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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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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宋泽烊身后有一簇烟火倏然爆裂,碎金万点铺陈泼洒迷离璀璨。
那抹绚烂辉煌的颜色,就像是在宋泽烊的脑袋里也炸开了一遍。
他短暂地怔愣了几秒钟之后,便很快给予了陶星然最热烈的回应。
海边的烟花盛会里,他们在人群中忘情拥吻。
这是个迟到了许多年的吻,宋泽烊这样想着,双臂环紧了陶星然温软的身体,唇舌吸吮勾缠,试图将万顷苦涩而喜悦的心情,全都藉此尽数传达给他。
或许正是这种感情太过于浓烈了,以至于难以承受。
混沌恍惚的陶星然,在这场炽热的亲吻中,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他昏过去了,身体彻底地瘫软,宋泽烊用双臂箍住支撑住他的身体,他也仍旧软的像摊泥。
脑袋朝后仰了过去,将脆弱的脖颈咽喉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宋泽烊。
宋泽烊这时心中本有一团火,刚刚烧起来,还未来得及形成燎原之势,便因陶星然这突如其来的晕厥,而不得不强行扑灭。
宋泽烊慌了,扶着他给他大半个身体放平在地上,抱着他的上半身,晃晃他,拍拍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乔乔?乔乔?……”
陶星然昏过去了一小会之后,跟以往发病时的情形差不多,慢慢地自己又醒了过来。
他刚醒时双目是没有焦距的,盯着宋泽烊看了好一阵,才勉强认出了他:“哎?……”
他有点断片了,脑袋里一团浆糊。
但不管怎样,他人起码已经醒了。
宋泽烊一颗心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欢喜害怕,他一见到陶星然睁了眼,就顿时松了口气,吻着他的额角:
“醒了醒了……吓坏我了……”
因为刚才有人昏倒的原因,所以不少游客都围了过来,陶星然的目光很快从宋泽烊脸上挪开,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宋泽烊抄起他的腿弯,给他横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陶星然把脸埋进了宋泽烊的胸前,躲避人群视线:“我不去!我要回家!”
音乐节现场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抬了副担架到现场。
但是宋泽烊拒绝了,他亲自抱着陶星然,带着他上了车。
他们开始踏上返程路,宋泽烊搂着陶星然坐在汽车的后排,他用一种劝哄的语气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或者,待会到了机场,我让随行的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陶星然的抵触情绪非常大:“我不,我要回家!我不去医院,我不见医生!我要回家!”
宋泽烊觉得他此刻不太能理解陶星然在想什么,于是试探性地询问:“星然,你是不是发病了?”
是不是发病了?陶星然愣了一下,忽然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个失去理性的醉汉一样,大声对着宋泽烊呼喊:“我要回家!我不看医生!……”
他一边喊一边流泪,脸颊潮红着。
这明显异于常人的举止,把宋泽烊都给震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乔乔……或者说是陶星然。
宋泽烊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要伸手去拉他,给他拉到自己怀里好好安抚一下他激烈的情绪:“星然,你别这样,冷静一点……”
陶星然回应他的是一声尖叫,随后他扭过身去,就开始试图打开高速行驶中的汽车的车门!
宋泽烊心中大骇,一颗心险些要从腔子里跳出去,他果断扑过去压倒了陶星然,阻止了他的危险举动:“星然不要!快住手!”
陶星然扯着嗓子哭喊着,在他的怀里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汽车的后排空间很小,根本不够两个男人这样折腾。
万幸宋泽烊是清醒理智的,他力气也比陶星然大许多,可以强行给他压制住。
他死死地圈住陶星然的身体:“不看医生!我们不看医生!我们回家!回家!我马上就送你回家!星然你冷静点,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这话似乎是有效的,陶星然听进去了,挣扎的动作停顿:“真的吗?”
宋泽烊抱着他不敢撒手:“是真的,星然,你想干什么我都听你的,你别吓唬我……我们马上就回家……”
陶星然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你不能骗我……”
宋泽烊举起一只手对着陶星然保证:“我不骗你,是真的,我发誓星然,我爱你。我会把你好好地送回家,你相信我!”
