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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2次循环(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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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似竹担忧的唤她一声。
焦娇这才如梦初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勉强装着镇定:“走吧,回府。”
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反派,还是少接触为妙!
坐上马车,焦娇身子渐渐回暖,缓缓松了口气。梁家也好,那个神神秘秘的鬼面也好,都不关她的事!
一路平稳回到焦府,焦娇掀开帘子正要下去,迎面却看见秦氏红着双眼快步从府邸大门口出来,身侧还有个哭的眼睛红肿的玉荷。
这熟悉的一幕,霎时让焦娇如遭雷击,心口惴惴不安跳动!
那天也是这般,似竹和玉荷哭着跑回府中……
焦娇再也坐不住,心慌的跳下马车,快步走过去。
“母亲,是不是玲姐儿出事了?!”
秦氏眼中含泪,眸光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悲痛点头,嗓音哽咽:“娇姐儿,玲姐儿她……”
话未说完,玉荷哭着接话:“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有拉住马车,才让那失控的马儿载着三姑娘跑远了!大姑娘,求您罚奴婢吧!奴婢死不足惜!”
焦娇犹如当头棒喝,刹那头晕目眩,嘴唇上血色全无。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处理了失控的马儿,玲姐儿还是着了道?难道,不是一匹马儿有问题,而是所有马儿都有问题?那歹人是铁了心,想要玲姐儿死?
无数混杂的思绪钻入脑海,焦娇鼻头发酸,眼眶立马红了。
她来不及多想,忍着泪意,转身再度上了马车,厉声:“去城门口!现在就去!”
那个破败的庙宇,奇怪的密林和山洞……
她不能放弃!
罗大心知事情严重性,赶忙拉起缰绳驾马!
“驾!”
焦娇眼神失焦的坐在车厢里,苍白指尖竟不受控制的拼命抖动。她努力想遏制,可心脏不断剧烈跳动,好似呼吸都不畅,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冷。
“不会的、不会的……”喃喃自语的声音瞬间淹没在车轱辘声中。
短短小半个时辰,马车行至城门口。
“大姑娘,城门到了。”
罗大急忙撑了把伞,想遮些风雨,可焦娇不管不顾,跳下马车直奔城门口而去。
狂风暴雨在她脸上肆虐,片刻便将罗裙打湿,一滴一滴没入白皙脖颈。
“什么人!城门已关,闲杂人等不得出城!”
巡城守门拔出长刀,厉声阻止!
罗大见大姑娘精神恍惚,一双眼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直勾勾盯着紧闭的城门,他赶忙上前弯腰赔笑:“各位大人,我们是焦大人府上的,这是我们大姑娘。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大姑娘出城去?”
领头的守卫冷冷逡巡他们一圈,依旧面无表情:“无论是谁,任何人不得出城!”
焦娇耳畔嗡嗡作响,眸光沉的吓人。见罗大似乎还想拿出点银钱通融,忽然闭了闭眼,冷不丁开口:“罗大,走了。”
今夜,不会有任何人给她开门。
焦娇沉默的回到马车,罗大也只好擦了擦雨水回去,低声问:“大姑娘,咱们现在去哪?”
马车内死一般的沉寂,如果有人掀开车帘,就会看见焦娇早已绝望的泪流满面。
豆大的眼泪顺着白皙面颊,一滴一滴往下滴,无声滚烫。
焦娇颤抖着双臂将自己蜷缩抱在一块,汲取一丝可怜温度,眸光失焦。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玲姐儿或许已经遭遇不测……那人不会留手。
“大姑娘?”罗大小心翼翼的声音再度响起。
焦娇抽了抽发酸的鼻头,嗓音略带沙哑,终于缓缓开口:“去……”她停顿片刻,才情绪不明的接了三个字:“将军府。”
若此刻还有人能为她施以援手,除了涂景徊,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
雨势渐大,落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清脆的声响。
“公子出去会客了,要明日才能回来。”
守门小厮通报完,旋即关上门离去。
焦娇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消失,嘴唇颤动,身子瘫软的滑落下来,沉默坐在府邸门槛上。
罗大内心焦急,可看着大姑娘这般,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花了些银钱,找了间客栈的伙计,让他去焦家传话。
焦娇抱着双臂,埋头缩在方寸之地,眼泪断了线般,不停往下掉。最后实在忍不住,转而呜咽痛哭。
她自以为万无一失,其实在那人眼里,一切只是小孩把戏,她谁都救不了。
此刻,将军府后院。
方才开门的小厮拧眉看着身前穿着黑色劲装的侍卫,沉吟:“去告诉主子,有焦家之人深夜拜访。”
这次的计划关乎主子性命,绝不能出现任何变故!
府邸大门口。
焦娇哭的脑袋昏沉,一阵阵凉气侵袭,冻的她身子止不住打颤。视线迷蒙,天色也越来越沉。
也不知过去多久,雨势渐渐变小,变得淅淅沥沥,天色微亮。
冷风依旧呼啸,焦娇隐隐觉得脑袋发烫,许是发烧了。可她没有动,僵直的双腿早已没有知觉,雕塑般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
忽地,视线中出现一抹月白色。
温润柔和的嗓音带着轻叹,低沉响起:“焦小姐若有急事寻涂某,派下人通知一声便可,涂某自当登门,何须如此。也罢,涂某府上恰好有郎中,焦小姐不如……”
不等他说完,焦娇苍白着脸抬头,伸手一把握住他冷白的腕骨。
“涂景徊。”枯等一夜的声音早已沙哑,唤出三个字。
不是疏离保持距离的涂公子,而是涂景徊。
涂景徊微微眯了眯眼,一袭月白色袖袍随风飘动,第一次没有维持君子风范接下去,而是扫了一眼腕骨上异常苍白炙热的手指,不着痕迹挣脱,不疾不徐道:“上次月华寺一别,焦小姐近来可是遇到了麻烦?”
