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弄巧成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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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进度：2.5%】
第二天。
邝野一觉醒来，才发觉窗外已经大亮。
他好像睡了很久。
屋里被放上了炭火，应该中途更换过。暖烘烘的，这才让他舒舒服服地放松下来。
他换好衣服起身，发现外面的雪还没停。
地上和台阶上都积满了雪，也没有人打扫出道路。
似乎是听见推门的声响，旁边突然有了一阵动静。
邝野望过去，看到一个士兵正从地上站起来，身上还沾了雪。
他看起来累极了。
“大师，你醒了？”
“我让人弄点吃的去。”
邝野看着他面生，不是昨天那几个人，便没有答话，只是拉过了他的手。
“该换班了。”
那人心里想道。
“都忙一夜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邝野松开了手。
他能感到，这一夜过去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昨天的风还仅仅是有些寒意，沿街和田野都能见到依然挺立的植物。
可是今天一起来，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像是裹了糖霜的茕茕糕一样。
冷倒是其次，弥漫着的肃杀之气才让他觉得诧异。
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的屋外还是有很多守兵，只是大家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而台阶上的落雪没有人打扫，说明他们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也没有人会进来。
院里静悄悄的，似乎大部分的人都不在。
是去休息了么？不，看起来应该都在忙碌。
只是他们应该都去了治所外，这个时间会需要这么多人手的，只能是整个宣城的大街小巷了。
邝野仰头看着雪花纷飞，天色阴沉沉的，看起来更冷了。
明明昨夜才是初雪，只过了一夜，就冷得像是数九寒天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守兵带着食案回来了。
“邝野大师，屋外冷，先进屋烤火吧，别冻着了。”
守兵说道。
“这是些鹿肉，大师趁热吃了，补补身子。”
邝野望过去，看到碗盖四周冒着压不住的热气，却很快融进了白色的雪景里。
他接过食案。
“多谢，小道带去和家姐一同食用。”
在两人手指相触的时候，邝野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
“他站在雪里真好看啊！就像那些古水墨画一样！”
“保护他！一定要保护好他！要让那群不懂规矩的玩家吃点教训！”
邝野手一顿，然后又在对方发出疑问之前，将食案完全接了过来。
“多谢。”
他又说了一遍。
这是真心的。
在前往邝原住处的路上，邝野又遇见了几个留守的士兵。
从他们口中，邝野得知其他玩家都一夜未眠，忙着彻查宣城地下的暗道和沟渠。
看起来，似乎意外地复杂。
更详细的信息，或许要等参与行动的人回来才能知晓。
邝野敲响了门。
“谁？”
一个中气十足又有些不耐烦的女声传了出来。
邝野咳了两声。
里面安静了片刻，接着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是一个虚弱的女声。
“……小野？”
“是我，姐姐。”
“咳咳……进来吧。”
邝野面色如常地端着食案进去了，在榻边坐下来。
“听说昨天姐姐做了个好梦？”
他一边掀开碗盖一边说道。
炖鹿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邝原满眼慈爱。
“嗯，我们小野这么好，神明一定会保佑你的。”
邝野没有回答，而是拉过邝原的手，似乎在安抚她。
源源不断的心声传了过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邝野得知了这位“姐姐”是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混进牢房、从三皇子手中拿到了那个玉符的。
以及，在她把玉符放在邝野榻上后，第一时间想要找人传话却被拒绝，她又是怎么偷了贴身换洗衣物威胁那个守兵的。
邝野：姐姐身上还真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他感觉安心了许多。
一来三皇子已经逃走了，留在宣城的暗军也在昨夜被迫离开。
飞鹰府兵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他们再想办法进城。
二来，这玉符也到了他手里——按照李哲的说法，这应该是三皇子调兵需要的信物。
怎么看，现在的结果对他而言都应该是大获全胜。
自己这就算是躲过死亡了么？
别的不说，三皇子应该会去上雍或者更南边的什么地方，不会选择和宣城的府兵正面对抗了吧？
邝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像这些天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了。
而平静之余，内心深处却又生出另一种古怪来——
不是喜悦，反而有点……
空虚。
邝野摸不清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好像他的生命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而在他得到这个能力之前的每一个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洞的存在。
现在那个洞就在前方等着他，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填满。
就这样和邝原吃完了一顿饭，他还沉浸在那种莫名的空虚之中，不知不觉又走进了雪地里。
“喵？”
邝野停下脚步，一回头，看到一旁的屋子的窗纸上印出了隐约的猫影。
“小哲？”
“喵。”
看来是在唤他了。
正好自己也想和李哲“聊聊”。