陶星然这才彻底停止了一切反抗,宋泽烊趁机抱住他,给他拉回了车座椅上。
陶星然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而且后面陶星然一直都很乖,没再闹腾,上了飞机之后,应当是折腾累了,没一会就靠着宋泽烊的肩膀睡着了。
飞机于夜幕中穿过云层,离月亮更近了。
宋泽烊搂着陶星然坐在窗边看外面,云层下是黑夜,云层上却反常的明亮。
月球高悬,通身折射来的光仿佛是死的,煞白惨亮,明晃晃地照着,令宋泽烊的古怪心情无所遁形。
陶星然的情况,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要严重一些,看来陶成蹊并没有骗他。
宋泽烊是一年多以前,结束了国外四年本科的课程,拒绝了母亲要他继续念海外经济管理学硕士的要求,执意回国的。
他迫切回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陶成蹊。
当时的宋泽烊开门见山:“乔乔在哪?我要见乔乔!”
陶成蹊极力试图安抚住宋泽烊的情绪,慢慢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宋泽烊:
“乔乔现在已经不叫乔乔了,他改了名字,叫陶星然,这是我父亲的意思。”
宋泽烊:“我不管他现在叫什么,我要见他!”
陶成蹊很为难:“泽烊,你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不是几年前的毛头小子了,我希望你能成熟冷静一点。”
宋泽烊:“我冷静什么?我只是想要见他!我们分开都已经四年多了,我们认识那么久,从来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
陶成蹊轻轻抿了抿唇,金丝眼镜的镜片随着他上半身的动作,反射着灯光,一片白,看不清他眼睛里的具体情绪。
他只能听见他沉声理智地告诉自己:
“泽烊,当年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确实不清楚。但我听说乔乔出事之后,你为了找他,甚至去跟踪我的另一个弟弟虞朗,去他的学校里面,闹到要去警察局的地步。”
“当年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陶家和你们宋家的脸上都不好看,我私下里联络过你的父亲,宋伯父那边跟我父亲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希望你跟我弟弟再也不要来往了,省得叫圈子里的人都看笑话。”
宋泽烊径直站了起来:“我管什么其他人?是我要跟乔乔在一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乔乔他自己同意,你们谁也管不着我们!”
陶成蹊盯了他半晌,字正腔圆地说:“乔乔他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因为他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
“他病了,精神层面很严重的病。”
宋泽烊就是在陶成蹊这里,吃了个闭门羹之后,开始处处跟陶家作对的。
他认为陶成蹊肯定是在骗他。
乔乔出事之前是什么状态,宋泽烊最清楚不过。
他是很正常的一个人,而且他从小就在绘画领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十五岁就在全国性的绘画比赛中,拿过少年组的金奖。
十六岁兼职给知名杂志画插画,社交媒体上有专属于他的粉丝群体,有上百万人之多。
十八岁收到了某海外艺术高校的offer,他们一起约定好去国外念大学的。
宋泽烊至今仍然记得,乔乔当时拿到了录取结果之后,跟他在树荫下接吻。
他们就是在那一天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们说好念大学要住在一起,说好要在毕业之后,趁着在国外,瞒着陶家跟宋家偷偷去登记。
但谁也想不到,意外竟然来的那样快。
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等到开学。
乔乔事先告诉他,自己会跟虞朗一起出国一趟,把自己要去念大学的消息亲口告诉自己的爸爸。
乔乔的爸爸,一个因为丧妻之痛而精神失常的可怜男人,他在国外疗养。
乔乔说,最多一周,他就回来了。
但是乔乔食言了,一周之后,回来的只有虞朗。
乔乔自此失踪了,陶家对外隐瞒了一切有关于他的消息。
宋泽烊发疯一般的到处找他,但是他找不到。
报警是没有用的,警察跟陶家确认,乔乔并没有失踪,但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同时乔乔的大伯作为监护人,拒绝了宋泽烊的探望请求。
乔乔的一切通讯方式,没有一样能联络上他。
非但联络不上,而且因为宋泽烊没日没夜给他打电话发消息,这引起了乔乔大伯陶承礼的注意。
他翻看了乔乔的社交信息,当然就发现了他跟宋泽烊的那些约定。
陶承礼致电宋泽烊的父母,直白地告诉了他们,宋泽烊出柜的事,并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看管自己的儿子,不要让他四处惹是生非。
当年十八岁的宋泽烊根本反抗不了,他被自己的父亲痛打了一顿,胳膊上打着石膏脑袋上缠着绷带,被强制押送去国外念书了。
一别就是四年。
宋泽烊渐渐将自己的思绪从往事中抽离出来,他用脸轻轻地蹭了蹭怀里陶星然的头发。
嗅着他发间淡淡的香气,宋泽烊的眼眶都热了。
至少在今晚之前,他都是心存侥幸的,他觉得陶星然根本没病。
但他似乎是错了。
宋泽烊的眼泪滚落到了陶星然的头发里面。
他无从想象,这个他爱着的男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养大了他的陶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样的恶事,居然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