月华寺……
焦娇恍惚的眸子盯着他,随后扯了扯嘴角一笑。
也是,在现在的涂景徊眼中,他们不过在月华寺有过两面之缘。
过往,她除了麻烦他,就是威胁他,何曾交过朋友。
她的相信来的莫名其妙,或许是色迷心窍吧……失神般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焦娇深吸口气,压下满腹情绪,想起身回府。不论玲姐儿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她。
一夜淋雨受冻,她早就没了太多力气,撑着墙壁费力起身,脑袋晕沉沉,止不住的往下坠。
涂景徊拧了拧眉头,开口:“焦小姐身子不适,还是让涂某送焦小姐回去吧。”
焦娇摇摇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涂公子,你喜欢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涂景徊也不免愣了愣,可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本想敷衍的说辞突然说不出口,垂眸许久,才勾唇道:“焦小姐觉得呢?”
焦娇沉默,转而又轻笑:“肯定不是普通人。”
涂景徊笑笑,不置可否。
焦娇还想说什么,只见一辆挂有焦家灯笼的马车快速驶来,稳稳停在府邸大门口后,似竹掀开车帘,慌张跳下来。
“大姑娘,三姑娘找到了!”
一肚子乱七八糟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焦娇眼睛一亮,心口也砰砰直跳。
难道玲姐儿得救了?!
“似竹,回府!”
似竹张了张嘴欲说什么,但看着涂景徊在场,咬唇忍了许久也没开口,沉默的掀开车帘让焦娇上去。
大门口,涂景徊目送焦家马车渐行渐远,目光渐渐变得冷凝幽深。
这焦大姑娘,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一路上,在焦娇的催促下,马车驾的飞快!
回到焦府时,只过了短短一刻钟。
焦娇归心似箭,忍着头重脚轻,浑身冷意,急急忙忙跳下马车。
似竹紧随其后,却欲言又止:“姑娘,三姑娘她……”
焦娇完全没听见她在说什么,满心都是玲姐儿。只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今日焦家门口竟围了许多人,里三圈外三圈,各个议论纷纷。
“这焦家也不知作了什么孽,小女娃都不放过!”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狗官造孽!”
听着周遭冷漠讥讽,焦娇唇角笑容渐渐消失,恐慌再度涌上心头。
她咬牙推开一众好事人群,提裙跨入大门,又在侍女婆子的错愕下,一股脑跑进厅堂。
往日有些人声的厅堂,今日却鸦雀无声。
焦娇轻喘着气,扶着门,抬头一眼看见厅堂正中央平铺摆放的白布。
白布之下,似有一道娇小轮廓,却无声无息。
眼泪无声流下,焦娇艰难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却又在一米之外失去所有力气,苍白着脸软在地。
秦氏满脸泪痕,闭着眼早已晕死,此刻被哭的双眼通红的采莲扶到椅子上,依旧昏迷不醒。
“夫人、夫人……”她着急唤着。
焦宏闭了闭眼,声音依旧冷硬:“把夫人送回房,好生照料。”
采莲呜咽应声,和其他侍女婆子把秦氏带下去。
焦老夫人端坐首位,闭着眼捏着手中佛珠,嘴唇颤动,不发一言。
倒是周姨娘被吓得面色惨白,根本不敢看玲姐儿的方向,一把抓住焦禄的手臂,急切恐慌道:“我最是见不得这血腥场面,禄哥儿,快,送母亲回房……”
焦禄无奈点头,搀着周姨娘离去。他本想安慰长姐,可母亲受了这般惊吓,他如何能置之不理。
焦老夫人见周姨娘走了,才缓缓睁开眼,冷淡开口:“去找吴管家过来,让他仔细料理三姑娘的后事。”
焦宏不吭声,显然默认了。
房妈妈赶忙点头退下。
但没等她离开,一直瘫软在地的焦娇突然伸手,死死拽住她下摆,嘶哑的嗓音抬头盯着老夫人和焦宏,一字一句:“玲姐儿死因不明,你们不想着为她找到凶手,竟只想着尽快料理后事?”
焦老夫人不悦瞪她:“糊涂!你还想报官不成!”
焦娇撑着力气起身,眸光直勾勾的,扯着唇角:“有何不可?”
焦宏冷哼一声:“胡闹!你还嫌惹的闲话不够多吗!”
“闲话?”焦娇嘲讽,冷眸寒气逼人,“玲姐儿是被歹人所害,错的是凶手!她有什么错?就因为你们可笑的脸面,我的妹妹就要冤死!连凶手都不知是谁,甘愿当个缩头乌龟?!”
焦宏脸色难看:“逆女!瞧你说的什么疯话!还不住口!”
焦娇闭了闭眼,眼睫颤动流下一滴眼泪。明明脸色惨白,目光却渐渐变得坚定,沙哑的嗓音冷冷道:“她是我的妹妹,既然你们不愿,我自会为她寻找凶手!”
俯身揭开白布,玲姐儿紧闭着双眼的苍白面容露于人前。
焦娇睫毛上的泪珠根本止不住,她颤抖着指尖最后一次抚上小姑娘冰冷脸蛋,周遭一切却在瞬间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