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登基后》却问雪

29、第 29 章

　　第29章

　　三人相视，各怀心思。

　　沈映画万分惊诧，齐清羽怎么从淮州跑到大都了。

　　上次他们相见还是两年前，齐清羽知道沈映画的遭遇后，便从淮州带着聘礼赶来，要和沈映画定下婚约。

　　沈父沈母完全没有料到来的人是齐清羽，他们的本意是希望在淮州齐氏里挑一位合适的郎君，让沈映画远嫁，离开大都这个是非之地。

　　可齐清羽当场拿出齐家家主的书信，言辞恳切，说自己对沈映画倾慕数年，特意求了父母的应允，来和沈映画订婚。

　　只是后来，沈映画才从爹娘那里知道，齐清羽说了谎话，齐清羽的父亲母亲十分不满意这桩婚事，这件事完全是齐清羽一人自作主张，他们寄来信件，说这桩婚事不算数，沈家要是想和齐家结亲，齐氏内的郎君任其挑选，除了齐清羽。

　　事已至此，沈父沈母也不好说什么，可偏偏齐清羽执拗得很，齐家寄过来一封信，齐清羽也会跟着寄一封，他坚决不肯退亲，扬言满城人都已知晓这桩婚约，若是取消，外人定会议论。

　　两年里，反反复复数十次。

　　齐清羽就像是在和他爹娘赌气一般，一个要娶，一个不愿意让他娶，谁也不肯服谁，沈家夹在中间，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这么僵持着。

　　这也是为什么沈映画和齐清羽订婚两年，没有任何成亲的消息，若是不提，根本没人记得这件事。

　　而两月前，慕容曜登基，沈映画入宫，她那时就想，她和齐清羽这件事终于可以落地了。

　　虽说如此，可是沈映画对这位表兄是极其感激的，论亲疏，他们不过是表兄妹，而齐家家大业大，亲眷更是有数不清的表妹，论关系，她和齐清羽只是孩童时的玩伴，后来父亲升迁，她也跟着离开了淮州，多年不见，只记得两人小时候零零碎碎的小事。

　　可是齐清羽愿意为了她，从淮州来到大都，仅仅只是看到了她母亲寄回娘家的一封求助信。

　　如今，沈映画再次见到齐清羽，格外激动，两人做不成夫妻，做做兄妹也是好的。齐表兄温柔善良，为人正直，是个极好的人，今日相遇，实在有缘。

　　沈映画又惊又喜地看着齐清羽，顾不得慕容曜在身旁，亲切地喊道：“表兄，你怎么这里。”

　　齐清羽双眼含情，对着沈映画温柔一笑，随后弯腰行礼道：“不知陛下和娘娘驾临，臣有失远迎，臣认罪。”

　　沈映画头一次见齐清羽这般恭敬，她着实有些不适应，“不不，表兄不要担心，我们只是出来闲逛，没想到你在这里开了店，齐表兄，你不是在淮州吗？什么时候来的，我今日真是好开心啊，能在这里遇到你。”

　　慕容曜抓紧了沈映画的手，他用的力气大，抓得沈映画吃痛皱眉，他盯着一脸笑意的齐清羽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有缘相见，找个僻静地方让你们好好聊一聊。”

　　齐清羽恭敬道：“是，陛下和娘娘请到聚福楼一坐，喝点茶吃些点心。”

　　沈映画的手腕被慕容曜抓得死死的，她不敢乱动，默默地跟着慕容曜去了聚福楼。

　　齐清羽则一路跟随在二人身后，进店后喊来店小二安排雅间，叫人送上茶水和点心，直到二人落座后，齐清羽上前递给沈映画一盘马蹄糕：“娘娘爱吃马蹄糕，这间酒楼的马蹄糕做得不错，您尝尝看。”

　　沈映画拿出筷子夹了一块马蹄糕，咬了一口后便称赞道：“好吃，这么多年了，齐表兄还记得我喜欢吃马蹄糕。”

　　齐清羽眼神温柔地看着沈映画，这一刻，他们好像回到了两人小时候，仍记得幼时的沈映画十分淘气，根本不像其他乖巧女儿家安稳端庄，她整日嬉笑打闹，玩得累了，便毫不客气地端着一盘点心吃，常常吃得满嘴都是糖渍，而齐清羽受双亲管制和家族规矩，只能眼巴巴站在那看着沈映画。

　　可是干看着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热烈，像小火炉一样，脸上总带着笑，走到哪都能传出热气。对于一个常年被父母严厉教导的人，一点点温暖都能让他孤寂如寒冬的日子迎来春风。

　　齐清羽太喜欢沈映画单纯的笑脸，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根本不愿意挪开眼睛。

　　“咳咳……”

　　慕容曜敲了敲桌面，打断了齐清羽的遐想，他不悦地提醒道：“茶凉了，让人再送一壶上来。”

　　慕容曜微眯着眼睛，眼神里透着一丝寒光，他十分不满意齐清羽看向沈映画的眼神，当着他的面，无所顾忌，不加遮掩。

　　他还没死呢。

　　可齐清羽刚为国库送来上万两银子，缓了边关的粮草之急，慕容曜原先是很看重他的，可是自从他知道齐清羽曾和沈映画订过婚后，他心里就有些憋屈。

　　齐清羽主动献出万贯家财，只为进宫给沈映画送那些木头玩具，今日相遇，他又含情脉脉地盯着沈映画看。

　　慕容曜觉得自己是拆散有情人的恶毒男子，齐清羽和沈映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倘若齐清羽和沈映画早早完婚，那沈映画根本就不可能进宫为妃。

