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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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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姜云自从知道自己对晚钰的心意之后,便在内疚与自责中反复折磨自己。
南荣魏阙找到明姜云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客栈的地上昏迷了两日。
南荣魏阙用追踪符来到众人街的一个客栈处,又见有楚梵宫的弟子守着客栈门口,便悄悄从侧门入内,追踪符将他带到客栈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处。
南荣魏阙试图推开门,但是发现门被上了禁锢符咒,他顾不得君子礼仪,集中灵力拍在门上,禁锢符便被破解。他推门便看到明姜云躺在地上,衣服上沾了许多干掉的血渍。
南荣魏阙急忙掩上门快速跑过去扶起明姜云。
“师尊?”
明姜云的嘴角下巴沾着血迹,紧闭着双眸没有任何反应。
南荣魏阙只要输送灵力给明姜云。
半晌,明姜云伴随着咳嗽挣开眼。
南荣魏阙:“师尊,你怎么样了?”
明姜云又咳嗽了几声,方才止住,他摇摇头,撑起身体。
“我无碍。”
南荣魏阙扶着他起身坐在椅子上。
“我找了师尊好久,迫不得已才用了追踪符。”
明姜云:“只是不小心被灵力反噬。”
南荣魏阙并未怀疑,半年前明姜云被戒律使打后也曾出现这种症状。
“师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见这家客栈都是楚梵宫的人。师尊为何与他们住在一起,晚钰呢?”
明姜云忍不住用手抓住自己的心脏处,
“晚钰?”
南荣魏阙见明姜云脸色苍白,不在追问晚钰的行踪,
“师尊好生休息,我先去请大夫来看看。”
明姜云紧紧抵住自己的心口,
“不必,我没事。”
他缓了缓又道:“楚梵宫的连氏兄妹再次居住,我只是碰巧遇到而已。你身为鸣云山少主,理应下去与他二人打个招呼。”
南荣魏阙乖巧的应声:“是,师尊。”
明姜云深呼吸了一口气,
“去吧,我没事。”
南荣魏阙揖礼后便退出了房间,才走到楼下,便看到连晋承与搂着侍女互相喂酒。
他就是清心寡欲之人,见到如此荒|淫的场景,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处,于是哼了一声,但是出于礼仪他还是迎上去,
“连公子,酒色伤身。”
连晋承见来人竟是南荣魏阙,又惊又喜,于是慌忙的将侍女推出怀抱,向南荣魏阙作揖。
“魏阙!”
南荣魏阙看着被连晋承推倒在地的侍女跪在原处待令,皱着眉说道:
“既然连公子有事,我便不好打扰。”
连晋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呵道:“还不赶紧下去!”
侍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这让南荣魏阙心里愈发厌恶连晋承。也不知道师尊为何选在此地,平白无故脏了他的眼。
连晋承比南荣魏阙长四岁,按礼南荣魏阙应唤连晋承一声世兄,但是这声世兄让南荣魏阙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
在南荣魏阙六岁那年,闻得连憧憬的夫人仙逝,于是南荣雪便带着他前去楚梵宫吊唁。在丧礼上看到跪在棺椁旁痛哭流涕的连晋承,南荣魏阙见他与自己同病相怜,便挣开南荣雪的手,试图上前安慰连晋承。谁知那连晋承竟一眼看上了南荣魏阙,并闹着要娶他回家。
南荣魏阙怎能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玷污自己的名声,当即便在丧礼上揍了连晋承,闹得整个楚梵宫鸡飞狗跳。
从那时起南荣魏阙只要听到连晋承的名字就来气。
连晋承则不然,虽说小孩子童言无忌,但是他看到六岁的南荣魏阙长得甚是软糯,举止端庄,而且是第一个安慰自己的人,于是便对南荣魏阙有特殊的情感,即便是后来被揍也是自己心甘情愿。这心甘情愿一晃便多年过去了,他对南荣魏阙的念想却从未断过。今日再次见到,不小心让南荣魏阙看到自己与侍女饮酒,追悔莫及。
连晋承见南荣魏阙并未转身离去,便说道:
“魏阙,这边小坐一会吧?”
