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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结党连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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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李萧咂摸了一口茶,不是滋味!
要不说混在青楼里的猫油水足,胆也肥。自己溜进屋,搅的天翻地覆。装茶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还踹翻了水壶,啧!水一泡全废了。
茶叶比不得酒,酒的香醇靠时间酝酿,茶只会变得寡淡。林昭昭也只得翻出陈茶款待。
李萧拿着杯盏中的茶,撇撇嘴,“该把那只肥猫千刀万剐。”
林昭昭冷下脸,用眼神一剜,“你敢!”
李萧讪讪开口,“开玩笑的。”,又憋出一句话,“赶明儿,我差人给你送些好的来。”
两人也很久没有下棋了,但现在李萧并不是一门心思扑在棋上面。他有自己的心思,兜兜转转,百转千回。
林昭昭也瞧出面前的二皇子兴致乏乏,他手中捏着的黑子迟迟没落下。
她问,“这还没落几步就想着输了?”
李萧扯出一丝笑,摇摇头,“赢不了!”
林昭昭,“……”,心想,这人遭了什么打击,平日里勃勃的棋心都失了。
林昭昭开口说道,“白赚了殿下如此多的承诺,民女愿竭力助殿下欢喜。”
提及身份总有贵贱之分,一句话两个称呼,孰轻孰重,不证自明。
林昭昭换上一副官腔,浑身不在,大概只有在一声声林姐姐的呼喊下,才能寻的方寸自由。
李萧小心开口说道,“愿得一心人……”
林昭昭不用对上那灼灼目光就知道,李萧想要的人是谁。
她是见多了人,长在女儿堆里,男人的面孔总是流转的,或生、或熟。
她游刃有余的在人际中穿梭,玩弄人心冷暖。把握好尺度,践踏虚情假意。看人下菜不假,但她也是在蛛丝上起舞。
李萧见林昭昭不说话,径自开口道,“林姑娘有想过以后吗?总不能抱着琵琶拨一辈子的弦。操练琴也抚不了一辈子。”
往白点说,年华易逝,当青春不再之时又该靠什么生活。青楼不是能长久待的地方,容貌不再之时便会被抛弃。
林昭昭不瞎,你来我往的对弈中,她能看出这二皇子对自己有几分情、几分意,猜的出他有几分耐心,对自己能有几分纵容。
她知道二皇子想要一颗对他的真心,真情实意的。林昭昭对这份情很感谢,但感情这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谁都无法埋怨谁。何况她心眼小,只有绿豆大,被一个人填满之后,再也装不下他人。
林昭昭含糊开口道,“既然是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再说,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李萧也不傻,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在搪塞自己。不过他确实是挺傻的,稍微钻深点就能想明白。他暗忖,“是啊,这般温言款语怕是她早就听腻了,若是想离开,必然是早就抽身离去了。”
苦涩与落寞穿肠而过,李萧说不出话。他知道就算得到了人,心不在也是没用的。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是在自取其辱。
底牌被人看穿的那一方,总是输的很惨烈。
“我怕是以后常来不了了”,良久,李萧开口。
林昭昭打一下诨,“怎么,这里的茶真就那么难喝?已经容不下殿下这尊佛了?”
李萧听完笑了笑,“身在帝王家自然少不了争端,总不能将林姑娘也给卷进来吧!”
朝堂上两党林立,皇帝病重难以平衡。李萧无心争夺,大皇子背后的算计让人如芒在背。
“你……多加保重……”
李萧嬉起脸,悠悠端起茶盏,“别说,这茶还真是难喝……”
两人相视一笑,破除了方才沉闷的气氛。
窗外秋高气爽,没挂一丝云彩。
人却身处旋涡中,风高浪急,狂风骤雨。
那两盏宫灯经岁月的洗礼有些斑驳,但依旧摆放在那位置上。案间的笔洗、笔架同第一次见别无二致。
香薰一如既往的冲人,就连顾清秋也想不明白十几年前的记忆竟还是那么清晰。
皇帝从锦绣屏风后转过来,递给顾清秋一轴画,问她,“你说这是鹿还是马?”
看到那枝叉般的鹿角又怎么会认不出来,更何况这幅画是顾清秋的旧作,她又怎会不知。
选择疑问句,但顾清秋既不说马也没说鹿,而是一语道破皇帝的意图。
她说,“指鹿为马的故事是不是有些老套?”
皇帝:“朕的皇祖母常说,‘分清敌友,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虽然老套,但在朝堂之上很有效。赵高不就是靠这一出闹剧铲除了异己。”
朝堂上看上去是个简单的问题,实际上暗藏玄机,全是弯弯绕绕。“指鹿为马”实际上是问群臣的态度,用谬误逼迫群臣做出站队。
这次皇帝主动抛来了橄榄枝,“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吧。”
顾清秋并不陌生这样的话语,她这一生共两度和面前的男人谈条件。
第一次是为了谢瑾,这一次还是为了她。
顾清秋猛地回神,发觉自己已经出了养心殿,回到了冷宫。
谢瑾捧着一卷书,坐在秋千上。枯黄的落叶飘到黑白的字间,她皱了皱眉。抬头,恰好对上顾清秋的眼,她的眉眼舒展开,笑了笑。
那抹笑意,如伏倒的芒草,轻轻拍打在顾清秋心尖。她走到谢瑾跟前,在谢瑾摊开的书上投下一片影子。顾清秋捏着那枯黄的树叶,随手一扔。
“身子才好些,怎么在外头坐着?”
