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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靠近点【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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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在柏油马路上的车,带着嗖嗖的风声挤入拥挤的车流。
一辆迈巴赫57s的后座内,两位容貌极佳的男女,天生般配一般并肩坐在一起。
“你师傅这样真的没事吗,我们还是去医院吧。”雾绵看向皱眉闭目,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的周行知,忍不住担忧着。
从餐厅出来后,他的状态就不太好。手心和额头一直在冒虚汗。
开车的是周行知的徒弟,名叫张善。上次周行知晕倒,雾绵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张善闻言从后视镜中小幅度地瞄了一眼。
后座的周行知脸色虽然很差,但依旧不影响那清淡疏离的气质,只见周行知眸子半睁开,冷冽的目光不动声色朝他看了一眼,带着淡淡的压迫。
“周老师,你还很不舒服吗?”
他闻声看过去,断续的路灯晃过,周行知的眼睛很轻地眨了下,眼底宛如一泓清水,“没事了。”
张善将一切看在眼里,忽地嘴角一抽,恍然大悟。
虽说他才与“师娘”见过两次面,但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头一次见面还抱在一起呢。
他跟了周行知有四年了,外人都说他这个师傅心思难猜,脸生的好,但是轻微面瘫,在专业上又极其严格。之前有位和他同期的女生,似乎也因为受不了这怪脾气而离开。
不过张善倒是觉得,跟着周行知是实实在在学东西,磨炼专业。
而且有时也有正常人的一面。
比如私下,比如现在。
张善压下翘起的嘴角,咳嗽两声,表情看上去很伤感,“唉,医院管不了。绵绵姐,我师傅这是老毛病了。你们今天都干了什么,是不是拍照了?”
张善皱了皱眉,以为是师傅想去迎合雾绵的职业,导致老毛病又犯了。
雾绵是位当红女星,和女明星结婚还是要承受一定镜头压力的。
张善边想边认同了自己的猜测:“感觉他这次比以往的都要严重,绵绵姐,你回去要好好照顾师傅。实在不行,师傅您明天请假吧。我觉得您和绵绵姐结婚,也不是非要去适应去适应镜头的,好好休息几天,工作室那边——”
张善话痨似的操心个不停,后座的周行知忽然掩嘴咳嗽两声,叫住了他的名字:“小善,专心开车。”
张善状况外,失落地‘哦’了声。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适应镜头。”雾绵抓住话中的关键,她轻皱起眉,探究的目光逡巡在周行知身上。
雾绵严肃又认真,她冷下脸,认真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周老师,你刚刚在餐厅里,和我说没办法公开露面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周行知回答,张善就惊呼了一句:“绵绵姐!你不知道周老师有镜头恐惧症吗!”
话的尾音还没收回去,周行知就打断了他,“小善不要多嘴。”
张善噤了声。
“啊?”雾绵一脸懵。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镜头恐惧症。
以前只在娱乐圈的艺人身上听说过,但那都是因为艺人外貌压力大,尤其在女艺人身上比较常见。她们经常受到网友们的审视和点评,时间一长就会陷入内耗情绪,会觉得自己不够漂亮或者这里不行,那里不行,从而间接地去害怕镜头、躲避镜头。
但是你说周行知害怕镜头。
首先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然后他生得很好,其次网络上谁敢去胡乱指点他,就算有也早就被他那些粉丝给喷销号了。最后这种事情很少出现在男人身上。
雾绵狐疑地挪开身,打量他。
“周老师,你顶着这张惨绝人寰的脸,说你有镜头恐惧?”
周行知欲言又止半垂的双眸盯着某处,嗓音也在她不解的疑问中变得疏淡,“我以为你记得。”
雾绵呆愣,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我……”
雾绵偏开视线,犯了结巴。
明明餐桌上说‘不重要’的他,现在在她面前屡次提及的也是他。
雾绵搞不懂。
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她记得,还是不记得。
“可就算忘记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一段记忆。”
雾绵安静且好奇地与他交换视线,却并没有注意到周行知瞳孔轻颤,薄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方似有不快地收回目光,而后懒懒地倚在靠背上,轻阖双目,藏匿于幽暗路灯之下的清晰侧脸,掩盖着晦涩不清的落寞神情。
几秒后,他淡淡‘嗯’了声。
“你的镜头恐惧是从小就有吗?周老师。”
“我小时候特别淘气,”雾绵顺犹犹豫豫地怀疑,“该不会我导致你——”
突然一声低笑打断了她的联想,周行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旁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想什么呢。”周行知很小声,带着无奈。
雾绵更加不解了。
她目光被眼前人极少的笑容吸引,定格在他的嘴唇上。
周行知嘴唇薄薄的,唇色透着微微的粉,有着清晰的唇锋。轻轻一抿便会闭合成一条细线。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酒店门外的画面。
他的唇触碰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来着?