　　说到底，他才是恶人，是他们的绊脚石。

　　沈映画举着茶杯递到慕容曜跟前，温声道：“陛下，表兄让人又送了一壶新茶，臣妾给您沏了一杯，不烫不凉，正正好。”

　　慕容曜回神，看着沈映画明亮的眼眸，他默默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沈映画见他一脸平静，心里松了口气，他这般冷静沉思，她还以为他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不会是因为今日偶遇齐表兄，他生气了吧。

　　这有什么好气的，她也没想到今日会偶遇齐表兄，况且她两年未见表兄，是过于激动了些，但他不会连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吧。

　　沈映画扭头看向齐清羽：“表兄什么时候来的大都，淮州那边的舅舅舅母肯放你出来吗？”

　　齐清羽温声一笑，回道：“让娘娘担心了，这个月才来的，听闻朝廷要派镇北王殿下奔赴祁州镇守，想着边关难守，战士辛苦，故而带着些许金银进献，尽一些绵薄之力，只求边关安定，圣上无忧，百姓安居。”

　　齐清羽说得平静，却字字都是慷慨之言，沈映画不由得露出倾慕之情，她虽然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可也常听父亲讲家国大事，懂得边关防守对百姓何等重要。

　　齐家世代经商，却比世家要有大局，主动为朝廷效力，的确叫人高看。

　　沈映画轻声叹道：“原来如此，表兄自小就心善，真好啊。”

　　慕容曜捏紧了杯子，咬牙道：“是啊，所以朕在朝中为齐公子安排了官职，以后他也可以留在大都为朝廷和天下百姓尽心效力了。当然，若是爱妃想见表兄，命人传唤即可，你们的情谊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往后一定会多多照拂齐公子的。”

　　沈映画一脸惊讶地看向慕容曜，他怎么突然心这般好了，根本不像他。

　　沈映画尚没有反应过来，齐清羽便已恭敬地跪地谢恩，“臣多谢陛下体恤，臣一定谨记陛下的恩德，尽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沈映画见他突然跪下，慌张道：“表兄多礼了，快起。”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看着眼前这一切，慕容曜快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沈映画对着齐清羽笑意盈盈的模样如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想冷静，却又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他想把沈映画拉到他怀里，却又觉得会失了体面。

　　他在顾虑什么？

　　还等什么，沈映画是他的贵妃，他不想让她和别的男子谈笑说话，她明明应该只对着他笑。

　　砰地一声，手里的茶杯碎了，瓷片四处飞溅，有的落在地上，有的用锋利的切口扎破血肉，手背上流了血。

　　慕容曜恍惚了一下，意识到疼痛，他凝眉不语，任由鲜血在手背上流淌，又觉得不够多，用另一只手多挤了点。

　　听到声音的沈映画立刻到慕容曜身边查看，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她惊呼道：“呀，杯子怎么碎了，陛下，疼不疼，臣妾先给您包一下。”

　　沈映画拿出手帕，弯着腰，一边轻轻地在伤口处吹气，一边用丝绢手帕缠住伤口，她捧着慕容曜受伤的手，心疼道：“杯子怎么会碎呢，陛下，现在还疼不疼。”

　　沈映画满眼心疼地看着慕容曜，比刚才她和齐清羽说话的时候还要认真，还要在乎。

　　慕容曜心里的气顿时少了一半，两相对比，他才是沈映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手背破了点皮，沈映画巴巴地就来看他。

　　这种奇怪的胜负欲一出现，慕容曜心里就爽快许多，心里那股憋屈劲烟消云散，舒服极了。

　　齐清羽站在两人面前默默看着，等沈映画为慕容曜包扎好伤口，他才悠悠道：“是臣的不是，没有侍奉好陛下，让您受惊了，臣现在就去为陛下请郎中。”

　　沈映画叫住齐清羽，“哎，表兄，你别去了，伤口不深，只是流了点血，我已经给陛下包了伤口，等回宫后再让太医给陛下处理一下。”

　　齐清羽一脸自责，像做错事一样无措，“那怎么行，陛下龙体是一等一的重要，终归还是臣不细心，没有为陛下亲自端茶。”

　　语气如此卑微，沈映画听着十分不自在，她又看向慕容曜的手背：“陛下，要不要紧，请个郎中来看看？”

　　慕容曜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睫毛颤着，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痛呼一声：“嘶……”

　　沈映画心口一紧，睁大了眼睛。

　　慕容曜看着手背：“刚才不觉得，现在手背好疼啊，爱妃，还是陪朕回宫吧，这伤口虽小，可还是要上点药。”

　　沈映画脑子晕乎乎，扶着慕容曜起身，“那臣妾就陪着陛下回宫。”

　　沈映画扔下一句：“表兄，来日有空再见。”

　　随后，沈映画陪着慕容曜上了马车，齐清羽紧跟其后相送，直到马车没了踪影，齐清羽忽而冷笑一声。

　　画儿，你就是被这样的人关在在那冰冷的深宫里吗？我为你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