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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平度之役 ...

  •   惨遭滑铁卢的宁大相公第一反应竟然是先下手为强,将系统关进小黑屋,以免那货嘲笑自己。

      这般混账的称呼,别说东南这块儿的这些见了卫含章,多数时候恨不得抱头缩项的人不敢。就是,西北那边整日里要戏谑大帅几句的痞子们,也不敢给姓卫的取这艺名儿。

      所以,这称呼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但卫含章还是决定拿足证据再砍人,他挑了一边眉,笑着问草芽小朋友,“大漂亮?是称我的吗?”

      草芽不知道她都用眼睛看着卫含章了,卫大将军的理解能力居然这么低,还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他。于是,她疑惑的点了点头,还眨了眨眼,“对啊。”

      但这位小姑娘,并不知道她点的每一下头,都被她的好爹爹狠狠地记在了心里。并且,即将痛失未来一个月的糕点。

      “嗯,草芽,谁给你这样讲的呀?为什么这么说?有小故事在里面吗?”大帅的这三问,拖着调子,神色温柔,但却刀刀致命。

      “爹爹啊。爹爹说,帅等于美,等于漂亮,所以,大帅就等于大漂亮。”草芽小朋友的记性不仅在记草药名儿和旗语时厉害,记这个时也不差。

      证据确凿,可以行刑了。

      卫含章将眼神递向宁怀沙。

      “哥,我可以解释。”

      卫大将军极讲道理,点点了头,“狡辩吧,有理也可以听听。”

      宁怀沙,“......”

      宁怀沙觉得狡辩什么的一边儿去吧,他就不相信自己卖乖求饶,他家侯爷能不心软。
      于是宁怀沙真端出了千依百顺的表情,“侯爷。我错了,我不该恃宠生娇,我认罪认罚。”

      草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仰着头,用甜糯的声音道,“恃宠生娇。”

      她学了个新词,但宁怀沙伸手把她那张洗干净后分外可爱的脸,一巴掌给轻轻推开了。

      “大相公,你教人点好吧。”
      卫含章见宁怀沙低头讪笑着摸自己的鼻尖,知道他莫约是知道自己行事放旷,以后会收敛检点了,于是也不打算深究,“下不为例。”

      “我发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宁怀沙并手向天指。

      可惜一个周到完美的誓都没发完,他就瞥见了旁边有卖蜜饯果子的农家小贩,于是立马跑偏,“侯爷,认错得有诚意,我去买点果子来谢罪。”

      草芽在一边眨巴着眼睛,“洗心革面。”

      本来卫含章见他跑了也不想管,这种玩笑胡闹的事只要在分寸之内,还能增加二人情谊,但被草芽这么一提点,便觉得很糟心。

      恃宠生娇是真恃宠生娇。

      洗心革面却不是真洗心革面。

      卫含章决定正经花点心思来扳正,这个被姓宁的带偏的小姑娘,“草芽。帅不是漂亮的意思。”

      “啊?那是什么?”草芽小朋友显然不明白。

      “释意的话,一曰率领,二曰遵循。就是听从皇命国令,带领军队保护百姓,守卫疆土的意思。”

      这老长的话,显然没有大帅等于大漂亮好理解,草芽小朋友只得提取关键字,“是听话的意思吗?”

      卫含章没料到她只听了一个开头,但闻此想到什么,哑然失笑。不过也就一瞬的事儿,随即就回神继续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保护。”

      护不住家国的将帅,管他再听话,统再多的兵,拿来又有何用?

      “哦哦。就是大帅是打坏人,保护大家的大英雄。”草芽小朋友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那双大眼睛亮闪闪的,还比划了个武术的起手式。

      看见有要杂百家之长的草芽小朋友,卫含章忍俊不禁,“英雄说不上,他的本职在此。嗯,就是这些事,是他本来就该做好的。”

      草芽明白了,原来“大帅”这名号居然高不成低不就,她多少有点接受不了。望着卫含章就透出了一股神似缚云小美人儿的委屈劲儿,还自然天真,“啊?这样的吗?既不是大漂亮,又不是大英雄,到底是什么啊。”

      眼观六路的卫大将军,瞅见宁怀沙在稍远处付钱,应该听不见。
      于是,卫含章摸了把草芽的头,就冲她压低了声道,“也可以是你爹爹的大漂亮。但就是他的,多了不行,所以你不能这么叫。”

      “那我叫你什么啊?”草芽小朋友一派天真,浑不知自己为什么被排除在外,也不伤心嫉妒。

      “你叫他爹爹,叫我什么呢?”

