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竹马重逢后修成正果》慕槿辞

7、Chapter 7

　　过得好不好？
　　这句话滴落在他的心上激起阵阵难平的涟漪。

　　沉默许久，秦遇才回他说：“不管过的好不好都和你没关系了。”
　　说的时候，他觉得呼吸很痛，所以他放得很轻，慢慢把气呼出来。

　　在秦岩没出轨前，他对自己还算不错，尽了作为父亲的义务。他会陪着自己，给自己买好吃的，逗自己开心，去学校给自己开家长会。只是后来秦岩渐渐疏离了，他不再陪伴他，不再带他去买最爱的棒棒糖，也不再去参加他的家长会。
　　记得秦岩第一次没来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是在他六年级的时候。那时他说自己工作忙，没时间，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去陪崔咏了，带她去游山玩水，所以才没有时间来参加。
　　起初，他真的以为自己的父亲太忙，抱着心里的希冀。可等他慢慢长大，他就不再期盼，直到那层窗户纸戳破——崔咏怀孕了。故事终究走向了离别的终点。

　　秦岩听见他的话，被话中的疏远刺痛了心脏，麻感一瞬传遍全身。
　　他抬起混浊的眼睛，里面带着渴求，“小遇，爸知道愧对你们母子，是我的错，是我没管住自己，是我……”说着他居然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样子显得狼狈和落魄，“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爸爸，爸爸现在真的孤立无援了，还有你妈……”

　　秦遇被他这话说的想笑，果然啊，是奔着黄舒兰去的。
　　他看向秦岩，神色显得平静：“是你先抛弃我们的，如今你落得这个田地，就别来祸害我妈了，你们已经离婚，她不想见你。还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签下了与我断绝父子关系的合约书，说从今往后你与我再没有关系，所以，别来了。”

　　秦岩浑身一震，嘴唇颤抖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遇和江禹乐离开。

　　等到他们的身影看不见，秦岩垂在两侧的手轻轻攥紧裤子，他把眼泪逼回去，身体颤抖地闭上了眼。

　　回莆海的一路上秦遇都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他不说话，呼吸很轻，胸膛起伏，好像睡着了。
　　江禹乐手握着方向盘，十分担忧地看向他一次又一次。见他眉头紧锁，神色不好的样子，他很想轻轻抚平那紧锁的眉，让他不再这样伤心。

　　秦遇靠着靠着就睡着了，今天跑了太远，见了不想见的人，他感觉很累，累到他想一直睡下去。
　　等他回过意识，听见江禹乐的声音时，是叫他名义的时候。
　　他睁开眼看见窗外的老小区，转头看见江禹乐的脸才完全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睡着了。”秦遇坐直身子，看见外面那一栋又一栋的楼房，他到家了。
　　“没事。”江禹乐从纸盒里抽出一张湿巾，伸手触碰到秦遇的脸。

　　秦遇一惊，感到脸上的冰凉和一股沁鼻的芳香。他手疾眼快抓住江禹乐的手，稍稍往另一边一偏：“你做什么？”
　　江禹乐望着他，“你这里有水渍，我给你擦擦。”

　　秦遇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流了口水。瞬间他觉得尴尬，从江禹乐手中拿过湿巾，把水渍擦干净，随口说：“谢谢。”
　　江禹乐弯眼笑了笑，收回手，又问他：“你还好吗？”
　　秦遇把湿巾拿在手里，听见他这么问，淡淡一笑：“我没事，秦岩早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说着他打开车门，要出去。

　　江禹乐一手拉住他，“等等。”
　　秦遇回过头。
　　江禹乐拿出手机，摇了摇，“留个联系方式吧。”
　　秦遇垂下眸，落在手机上。
　　“你说过我是你哥，既然是哥哥，给了联系方式没关系吧？”
　　“嗯。”秦遇微微点头，重新坐了回来，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在他的手机上，递回给他。

　　江禹乐看着手机里的号码，心里雀跃地跳着，他把号码保存起来，打了回去。

　　秦遇听见手机响了，拿出来看见一串陌生的号码。

　　“这是我的。”江禹乐对他道。
　　“好。”秦遇把号码存在通讯录里，备注哥。

　　江禹乐看见他打的备注，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互存好号码，秦遇跟江禹乐告别。
　　“等我下次来带点东西，看看阿姨。”江禹乐噙着笑，把另一边的窗户一关，没给秦遇反驳的机会，一踩油门，开车离去。
　　秦遇站在那里，看车离得越来越远，一拐弯就不见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秦遇转身往里面走去。

　　江禹乐在路边停下，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看着手机里一串数字，点开备注，打上老婆两字。
　　完成后，他盯着这两个字好一会儿，嘴角浮起一丝柔和的微笑。

