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幽梦》寒塘瘦石

1、第一章 弁言 藏在小阁楼里的私密笔记

　　暮春时节，清凉清凉的细雨，一丝丝如同绵绵的线，飘洒在阴霾的半空中，织成了天罗地网，仿佛要捕捉葱茏嫩绿的精灵。又如一缕缕好像春蚕吐丝一般，密密匝匝地裹缠着渴望温暖馨香、岁月静好的心灵。当略带寒意的微风习习吹来，宛若粉沫似的雨星儿，冷兮兮的扑在脸上，恍如甜美的甘霖滋润了亢旱的心田。这样的天气，极容易引起人的伤感，并坠入深沉的回忆之中。
　　我独自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雾蒙蒙的细雨，觉得百无聊赖，难免就会有一些忧伤的往事，悄然地涌上心头。我想做些什么借以冲淡心中的寂寞与忧闷，然而却又提不起兴趣。
　　说起来，自我买下这座陈旧的老宅子，便有些后悔。当初，这家老房东不明原因地低价出售这座房子，我还以为拣了个便宜。结果住进房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曾经去当地派出所咨询过，人家很负责任地告诉我，这处老房子绝对不是凶宅，只管放心地住吧。尽管吃了一颗定心丸，却总感到依然心有不安。
　　后来，听这里的邻居大妈给我讲，很早很早以前，这所房子的原主人，是一位继承了房屋遗产的大学生。据老人家回忆，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人，瘦削的身子骨就像挂衣服的架子。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常常是自言自语、自说自话，旁人根本不知道他要讲些什么。多年来，这个年轻人始终孑然一身，独往独来，过着凄清的单身生活，从来没有看见他跟谁交往过。再后来，这位大学生连同家具一起，将房产卖给了我前面的老房东。至于大学生为什么要变卖房产，却不得而知。邻居大妈还告诉我说，那位大学生在卖掉了房子以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从此杳无音信。
　　多少天以来，我的脑海里一直就在试图勾勤那位大学生的肖像，想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蓬乱的头发，枯瘦的面颊，一双浑浊而无神的眼睛，时常闪灼出诡谲的目光。长久的独居生活，使他的性格变得极其脆弱。由于不能融入社会，满脑子都是一些奇怪的念头。或许，因为亲属中有患精神分裂症的个体；或许，人格障碍或精神上受过强烈的刺激；抑或经历过负性生活事件，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从而引发精神分裂症。总之，他是一位情志失常的青年人。
　　我想，自从住进这座陈旧的老宅子里，常常感到忐忑不安，甚至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是不是因为那个年轻人在这里呆得太久，留下了太多的灵异磁场，使我敏锐地感应到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忽然灵光一闪。这座老宅子有一间尘封已久的小阁楼，它仿佛被前面的那位老房东遗忘了似的，几乎从来也不光顾，屋门上的老式旧锁都已经锈死了。我自从搬来居住，也没有顾得去打开那间小屋。一般说来，很多人都喜欢买顶楼的房子，因为附带着一个坡屋顶的阁楼。这种不规则的空间造型，特别有建筑的结构感。倘若将它打造成一个独立的书房，或者休闲、娱乐的起居室，就可以成为富有魅力的私秘场所。房主人能够在这块小天地里，尽情享受文雅而宁静的文化氛围。如此一说，那位带有病态的青年大学生，怎能放过打造屋顶空间的机会？此时，意兴索然的我，一时心血来潮，蓦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说不定在那间小阁楼里，能够发现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我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顺手找来榔头，直奔屋顶的小阁楼，三下两下敲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锁。当我一脚踏进小阁楼时，一股浓烈的潮湿霉味儿直冲鼻子，呛得我喘不过气来。屋内墙角挂着厚厚的蜘蛛网，到处铺着一层层灰尘。天窗上的玻璃，赃得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出乎我的意料，青年大学生并没有充分利用这块屋顶空间，一任室内乱七八糟地堆放着破旧的家什杂物。我不禁信手胡乱地翻腾那些旧东西，却在旧书堆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精装笔记本。打开之后，只见发黄的扉页上，工工整整秀秀气气地写着《镜月幽梦》四个大字。下面是八句偈语：“我即为世，世即为我。心本无累，贪欲引祸。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境随心转，自渡苦厄”。之后，又有几行醒目的文字：“揭缔！揭缔！破迷开悟，把自己渡到彼岸去吧！不求转凡成圣，惟愿离苦得乐。”
　　我的心由不得怦然一动，这些警世绝句，将尘凡人世说得多么透彻深邃。人心本来是纯净的，只因“贪欲”而变得癫狂。善恶之举，有时就在一念之差。世上绝无救世主。苦海无边，只能是自己救自己。有如此清醒睿智的头脑，该是一位怎样的高人？卖给我房子的那位老房东，几乎从来没有打开过小阁楼的屋门。显然，他不会是这本精装笔记的拥有者。唯一可以推测《镜月幽梦》的书写者，只能是那位患有精神分裂症的青年大学生。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情志失常的人，又如何能够写出振聋发聩的警世恒言？
　　我怀着极其好奇的心情，将笔记本拿回了卧室，躺在床上认真地翻阅着。看着看着，我被笔记本中所讲述的离奇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我贪婪地阅读着，几乎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太太觉得好生奇怪，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劳什子，竟然变得这般痴狂，任什么都不顾得了。这实在不能怪太太的责诘，是我太投入了。为了不影响太太晚间休息，我从卧室挪到了书房。
　　与其说《镜月幽梦》是一本引人入胜的文学笔记，倒不如说是一部集言情、科幻、悬疑、惊悚的诡异而荒诞的小说。一个个离奇古怪的故事，或让人迷得心旌摇曵，或使人惊得目瞠口呆，或叫人吓得毛骨悚然。笔记中所出现的众多人物，或人或鬼，或仙或幻，教人难辨真假。我更不知道，笔记中所记述的一桩桩诡异事件，是写作者的亲身经历，还是癔念中的产物。总之，潜心揣摩，细思极恐，几乎颠覆了我对世界的认知。
　　我曾试图勾勤那位大学生的肖像，并把他想象成一个情志失常的精神病患者。后来一位医学界的朋友告诉我，从医学上来说，疾病分类体系定义精神分裂症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障碍。一般来说，精神病患者并非一直处于错乱状态。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头脑是非常清醒的，并且具有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
　　这就是说，这本《镜月幽梦》，很可能就是出自那位青年大学生之手。或许，他当时只是一位精神病早期患者。他所记述的故事，有可能是由于精神疾病引起的幻觉。不过也有人说，倘若精神病患者当时身体所散发出的射线，与看到的鬼怪所散发出的射线一致，那么他就有可能会遭遇灵异事件。当然，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我思之再三，决定还是将这本笔记公开，与更多的青年朋友分享。大家权当这是一部荒诞的灵异小说，在无聊的时候拿出来解解闷儿，未尝不是一种雅致的消遣。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是一本藏在小阁楼里的私密笔记，未经作者本人允许，是不能公之于众的。但是，茫茫人海，我又去哪里寻找那位青年大学生？说句不好所的话，说不定他已然成为无可救药的精神病患者，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甚而至于命归西天，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人间。那么一来，将青年大学生的私密笔记束之高阁，便有些可惜了。然而，他要是仍然健在呢？如果那位大学生告我一个侵权，请大家为我作证，我并没有以此获取任何经济报酬。
　　接下来，请对这本藏在小阁楼里的私密笔记有兴趣的朋友们，慢慢地阅读《镜月幽梦》里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