      “大将军?”

      卫含章摇了摇头,“不中,叫阿爷。”

      草芽点了点头,“阿爷!”

      “善。”

      买好蜜饯回来的宁怀沙看着那人弯着的眉眼,都没注意眼巴巴注视着他手上纸包的草芽,“将军,您不愧是玩兵法的,我好像占了先机,又没讨到便宜。”

      爹爹那两个叠音词,也不比阿爷听起来霸气。

      卫含章大笑,“兵者,诡道也。吃果子。”

      宁怀沙见状凑近了点,低声道,“大漂亮?”

      卫含章,“......”

      “活长......”

      宁怀沙赶紧挑了个漂亮果子喂进他嘴里,“侯爷,不兴这样在街上骂人啊。多不成体统,而且您不也说了,兵者,诡道也。”

      卫大将军知道自己估错了敌情,那话多半被这人全听了去,只得自认倒霉。

      “爹爹。”草芽见这两人说了老半天的话,就是不肯给自己个果子。宁怀沙那身高,手上拿着的纸包还恰到好处的就在草芽头顶晃来晃去,简直就像在耍流氓。

      于是被果子钓住的草芽,只得自己出声示意,她嘴里还什么都没有呢。

      但姓宁的那混账,全然没听见,一心扑在了再挑一个好看的果子来安抚大漂亮上。

      草芽小朋友只看见接二连三的果子都进了卫含章的嘴里。

      “爹爹!”她踮着脚,扯宁怀沙的袖子。

      宁怀沙依旧没注意有人在急切渴求地呼唤自己,感觉到拉扯,顺手拉过自己的袖边就侧头跟卫含章继续说话,“含章,你看这个颜色多好看,给你。”

      草芽,“......”

      喊爹无效的草芽逼不得已只能转移战术,向手里不拿果子的卫含章求粮,“阿爷。”

      终于,苦喊多时的草芽得到了关注和果子。

      但姓宁的不高兴了,这小家伙儿多碍事儿,得想个办法把她寄在一个地儿。

      四处一望,寻到了合适的目标,“草芽,你想不想吃馄饨?爹爹带你去吃。”

      那东西热气腾腾,萦绕不散的香味勾人驻留,草芽小朋友一点都受不住诱惑,当即不停地点头,全然不记刚才自己苦求果子而不得的仇怨。

      两人一拍即合,草芽小朋友就被送到了馄饨摊上,自个儿无比幸福地捧着一大碗馄饨,狼吞虎咽。

      宁怀沙看着埋头于馄饨碗的小姑娘,不禁为营中兵卒们掬了把同情泪,思考想办法改善军中伙食的确迫在眉睫。

      谁知,办法还没想好,转头卫含章不见了。

      宁怀沙,“......”

      “草芽,咱别吃了。你阿爷丢了。”宁怀沙这货一点都不顾忌草芽小朋友的感受,付了钱就想带草芽走。

      草芽小朋友终于不干了,“不!我还没吃完。”

      “那我走了啊。”

      “你走吧。”草芽死抱住她的碗,看都不看宁怀沙,争分夺秒地消灭着馄饨。

      大帅丢不了,但把草芽单独放在这儿,丢的可能性就大多了,宁怀沙暗道自己失策,没有多带个人出来,现在只得拉开板凳在这儿傻坐着。

      正思索着花银子将草芽寄托给摊主的可能性,一个芝麻焦饼和火烧就从头顶递到了他眼前,“挑一个,另一个给草芽。”

      丢了的大帅不仅自个儿走了回来,还携带了战利品。

      宁大相公不要脸的两个都想要,于是,根本不挑,就着卫含章的手,一边咬了一口。

      徒留从馄饨碗里抬头的草芽小朋友,“啊呜啊呜”的惨叫。

      卫含章既拿他没办法,又不赞成他跟个小姑娘抢吃的的做法,“你跟小孩儿抢东西吃做什么?”

      “哥,我还以为你养不起我,要丢了我,自个儿去快活呢。”

      卫含章,“......”他这不买饼回来了吗?