当时短暂且慌张,完全没有感受到。
雾绵怔愣地收回视线。意识到所想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妥当,她偏开头没再接话。
车窗微微打开了一些,雾绵靠过去,吹风冷静。
夏夜的晚风带着闷闷的凉意卷进车内。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周行知很轻的看了她一眼,只顾让脸颊紧紧贴着车窗玻璃上做降温处理。
恍然间,雾绵感到身后的人将车内的隔板打开,隔绝了主驾驶的司机。
听到响动后的她脊背一僵,绷直身体回头看,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干什么。”
“那段记忆只是对我很重要。和你没关系,不要乱想。”周行知抬手揉在她的后脑,像是安慰,“我只是好奇。”
被他触碰的地方,仿佛烧起来一样,热热的,雾绵结结巴巴的,“什什么。”
“不记得我,为什么选择和我结婚。”
雾绵欲言又止,认真回想起缘由。
因为她不想再继续被指责第三者,因为她想摆脱普望阳,因为那时只能确定你是单身。
这些理由好像都不太能太直接说出来。
雾绵一琢磨,稍加修饰,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觉得你很符合我的择偶审美。”
“当时远远看见你,我的心就飘了过去,这大概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后来记者逼问,我就只好指了你。”
今天下午访谈里也有这样一段。
主持人问她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雾绵非常不负责的回答‘一见钟情’。
很牵强。
她自己说完都觉得荒唐。
本想着再说点什么挽回话中的荒唐感。可她却看见周行知微蹙着眉,认真思考起来。
“一定都是上天的安排...”雾绵观察着他的反应。
说完没多久,车就停下了,到了家门外。
同时,周行知什么也没说,直接走掉了。
荒唐的告白还没完,正当雾绵要急忙追过去时,张善叫住了她。
“绵绵姐!等等。”
“怎么了?”
“师傅之前参录过一次纪录片,虽然全程只有不到三分钟的出镜,但事后足足在家关了一星期才好。”张善提醒她:“他看上去装作没事,但还是绵绵姐多注意一下吧。师傅的病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张善说得认真,让雾绵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那绵绵姐,有事给我打电话吧。”张善转眼又带上笑脸,他拿出手机示意,“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嘛。”
雾绵被他逗笑。
添加完联系方式,又把人送走,雾绵才慢悠悠地回家。
张善把事情形容得太严重了。
镜头恐惧在她理解,就是面对镜头时,不够自信而已。
这种情况,应该多夸奖他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雾绵进到家中,却发现屋里灯光全部关闭着,雾绵找到开关摁了两下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停电了吗?”
打开手机电筒,在周围看了一圈儿。
一楼靠楼梯下面的位置叠着很多整整齐齐的纸盒,那是她让助理整理过来的行李,应该是今天刚到。
越过纸箱,雾绵小跳着上楼,“周老师,家里是停电了吗?”
楼上没人应,可雾绵却突然听到“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面。
瓶子回弹的声响回荡着。
雾绵被吓了一跳。
声音来自主卧,反应过来后,她一步三迈急忙推开了主卧的门。
透过微亮的月光,雾绵看见卧室一片狼藉,靠近落地窗的柜子躺在地面,抽屉中的纸张,药品以及各种零碎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周围。
貌似还有未融化的冰块儿。
雾绵拿起手机,借着光亮往四周寻找,却不见周行知的半个人影。
“周老师,你在这里吗?周老师?”周围没人应,雾绵慌张了起来,“周行知!你别吓我!”
“咚”
清脆一声,落地窗外的阳台上空药品滚落在地面发出了多次回响。
雾绵睁圆眼睛探头看去,注意到卧室的阳台上有个小小的药品在月光下泛着轻微的亮光,“周老师,是你吧。我要过去了哦。”
她慢慢走到阳台,弯起身捡起药品仔细用光照了照。
拧着眉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介绍,小臂忽然被冰凉的手心一握,雾绵惊呼出声,下意识甩开手,尖叫着后退,“啊啊啊啊鬼啊!”
“是我。”
极淡的一声,带着轻颤的语调。
雾绵顺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发现地面有很多散落白色小药片。而此时的周行知全然没了之前的从容,高大的个子缩在角落,他手紧攥在胸口的位置大口喘着气。
雾绵靠过去,周行知的毫无预兆地握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想借力站起来,可身体却因为不稳半跪地面。
雾绵哪儿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丢下手机,急忙扶住周行知,满脸担忧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周行知,你怎么了。别吓我。”
“近...点。”
雾绵欲哭无泪,她半蹲下去,身体压低,她伸出手捧起对方因呼吸急促而垂下的脑袋,然后微微仰头与他对视目光。
狐狸一样,微挑的眼睛泛着泪光皱着眉头,不安地看着他,“周老师,你说什么。”
周行知凝眸望着,本是挣扎警惕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亮色,他张了张嘴,月光勾勒出他漂亮的薄唇,“靠近点。”
他嗓音喑哑,还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
雾绵听得云里雾里。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状况外的雾绵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
手心拂过他的脸颊,紧接着雾绵看见周行知毫无预兆地偏头蹭了上去。嘴唇蹭到手心,雾绵身体不可抑制地缩了一下。
她愣在原地,手心所感受到的是周行知强烈的,毫无规则的深呼吸。
短暂的呼吸过度,可以通过减少呼吸增加二氧化碳吸收量来缓解。
手腕被紧攥得生疼,脉搏都跳快了几秒。
雾绵感觉,此刻,耳边全是脉搏求救的声音。
短暂驶过的车流,夏夜树梢的蝉鸣,风撩老树的响动,周遭的一切,仿佛全部静止一般。
正“咚咚咚”地跳动着。
周行知慢慢镇定下来,手上的力气也微微松开。
雾绵低下头迷茫地看了眼。
她的手还保持着半捧起的姿势,腕处有被他捏得发白的痕迹,雾绵不明白是不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正在与周行知共颤。
周行知呼吸渐渐平静,看见她愣住的样子,“觉得我很奇怪?”
雾绵连忙摆手。
她想解释,却发觉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刚刚直至现在的时间,依旧是静止的。
整个世界都陷入她狂跳的心声。
不知是否因为神经过于紧张,雾绵脑抽回了句:“你很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