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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寻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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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但这并不影响我正常的生活。
虽然记忆空缺了一角,我仍然每天随日出随日落。
我不喜欢月亮,因为望着它,便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望着他,脑海中便会浮现一个翩然的身影,
衣袖飞舞,那姿态宛然一只鹤,凌空仙舞的鹤。
我记不起她是谁,但我清楚地记得那曲鹤一般的舞。
于是没有记忆的我取名独孤鹤。
那一日,慈恩寺的高僧虚静路经此地,上门化缘讨一口水喝。
风急雨骤,虚静借住于此。
入夜,虚静吟诵佛经止,我盘膝坐于虚静身侧。
心湖忽冽,因了他一句话。
他说:鹤,你不属于这里。
那我又应该生于何地、张于何方、属于何处呢?
他说:鹤,孤单并不可怕,但你不是我佛子弟。
大师,佛门广大,天下人皆为其僧众子民。
他说:鹤,向西行吧,那里有你的宿命。
我摸摸脸上的刀痕,笑溢。
我这身伤疤,莫不是西方所赐
他说:鹤,西行吧。
大漠的落日依然是这样美,也依然是如许的血红。
我不知自己因何想起了“依然”这个词。
朦胧中,又念起了那段鹤一般的舞。
我无法细数背上的刀痕,一如我无法不去想那如鹤般仙姿绰约的人儿。
我并不急于找寻原本的自我,被记忆抹去的那段经历之于对我,如同一个朋友陪于身侧。它时刻伴着我,并不言语。它若有意,自会找我。
想起也罢,忘却也罢,都不过是一段过往。
而我想找寻的,不过是那时来入梦的鹤人。
心中所求的也不过是想再一睹鹤舞。
恍惚间,落日余晖刚散烈日便已当头。
四旷无人的沙野,一抹孤烟直升云际。
很难形容再见到她时的平静,这个手握尖刀的女人。
她曾告诉过我,她名为程碧萧,大将军的女儿。
但我不晓得因何与我作仇。
杀掉我似乎是她活下去的意义,她说终其一生也要制我于死。
我们的杀戮游戏循环了几十个来回,她每次都是开始,失败,重新开始,再次失败。
她无数次的失败仿佛是上天早就注定的结果,也因之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身上的伤断然不是她之所为。
我再一次轻轻拨开碧萧的尖刀,转身离去,顺脚踩熄了引她至此的那堆火。
耳畔不断传来她阵阵撕吼“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转瞬却变为低泣。
我有无数次的机会让她再也喊不出这句话,我可以如捻死一只蝼蚁般杀掉她,
但,我,独孤鹤,一次次放弃了杀她的念头。
她应该是揭开我记忆残缺一角的钥匙,不过,这钥匙钝了些,需要不断的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