南荣魏阙屈尊降贵的走到桌前坐下。他本不想搭理连晋承,奈何师尊现在不肯告诉自己发生的什么事,迫于无奈只能如此。
连晋承忙着倒茶,放在南荣魏阙面前,“小心烫着。”
南荣魏阙并未看一眼茶水,
“我是来找我师尊的。”
连晋承:“廉真仙君住在二楼,不过已经多日不曾见到他老人家的身影了。”
南荣魏阙觉得自己脑子抽抽,怎么会指望一个外人知道自己师尊的事情,于是不再废话,
“给我在师尊旁边准备一间房。”
说完便上楼去找明姜云了。
南荣魏阙已经来五日了,并没有听到明姜云提过晚钰,倒是听闻前几日沈初灵带着城主嫡亲的长孙擅自离开庆高城,气得沈青衣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侍卫追寻沈初灵的下落。
他很想知道这其中会不会与晚钰有关,但是每次看到师尊苍白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南荣魏阙把从碎雪镇赶来的妇人安置在了客栈,方才去禀告明姜云。
“师尊。”南荣魏阙敲了门。
明姜云正坐在榻上在用灵力滋养身体,听到声音后缓缓收回体内游走的的灵力,正了衣冠才去开门。
南荣魏阙见礼:“师尊,那昭因姑娘的母亲已经到了。”
明姜云嗯了一声,
“她可知晓自己来此的目的?”
南荣魏阙:“我只告诉她庆高城有个和她女儿相似的人,并未说别的。”
明姜云想到此事万分凶险,若非必要,根本不想连累无辜,但是为了指认孟寅只好出此下策。
他再三交代南荣魏阙:“此事不要声张,你要时刻保证夫人的安全。”
南荣魏阙:“那我们何时去见孟寅?”
明姜云:“事不宜迟,今晚就去。”
南荣魏阙道了一声是,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犹豫再三后还是说了出来,
“师尊,我来此多日,一直未见到晚钰,晚钰他是出什么事了么?”
明姜云顿住脚步。他的心口再次疼了起来,为了不让南荣魏阙发现异常,他详装镇定,笔直的站在门口处,声音略显冷淡的说道:
“他没事,等事情了结之后我在详说。”
不等南荣魏阙的追问,他便两步跨进房间,将门关上了。留下南荣魏阙一人在门外消化着刚才简述。
明姜云蜷着身体,一手捂着疼痛不止的心口,一手不停地擦拭嘴角溢出来的血渍。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也感觉不到凉意。如果说之前心里想到晚钰时蛊毒只是短暂的发作,只有见到晚钰才会被噬心。而今只是有人稍稍提起了晚钰的名字,就抑制不住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觉得离开晚钰后日子过得无比煎熬,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调理身体,要赶在楚梵宫与稽亭阁的婚宴前料理完此事,在离开庆高城的时候为晚钰肃清道路。
他也时常想着,以后的日子就随意找个僻静之地舍去七情六欲安然度过余生。
明姜云尽力压下对晚钰的思念,平心静气静坐入定调节气息。
天色愈发暗下来,路人行色匆匆归家心切,树上的夜莺扑着翅膀啼哭,似乎要将凄凉幽寂的夜色贯彻到底。
南荣魏阙借来一辆马车载着妇人和明姜云往城北出发。
明姜云为了保证妇人的安危,将护身符咒打在妇人体内,并嘱咐她不论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切勿惊慌。
妇人不住地点头答应,她从碎雪镇赶来只是想寻到女儿的尸体,让女儿入土为安。
妇人闻着夜莺的声音心里开始发慌,隐约觉得此行并不顺畅,然而南荣魏阙并未给她多余的时间考虑,便已经到了地方。
为了便宜行事,南荣魏阙将马车停在了凉亭处,三人来到宅子前敲了门。
开门的是钱尚,当他看到明姜云和南荣魏阙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屋内看了看。
明姜云不等他开口,便问道:“钱祭司,如何会在此处?”
