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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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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征十八九岁就跟着父亲去南方打工。
那时候的南方遍地是金,处处都是发财的机会,哪怕从村里来的父子俩没什么本事,可跟在有本事的人后头还是捡了点金碎碎。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不错。
有了钱,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陈征便由父亲带着去了藏在城市里,那些隐秘昏暗的街道。
陈征没见过城里女人,新奇的花样式很快就迷惑了他的心,同时也将各种病传到了他身上……
“脏病到底是啥样啊?”袁文武问道。
村里对这种病没什么概念,村民们只顾着埋头干活赚钱,只把这事儿当成生儿育女的义务,所以他们知道会生病,却不知这是治不好的“不治之症”。
前两年乡里发下来了几本疾病预防手册,里面就有提到过几种脏病,可大家谁都没注意。
“这谁见过啊?”陈玉芬双手往身前一搭,“听老赵媳妇说,是那里长了个花菜一样的瘤瘤,有可能会自己好,但说不清啥时候还会长出来。”
陈征就是最近又犯了病,他不想被人知道就想着自己偷偷割掉,结果又长了出来,又被袁蔓的那一碗汤一烫……
嘶!
想想都疼!
“不止哩,他的腿上还烂了一块一块的,给老赵媳妇说得一身身起鸡皮疙瘩!”
袁蔓庆幸昨天没跟着去,要是亲眼见到,非得把中午饭给吐出来。
袁文武啐了一口:“呸!得了病还霍霍别家闺女!黑心肠的一家人!”
罗招娣猜测道:“那也是那父子俩的错,我瞧着他娘应该是不知道,要不哪能催着他去卫生所?”
“那陈叔他……?”袁蔓接着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老赵媳妇也没说。”
别的脏病不好说,但会“长花菜”的脏病是没可能治好了。
袁蔓猜测,陈征估计是担心以后自己病情恶化彻底失去生育的能力,于是便想趁着病情还不严重,赶紧找个女人把婚结了。
到时候孩子一生,他身为儿子的任务就完成了,便能继续去南方的“脏病窟”里逍遥。
村里那些没出门的大姑娘哪里见过那儿话,更不懂什么是脏病,所以……
陈征的心眼多得很,就算是祸害别家姑娘,也要挑好看的,而且得是家庭条件不好的,他笃定这样人家的姑娘老实,以后吃了亏也好拿捏。
所以他才放着清水村的姑娘不找,硬要找清河村的姑娘。
没成想,在结婚前就被袁蔓无意揭露了他有病的事。
呸!
腌臜货!
陈玉芬叹了一口气,眉心的褶皱稍稍舒展了几分,“还好没嫁过去,要不荷荷这辈子就完了。”
陈家也算是有点良心,让没人主动来退了婚,还赔了不少的东西。
银镯子、收音机、钱,好几样东西塞进陈玉芬手里,只希望他们别将这事儿传出去。
就怕被太多人知道后,他们陈家在十里八乡再也抬不起头。
至于陈征的婚事……媒人才不会助纣为虐,结婚?别想了!
袁大兴:“他们家之前送的那些布啊啥的全都扔了,怕沾上病,不过那个银镯子,我想着给融了,重新打两个,荷荷和蔓蔓她们姐儿俩一人一个。”
这次可多亏了袁蔓!
要不是她,谁能发现陈征有病的事儿?
挽救了袁荷一辈子的婚事,将这份礼分她一半理所应当。
袁蔓没接话,而是询问道:“我姐咋样了?”
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袁荷。
袁家父母觉得可气,陈家父母觉得没脸,但此刻袁荷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
情窦初开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异性的关心和爱护。
昨天那人还拉着她的手,口口声声保证她要照顾她一辈子,只过了半天,就被揭穿是个骗子,不仅把她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还瞒着她,想把病传给她……
“唉!”
陈玉芬叹了一口气,“她昨天哭了一晚上,今天稍微好了点,估计得缓上一阵了。”
中午,两家说要一起吃个饭,陈玉芬和罗招娣做饭的时候,袁蔓趁着去村后头菜园摘菜的功夫,转道去找了袁荷。
刷刷……刷刷!
一个人在家,袁荷刚清扫着院子里的泥地,正拿着丝瓜瓤擦拭着放在堂屋门口的桌椅板凳。
她不喜不怒,只是安静地干着活儿,好像这才是她此刻最应该做的事。
袁荷有些惊讶:“这大中午的,你咋来了?”