“若再躺下去,人要憋坏的。”
“也是。”,顾清秋点点头,表示赞同。
枯黄的落叶簌簌落下,顾清秋想着风大,动动手想要将外衫脱下来盖在谢瑾身上。
“我不冷!”,谢瑾抬手阻止了顾清秋的动作,“你才是,瞧你的手冰的跟坠入冰窟似的。”
谢瑾搓着手,暖着顾清秋的手。
她一直都是这般心热,所以才融化了顾清秋这块儿坚冰。
两人坐在秋千上,两条腿悬在半空,富有韵律的晃动。谢瑾用脚轻点地面,停住了晃动的秋千。
她转过头问顾清秋,“你去了这么久,是做甚么?”
顾清秋扯了谎,“到外面找了找木刻用的材料。”
谢瑾:“那东西呢?”
顾清秋哑言,想要把空荡荡的手藏起来。最后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没有找到合意的。”
谢瑾将信将疑。
她催促顾清秋起身,去推秋千,靠着椅背扭着头对顾清秋讲,“用些力,我想荡的高些。”
顾清秋含着笑意说好,还不忘嘱咐她抓稳些。
顾清秋用力一推,秋千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谢瑾感受风迎面灌过来,轻飘飘的,像是挣脱了一切的束缚。
“再高些!”
谢瑾像鞭策马儿似的,大声喊着。像是拍打的细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她觉得无比自在,那高亢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一瞬间,顾清秋觉得自己就是那暗中的推手,是皇帝的帮凶,帮着他扼杀一个纯真的灵魂。
可她没有选择,怪她享受安逸久了,都忘却了这世道的险恶。
“嘭!”
垂落的手臂迎面撞上猛地荡回来的秋千,骨头缝间的剧烈疼痛,像是一只大手,一把将顾清秋拽回现实。
谢瑾一脚刹停晃动的秋千,从秋千上跳下来,捞起顾清秋的手,“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回来就失魂落魄的。”
谢瑾无比心疼,她问,“疼不疼?”
顾清秋摇头,“不疼……”
“这眼泪都飙出来了,还嘴硬。”,谢瑾说着卷起顾清秋宽大的袖子,看着白皙手臂上的大团淤青说不出话。
“你……”
谢瑾不好责骂顾清秋,“算了,回屋吧!”
谢瑾翻找出红花油,搓热手,倒了一捧,滑腻红油从指缝间滴落,浓烈的药气铺开。她将紫红的淤青一点点揉开。
看着谢瑾无比认真的模样,顾清秋情不自禁的喊出口,“阿瑾。”
“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
谢瑾察觉出顾清秋的不安,“到底怎么了?今日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
“如果我只为我们自己考虑,你会恨我吗?”,顾清秋当然不会将丑恶的面目暴露在自己的爱人面前。
她将实话藏在心尖,用谎言作为遮掩。毕竟顾清秋太擅长隐藏了,只要她想,那么她的心事就不会被挖出来……
大皇子李慕自从有了陶姜和霍冬两位卿客,便一直听从这两人的谋略。一路上顺风顺水,赚得许多功绩,牟得许多名声。皇帝对李慕态度缓和了许多,就连平日里瞧不上他的老臣,对李慕也是刮目相看,另加青眼。
朝中暗自划分阵营,立嫡派与立长派一直在暗中较劲。
霍冬与陶姜分析到,“殿下,当今嫡派附庸主要是谢家,这个大家族站出来就能撑起半边天。还有新科举的女子们,她们想要保住地位必然也会靠过去。余下的就是当年女帝留下来的亲信,虽人都老了难成气候,却也是一根鱼骨,鲠在喉咙里不好受。”
李慕说道,“二位的意思是就算本皇子的妹妹什么也不做也会被人推上去?皇位就这么好得?”
霍冬说,“一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份与地位。”
陶姜也说道,“永乐公主有层嫡亲的身份,自然是尊贵。更何况已有女帝开辟先例,而当今圣上开创了女子入仕。种种产生利益之争,必然生出派系之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必然会选择利益最大的道路。而将永乐公主扶上位,便是他们想要铺好的道路。”
李慕咬咬牙不服气,“她命好……”,
“那依二位而言该怎么办?”,李慕气归气,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陶姜说,“殿下,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顾家,虽然不知顾家这次竟站在谢家的对立面,但明面上对我们有利。更何况顾家有兵,这拳头是相当的硬。有顾家、许家领头我们也不差。”
虽然出现的顾家这一变量,但大趋势朝着许颜预测的方向发展。李慕对陶姜、霍冬两人深信不疑,被两人摆布却不知。
霍冬与陶姜俯身到李慕耳畔说出计策,李慕听完觉得言之有理,随即开怀大笑。
“好,立刻去!都说她是名满天下的头牌,但本皇子还没见过。”
两人自然都是许颜安插在李慕身边的细作,平日里出谋献策都包藏着祸心,这次的计谋自然也是藏着奸。
“李代桃僵”已完成,而“祸水东引”也是时候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