邝野想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盆炭火，但似乎已经烧的只剩余烬了。
李哲蜷缩在炭盆边上，把尾巴蜷起来垫在自己的爪子下面。
邝野进来后，他先是因为钻进的冷风缩紧了身子，在门关上后，又朝着邝野跑过去，在他的腿边上蹭了两下。
邝野把他抱起来护在怀里，紧接着就听到了一连串心声。
- “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
“这气候也太极端了，降温根本毫无征兆！近期是有什么极地高压影响吗？哦不，这时候居然都没有什么城市热岛效应，要放我们那里同纬度根本下不了雪！”
“呼，他怀里暖和多了。”
邝野摸着李哲冰冰凉凉的肉垫，突然有些不忍。
看起来屋里的其他士兵都没有回来过，虽然有心多照顾李哲一点，但还是疏忽了。
与此相对，邝野的屋子一直都有人照看，全程都弄得舒舒服服的。
邝野想起李哲似乎也和自己差不多年岁，想来在他之前，李哲就是这支府兵里最受照顾的存在。
而在他们进入宣城后，自己就取代了李哲的位置，甚至连鱼脸颊肉都抢了去。
李哲帮了自己这么多，一定要对他好些。
邝野心想。
回过神来时，邝野才发现李哲已经在他怀里闭上了眼，还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他想了想，便抱着李哲往外走去。
至少能待在自己身边跟着取暖，还能给他及时弄点吃的。
要是有鱼，自己一定会都留给他的。
李哲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像是睡着了。
在邝野跨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他的梦呓。
- “剧情进度……走了好多……还没停……”
“其他城……没事……应该……宣城还……”
邝野浑身一僵，突然有股寒气慢慢从脚底升起。
- “原剧情……没有变……”
“三皇子……不会放弃……”
邝野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
李哲被弄醒了，不满地打了个哈欠，在邝野怀里伸起了懒腰。
邝野的表情不太对劲，紧张兮兮的。
按照李哲过去几天的经验，这是又要开始捏着他的手自言自语了。
果不其然，邝野开了口。
“我怀疑他们的计划还在继续。”
李哲应了一声，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打算，开始梳自己手臂上的毛。
-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来我们吃鱼达人都很默契嘛。”
李哲想道。
- “按照原剧情，三皇子应该在南部的稽州一带有势力，上雍、宣城和周围的几个郡县都有布置。”
“他逃出京城之后最开始是在歙县停留，但因为当地的飞鹰府兵驻扎较多，这才放弃起事继续南逃。”
- “到了上雍之后，正好遇到百年不遇的天灾，把进城的粮道给淹了。”
“上雍地势特殊，易守难攻，进出不太方便。加上有商人从中作梗，结果就是粮食短缺，民怨载道。”
“他的党羽就利用这个时机，煽动民众闹事。”
这个背景倒是近乎人人知晓的。
邝野心想。
看来这就是“剧情”最初的部分，只不过和原本的他关系不大。
他的剧情自始至终都在宣城——在宣城变傻，也在宣城被牵连致死。
只是按照李哲的说法，三皇子最初谋划的事件就是在上雍。而因为黄统领他们的疏忽搞错了时间，才导致三皇子在上雍并没有遇到府兵阻拦，顺利到了宣城。
可是既然他们的谋划在上雍，府兵进入宣城也几乎立刻戒严了，他们又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带进来那么多人的呢？
邝野知道府兵们几乎搜了一夜宣城地下的暗穴，想来已经有了点眉目，便耐心地听李哲说下去。
- “按照原剧情的走向，上雍暴乱之后，驻扎在歙县的飞鹰府兵马上出动，两路人马在上雍交战。”
“三皇子一派很快被装备精良的府兵打垮，他本人则在护送下逃进了宣城。”
- “之后他吸取了上雍的经验，在宣城再次起事。”
“但由于在上雍事件中折损了兵力，和飞鹰府兵的势力相差太过悬殊，最终三皇子经营多年的势力被消磨殆尽，他也不慎落网。”
- “最终他虽然艰难逃出了牢狱，却也无力翻云覆雨，只能四处流浪。”
“他在流亡过程中吃尽苦头，等到数年后终于回到朝堂，就变态了。”
李哲兴致勃勃地想着，舔起了爪子。
-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上雍起事直接被跳过了，却移花接木地和宣城的事件结合在了一起。”
“天灾和谋划都在宣城发生了，两股力量短兵相接，三皇子输了。”
- “但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的势力只是逃走了，却并没折损；而他虽然也被捕了，却很快就被救了出去，根本还没吃苦头。”
- “所以按照他的人设，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肯定要找机会继续搞事的。”
“他应该会去上雍，在那里第二次起事。”
- “这样一来，不就和原剧情基本一致了吗，只不过这两座城换了个顺序。”
想到这里，李哲又打了个哈欠。
- “不过系统现在也没有对飞鹰府兵发出进一步提示，我们就先窝在这里，消磨消磨时间喽～”
“嗯他的脸色怎么更难看了？”
“喵？”
邝野坐立不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好像看到了那双鹰一样的目光，正在某个幽暗的角落盯着他。
像盯着猎物一样，不到手，不松口。
—— “鹰既然在这个村庄盘旋，就说明此地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只会拼死一搏，要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要么死在这里，”
那声音像是从阴沟里爬上来的，和那支暗军一样，沾满了肮脏和怨恨。
原本三皇子想要的或许只是利用自己的势力在稽州搅起风云，他们本就在多个郡县有布置，未必非要在宣城起事不可。
如同李哲所说，“剧情”发生了变化，宣城和上雍的顺序对调了，那他只需要去上雍再次谋划就行。
如果是这样，邝野只要留在宣城，就能完全躲过被牵连致死的命运了！
——要是那枚玉符不在他手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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