钱尚心虚的张了张口,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钱郎,是谁来了?”
孟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片刻之后她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但是在看到明姜云和南荣魏阙站在门口时,微微顿了顿,便装作不相识,
“钱郎,他们是谁?”
钱尚马上明白了孟寅的意思,之所以不暴露身份是因为孟寅现在的修行还未恢复,动起手来也是他们吃亏。
钱尚:“哦,是以前在碎雪镇遇到的仙君。”
旁边的妇人望着不远处倚门而立的身影,竟真的是她的女儿昭因!顿时眼泪止不住的留下,
“昭因!”妇人叫着便朝孟寅跑去,被南荣魏阙拦了下来。
这一声让孟寅直接朝着妇人的方向打出一掌。
明姜云反应迅速,将其挡了下来,
“孟姑娘?还是该尊姑娘一声河神?”
钱尚担心明姜云对孟寅不利,便张开胳膊将其护住,
“请仙君手下留情!”
孟寅推开钱尚,用衣袖半遮着面阴森森的发笑。
“没想到明公子一直惦记着我,如今再见是否能续前缘也未可知。”
明姜云:“孟姑娘果真是好本事,戕害凡人夺其身体,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孟寅笑的愈发阴毒了,她愤恨的说道:“吾乃河神!我看谁敢!”
随后指着明姜云继续说道:“倒是明公子,还是那般义愤填膺!话说回来,明公子难道不应该自我反省么?若非你将我的真身毁掉,我何至于屈身在这凡人体内!”
明姜云眉头紧锁,与人争辩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若非她以人的魂魄修炼,也不会造成今天的一切。
明姜云不在解释,只是问道:“在下倒是想请教一下河神,河神到底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尸还魂?”
孟寅拍了拍袖子,淡定的说道:“好说。我即为神,身体虽然覆灭,但是魂魄却依旧完整,只需稍稍使用重生术即可。不过我劝明公子不要尝试,万一不成功落得个魂飞魄散,那便是万劫不复了。”
她看了妇人方向一眼,继续说道:“想来明公子也听闻过重生术,不用我多做解释吧?”
书中记载:重生术非我族类异咒术,死生之间也,然言之有误也。生者需寻找与死者生辰八字相同之人,利用异术抽其魂魄,夺其身体,以生者之血为咒,将融入魂魄之躯养足四十九日。
但是世人却不知道重生术还有另一种记载,那便是结合天时地利,由生者化掉毕生修为以某种媒介为载体,生者魂魄裹死者魂魄越时空,将其送往来时之地。然生者魂魄会被时空碾碎,永世不得超生。死者魂魄或随生者魂魄灰飞烟灭,亦或机缘巧合越过时空回到过去。
明姜云对重生术也只是略有耳闻。
重生术作为修真界的禁术被封印,修真界对此讳莫如深,其主要原因就是重生术需要以命换命。虽然知道的人比比皆是,但却无人深谙其道,且不说天时地利难遇,能寻到相匹配之人更是难上加难,没想到孟寅竟然深谙此道,若是让其他人知晓只怕会颠覆人间。
明姜云手中千寒剑突然显现。
皎月撒在剑身寒光乍现,随着主人的心境不断散发着强劲的剑气,震慑着方圆数里。
孟寅一改昔日的柔弱,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对面的三人,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
“原本是不想这么快就杀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随即上前欲与明姜云动手,却被一旁的妇人抓住了腿脚。
妇人根本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一心只以为自己的女儿起死回生,她上前抱着孟寅的腿跪在地上哽咽道:
“昭因,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好好看看娘亲。这位仙君是来帮我们的,并无恶意,你不要伤害他!”
孟寅不耐烦的踢了妇人一脚。
可那妇人却纹丝不动,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孟寅便用手中的匕首刺向妇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