帮着她把桌上的垃圾收到垃圾筐里,袁蔓瞧见了那盒没有吃完的硬糖。
“说是留家里一块吃个饭,不用再来回麻烦生火了。”
将她手里的丝瓜瓤抽出来,袁蔓掸了掸她袖子上沾着的灰尘,握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有些情绪没办法展露在人前,只有在姐妹身边,才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袁荷摇摇头,慢慢坐在板凳上:“没事,就是心里难受。”
或许是昨天哭得太久,把眼泪哭干了,尽管她此刻鼻子很酸,心口的伤疤还在冒着血,可她的眼眶却是干的,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你说,他对我那么好,咋会是,是那样的人啊?”
袁荷忘不了他带自己去城里的那次约会,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即使他们才认识了不久,她依然觉得陈征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
袁蔓安慰她道:“人不可貌相,他要不是假装对你好,咋能骗你上当?”
“蔓,你说见过好多世面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可会骗人?”袁荷又问。
袁蔓想了想,“也不一定,主要是看人品,得多接触才能知道。”
以她过往当红娘的经验,时间才是检验一个人是否真心的试金石。
第一印象好,可能是伪装,只要时间够久总能暴露。
两个没什么关系的人,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对你好?除非是有目的。
所以啊,要靠一次次地接触,靠时间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戴了面具。
“那要是看不出来咋办?”
袁荷不像袁蔓,见过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人。
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偶尔去城里或是乡里,认识的都是和她一样淳朴的庄稼人。所以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像陈征这样虚伪的人。
摩挲着她的手背,袁蔓笑了笑,“不怕,有我在呢,我来帮你看。”
一名合格的红娘,就是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这样才能让那些怀有真心的人成功走向彼此。
有她在,绝对不会再让袁荷受骗!
“蔓,你真好。”
有袁蔓的安慰,袁荷的心情好了许多,尽管苦涩但嘴角总算是有了一抹笑意。
袁蔓宠溺地捏了一把她的酒窝:“好啦好啦,走去摘菜吧,要不中午就没菜吃了。”
来到村后头的菜园,里头正有几个人在挑选中午要炒的菜。
和分割好的田地不同,村里的菜地家家户户都种在一起。
这一片是白菜,那一片是萝卜,还有那一大片种着青菜的地,除了自家院子里种点辣椒和丝瓜,平常村民们吃的菜都来自这几亩地的菜园。
菜园里的菜不分谁家的,谁想吃都可以来摘,闲来无事也会过来浇一浇水。
也正因为没有划分得那么明显,所以菜的长势都一样好,从来没出现过谁嫉妒谁,半夜跑来毁了菜的事。
袁蔓摘了几根青菜,又摘了一个茄子,最后蹲在地里挖起了土豆。
“二姑,这白萝卜长得真好哎!”
正挖着菜,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爽朗、阳光又带有几分没见识的惊讶,一听就不是村里的人。
回过头,袁蔓看到了一个十八九的少年,白衬衫、蓝裤子肩上还扛着一柄锄头,那架势似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将军。
嗯,没错,下地还穿白衣裳,绝对是城里人。
拎着菜篮子走过来,刘二婶一眼就看到了他松开的鞋带:“慢点跑,把鞋带系上。”
“婶儿。”袁蔓和袁荷异口同声道。
刘二婶应了一声,又对那少年说道,“叫姐。”
少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礼貌地点了下头:“姐姐们好!”
“来,吃糖。”
刘二婶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每一颗都是单独包装,还是昂贵的水果味。
少年是刘二婶的侄子,她大哥王大龙生了三个儿子,这个年龄最小,名叫王新军,今年才刚过十八。
王大龙一家都在城里生活,吃着人人羡慕的商品粮,听说妹妹的二儿子生了儿子,因为工作忙抽不出身,便让王新军帮着跑一趟,给孩子送点东西,顺便在村里住几天吃个满月酒。
今天他刚来,村里还没什么人见过他。
“咱挖个大的吧,炒炒能给三姑也端一碗。”王新军举起锄头就要挖萝卜。
“挖两个小的就行,”担心他伤到地里别的萝卜,刘二婶赶忙拦下了他,蹲下来拿起小铲子,熟练地挖了个小坑,“别管了,我来吧,你去摘几颗菜。”
“中!”
话音刚落,少年便又风风火火地冲向了菜地。
继续挖着坑,为了方便干活刘二婶编起了袖子,不自觉露出了手臂上一块触目惊心的青紫。
除了青紫,再往上还有一块结了痂的伤,像是这两天刚留下的。
注意到袁蔓在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刘二婶赶紧把袖子又扯了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