　　秦遇开门回到家，见黄舒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干什么。
　　听见他的动静，黄舒兰转过头，笑着说：“小遇回来了。”
　　“嗯。”秦遇把包丢回房间，看了眼墙上的钟，过去把中午的碗筷收拾好。

　　黄舒兰看见秦遇忙碌的身影，她低下头看着放在大腿上的手，心里酸的胃如火灼。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哪怕秦遇每次都安慰自己，可她知道她的这双手已经废了。除了平时吃饭，绣点别的玩意，稍微重一点的东西，她都容易脱力。

　　“妈，晚上想吃什么？”秦遇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有着温和的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可以。
　　“妈今天想吃饺子。”黄舒兰笑着对他说，感到舒心不少。
　　“好。”秦遇答应完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饺子很快就好了，他撒上葱花，端着热腾腾的饺子放在了桌上。
　　“妈，你不能一整天都坐在家里，多出去走走才好。”秦遇把勺子递给她，坐在她对面。
　　“妈知道。”黄舒兰坐在那里，心里浮起担心，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小遇，是不是妈……给你添麻烦了。”

　　秦遇一怔，没想到黄舒兰会这么说。他一口下去，险些咬到舌头。
　　“怎么会呢妈，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快吃吧，不要多想好不好？”秦遇浅笑着说，“快吃吧。”

　　黄舒兰略微掀起眼皮，看见秦遇吃着饺子，也舀起一个吃了下去。
　　饺子是秦遇亲手包的，是她最爱的韭菜馅。

　　秦遇很快把饺子吃完，连汤都没剩下。他纠结半天，终于还是把江奶奶他们过世的消息告诉了她。

　　黄舒兰放到嘴边勺子的手顿住，缓缓抬起头，眼中流转过多种情绪，最后定格在悲伤。
　　她咽下嘴里的汤，抿了抿唇，“这么多年过去作为晚辈我都没能回去看他们一次。”

　　秦遇坐着，他不用黄舒兰说出来就已经知道一切。
　　黄舒兰的父母重男轻女，当初为了小儿子的婚礼差点把她卖了出去。若不是她鼓起勇气，偷到了身份证，趁着夜色逃了出来。那她的命运在当年便终止了。
　　这也是黄舒兰从小教给他的一个道理，男女生来平等，要公平对待。所以，她不管是对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好。
　　后来她来到桑城，遇见了江奶奶一家，受到他们的照顾，她体会到了父母真正的含义。

　　黄舒兰想着想着，一滴泪从眼中滑落，她默默抽噎着。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可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却难违的感觉到了冷。

　　“妈……”秦遇抽出几张纸，为她擦去眼泪。
　　黄舒兰抬起眼，双眼已经湿润的红了，她接过秦遇递过来的纸，把泪水擦干净，“我没事，只是想到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就……”她顿了顿，继而又问他：“那禹乐呢？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秦遇点点头，“我昨天在一个画展上意外遇见他了，他现在已经成为美术界知名画家了，过得很好。”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他由心地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真的很开心，江禹乐如今过的这么好，他实现了当初自己的梦想。

　　“哦，那很好。禹乐从小就想成为画家，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了。”黄舒兰也随他点点头，算是心里得到一丝慰籍：“唉？你既然遇见他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呢？”
　　秦遇拿起筷子的手顿住，敛下失落的情绪，语气平静说：“他很忙，有很多事要做……”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舒兰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秦遇见了，立刻转了语音，“不过他说等他忙完就来看看您。”然后他朝黄舒兰露出一个不露破绽的笑。

　　黄舒兰听了，神色比方才稍霁，吃了一个饺子。
　　秦遇把自己的碗筷放到厨房里，等黄舒兰吃完，他便把用过的餐具洗干净。

　　洗完已是六点半，天还没全黑，秦遇站在客厅的窗边朝外面望去。
　　当初黄舒兰选的这套房子有一个优点，便是能从这个窗户看见落日的夕阳。

　　今天的夕阳没有灿红的霞色，而是碧蓝的天空衔接着些许天光，显得格外宁静。
　　黄舒兰已经回房了，看着她紧闭的房门，秦遇莫名地出了神。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声响。
　　他以为是江禹乐，掏出手机，看见发信人，他的神色暗淡了一下。

　　发消息的是他的好朋友——祝蒙
　　消息问明天是他的生日，来不来天岭酒店庆祝？

　　秦遇看见生日两字才意识到自己把他的生日给忘了。
　　很快他就回复祝蒙一个字来。

　　对方似乎很高兴，发过来一个开心的颜文字表情，并配文那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天岭酒店不见不散。
　　秦遇：OK

　　紧接着祝蒙便回了他，直接说来接他。
　　秦遇简单地回了他“好”，随后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停留在江禹乐的电话页面上，久久没有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