战密云欺上来的唇,她讷讷地说:“战密云,你这是要做什么。”
战密云顿在原地,细密的呼吸喷薄在木阳微微向左侧过去的颈窝内,迟迟没有开口。
木阳疑惑地抬起头,恰巧对上他的双眼,漆黑的一片中是令人心脏□□的冰冷,像是绵延无尽,黑暗幽深的地道。
“有事吗?”她闭上眼,不想再目睹这样的冷情:“这里是男洗手间。”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战密云的视线紧紧钳制住她的侧脸,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悦:“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该走了。”木阳大力推开他,转身握住门把,刚要转动,便被战密云按住肩膀。肩上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大,她疼得眦起牙,却依旧不转身看他。
“好,很好。”战密云眯起眼,怒气徒然在血液中横冲直撞,他用力扳过木阳的身子,使得她被他圈在怀里。
他目光中灼灼的热度悄然渗进她的血液中,肢体的寒冷暂时得到缓和。木阳轻轻地挣扎,这样的温暖她太过熟悉,毕竟这曾让她不可自拔地沦陷,毕竟这曾让她义无反顾地沦陷,毕竟这曾让她不自量力地翘首以盼,毕竟这曾让她挣扎不安过,毕竟这曾让她痛不欲生过,毕竟这曾让她无法抉择过。
她知道这种暧昧的温度具有多大的负面能力,即使她可以将一切摧枯拉朽,她也必须离开,因为她从不是战密云的对手。
她必须要寻找救赎。
战密云放开她,双手撑着门,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愤怒:“你当然得走,但不是现在。”
字字都是冰刃。
像是无数根钢针一齐扎进她的肋骨,浑身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她渐渐地停止挣扎。战密云见状,才满意地勾起嘴角:“我以为你不会来。”
木阳僵住,这算是炫耀吗?抑或是羞辱?
战密云,你究竟要怎么才肯停止对我的折磨?
她深深地吸气,清淡的声音里却有着不容分辨的微弱颤抖:“你给了我请柬。”
“小猫。”他轻轻唤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语气中已然多了一丝丝温柔与宠溺:“请柬只是一种必要的形式,你若是不想来,便可以不来的。”
“可是你要的不就是我来吗?”
你想要的,不就是要我来亲自见证你神圣而美好的幸福婚姻吗?
你想要的,不就让是我明白自欺欺人是一种多么愚蠢而可笑的行为吗?
你想要的,不就是使我懂得你永远都不会把我放进心里珍藏的事实吗?
战密云,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如今还要站在这里惺惺作态地体贴我一番呢?是觉得我可怜吗?
若你真的想要体贴我,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若你真的觉得我可怜,为什么当初非要把我扯进这趟浑水里呢?
“况且,哪有老板结婚职员不前来捧场的道理?”
“你真该死!”温柔的气息倏地消散,冷冽开始渐渐聚拢:“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牙尖嘴利了?你扪心自问,我和你,难道就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她装作无所谓地回问:“不然呢?”
“夏木阳!”难以驾驭的愤怒让战密云怔在原地,这还是夏木阳吗?这还是那个三言两语便可以被自己击倒的夏木阳吗?
不,这是她,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初遇时她眼中偶然闪过的倔强。
那么刚才的失常又是为何?
战密云,你清醒一点,眼前这个女人纵使再吸引你再得你宠爱,她也只能做你的俘虏。
战密云,你冷静一点,她现在已经拥有让你控制不了胸腔中怒活说完能力了,你已经为她推翻了太多太多的原则,不能再让她掌控你了!
记住,战密云,你不听命于任何人,你才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夏木阳,只能臣服于你!
良久,他才平复好自己异常的情绪,然后,勾起嘲讽的笑意:“那么,是谁曾在床上求我要她?是谁常在我怀里懒得像只猫?又是谁根本离不开我没了我不行?”
他的话无意是对木阳最致命的打击,木阳的目光一点一点渺茫下去,力气被一丝一丝抽空,到最后,她只能倚着墙,虚弱地问:“战密云,你究竟要怎样?”
“不怎么样,”他沉下眼,“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我一天不放开你,我便是你的主人,你不要妄想逃跑,也不要想反过来控制我。”
“嗯。”她已无力争辩,因为他说的没错,她真的离不开他,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会死。即使□□上存活着,心也会枯死成灰。
可是,只要心死了,她便可以毫无留念地从他的世界消失。
她现在好累,什么都不想做了,也许,心死的那一天就快要来了。
“小猫……”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动作轻柔得恍若梦境。
“嗯?”
“你今天真的很美。”
“我知道,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坏小猫,一点也不谦虚。”
战密云好笑极了,凑近她的耳畔,温柔的气息吞吐:“你好香,若不是接下来还有事,我恐怕会忍不住就在这里要了你。”
木阳终究太单纯,对于他这样的撩拨,还是红透了脸。
战密云看着她,两颊绯红润泽如两颗新鲜欲滴的樱桃,那样的嫣然仿佛如宣纸上晕开的墨迹,不断地向后延伸着,连木阳的颈项都是一片薄薄的粉色,他心神一荡,在她唇角印下一吻,笑着说: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