      “行行行,都给你。”
      卫含章扫了一圈周围看向他们这饿死鬼三人组的人,“丢不丢人,吃了赶紧走。”

      谁知宁大相公眼大肚皮小,一个人干不完两块儿饼,在草芽小朋友结束战斗后,他只得捏着三块纸包起身。

      卫含章见他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结果手里尽捏些吃了一半的吃食,也觉好笑,“给我吧,别扔了。刚问过粮价,很不便宜。”

      非常时期,商贾们手中攥着粮食,自然要坐地起价。

      这个可以预估,但是短时间内,州府长官显然也管不到如此之微之处去。

      况且青州虽未直受战火,但前时警戒,又有军队留驻,到底萧条。这几日戒令一放,哑了月余的城池奇迹般地恢复生机已为不易,中间又多有商贾之劳。

      各中平衡,得众人探讨商议,不是一会儿之功。

      卫含章显然也知道有此景象已是不易之举,所以他只打听了物价行情,心间有数就罢。未成想过,直接去问责谁。

      宁怀沙听到粮价不菲时,亦有千般思量,最后目光落到手上。同卫含章共食一粥一饼,他愿意,但要卫含章吃他吃不下的东西,他打心眼里不愿意。

      卫含章看他非但没有递与自己的意思,还自攥紧了手,低头笑了,“不讲究这个。我什么没吃过?树皮草根、馊饭腐肉,在外面饿极了的时候,观音脚下土也抓来吃过。”

      那人正常语调,仿佛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儿。所以,轻易达成了剜心而不自知的效果。宁怀沙在这一瞬,恍然明白卫含章真回不去他少年轻狂的样儿了,也再做不回天边高悬的飞云。

      他自愿走下高台,走到泥土地里,任风雨侵衣,尘埃满身,累累负重之下步履维艰,却无有悔意。

      金玉堆砌之地养不出一个买个饼还要打听粮价的大将军,但再看越国,南北东西,谁人没受过卫侯这片雨云的恩泽?

      那么装在神龛里,摆于高台上,就一定是对卫侯的辱没,而非尊敬,宁怀沙不打算再那样干。

      而宁怀沙滞留此处的全部意义,约莫就是这儿有个卫含章,所以他之前言,只要那人高兴,火海刀山去闯一下又何妨,更何况是这么点风尘。

      如果共沐风雪就能携手白头,那宁怀沙认栽。

      但宁怀沙知道,还有两记重棒,卫含章尚未敲下,一是,他没有问自己,前些日子如何做到的瞬息之间往来平度,二为,他没有问过自己,在上京城里的莺莺燕燕们。

      如果后者尚可解释为大帅理解和宽容,那前者就是颗必然爆炸的定时炸弹。除非卫含章昏头失忆了,或是就把自己当作一救命恩人,而不纠缠问底。但那样,宁怀沙更接受不了。

      或许,卫含章在给他做准备和编理由的时间,等他自己袒露,但宁怀沙既找不到现成的好由头,现在又非开诚布公的好时机。

      卫含章见宁怀沙真不乐意把剩下的饼给他,便不再强人所难,“那你自己收着,等回去让人热一下再吃。”

      随即,望着街上往来之人,话锋一转,“缚云,你同知府提的那几条促商令,看起来效果极好。”

      “嗯,看起来还行。商兴则民富,民富则国强。守国用兵,安国用农,富国或得用商。”
      宁怀沙对于卫大将军的夸赞点都不谦虚,点头应下,“至于物价一事,回头我再同知州商议商议,或用道德引导,或用政令规范,或发官仓以平价,总有办法。含章,你安心同吴人交手就是,余下的不必担心。”

      荆棘丛生的道路,你只管往前砍断杂草恶藤。
      剩余之事我来打理。
      所以,你只管往前走,回首之时,一定是鲜花夹道。

      大漂亮和小美人儿的浓情蜜意固然令人心神荡漾,但要撼动卫侯的心魄,还得是此番话。

      卫含章真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人拢进怀里,礼法规矩,私相授受什么的,那是些什么东西,“商政一道,我不擅。缚云,要你多辛苦些了。”

      “我之本责。”

      眼前人是怎么看怎么讨喜,之前这人还是什么,非你所愿,吾不为也。现在,就意识到是己本责了,看看,这长进。
      果然,小美人儿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了些,实际上,内里良善着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平度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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