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星辰》张子期

6、拿下独家专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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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日报社…”许矢崎拿着平板读着报道“有点意思”
　　“你在看那篇‘我与许矢崎’？”经纪人阿詹切着水果问道。
　　“嗯”读到最后，作者署名“阳子涵”。
　　“这个人好像以前是时事新闻的记者”阿詹把水果递给许矢崎，水滴在圣女果的表皮上折射水晶的光芒。
　　“时事新闻？”
　　阿詹接过他的平板，搜索几篇报道给他看。
　　“前几天广西孩童绑架案就是他协助警察破获的”
　　许矢崎饶有兴趣的读着那篇陆绪航写的文章。
　　“还有之前的电商诈骗，□□的技师按摩涉黄案也是他曝光的”
　　“那他怎么干起了娱记？不屈才了？”
　　“是不是太辛苦了，想干点轻松的了？”阿詹思考时总喜欢摸鼻子。
　　许矢崎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懂。
　　“阳子涵…”他喃喃自语道。
　　“对了，你见过他”
　　“啊？”
　　“就是…问能不能专访你的那位记者”
　　“他啊？”
　　就是那个和他玩你画我猜，读懂他抽象派艺术的人。
　　“专访的机会要给新日报社麽？”阿詹问道。
　　“也不是不行吧”许矢崎把平板放在旁边，闭上眼睛回忆起他的样子。
　　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一双锋利的眼睛，即使是不熟悉的领域，也闪着智慧的光芒。
　　狗咬吕洞宾…
　　“呵呵呵呵”许矢崎乐出声来。

　　阳子涵无所事事的在办公室里逗着猫。
　　报社的同事们收养了很多流浪猫，有梨花、胖橘、还有虎斑。
　　他逗的是一只短腿白猫，毛色很漂亮，异瞳。
　　同事们给它取名，叮当。
　　方小米说它才来的时候，瘦的只剩骨头，毛发稀疏，眼角都是泪痕。
　　阳子涵想起小时候，外婆在院子里养了一只小白猫，这只小白猫很有灵性，每天清晨都窝在阳子涵的房门口等他起床，然后喵喵喵的围着他转。
　　后来，小白猫变成了大白猫。
　　再后来，有一天，它不见了。
　　小阳子涵急得到处找，找不到，他就哭。
　　外婆把他搂在怀里:“小涵，人和人、人和物都是讲缘分的”
　　小阳子涵听不懂，就一个劲的哭，外婆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别哭了，缘分尽了，小猫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睡着了。
　　梦里都是那只小白猫，它突然会直立行走，像宫崎骏里的漫画一样。
　　它领着他去了一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美的像信息课电脑屏幕上的壁纸。
　　小猫拥抱他，转身‘扑通’一声跳进河里。
　　从那以后，阳子涵就讨厌离别，和人尽量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讨厌期待和依赖。
　　他曾经在车站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有等到载着父母回来的列车。
　　他也坐在外公外婆的坟头，直到长满荒草，也没能等到他们再次拥抱他。
　　“给”方小米递给他一杯星巴克的咖啡。
　　从思绪抽回的阳子涵说了句谢谢。
　　“不开心麽？”方小米看他紧皱眉头，关切的询问道。
　　“没有”阳子涵摇了摇头。
　　“告诉你个好消息”
　　阳子涵看着他等待他的后文。
　　“许矢崎接受我们的独家专访了！”
　　“嗯”
　　“啊？就这啊…”方小米本来期待看到阳子涵激动的样子，不禁有些失望。
　　阳子涵无奈的笑了笑。
　　“所以…前辈你发工资的时候会开心麽？”
　　阳子涵想了一下，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他会把工资留下来一部分，够吃穿用度，剩下的都打给了外公的养老金卡上。
　　现在外公外婆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卡上有多少钱，外公走的时候，把养老金卡交给他，密码是外婆的生日。
　　外公说，他转的钱，他们一分没动，另外还存了一份钱，都在卡里，是希望他可以娶媳妇用。
　　他说，他们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他，结婚生子，圆满一生。
　　方小米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慌忙道:“你是不是欠高利贷啊！？”
　　阳子涵叹了一口气。
　　“被我说中了？！我就说么，你玩了命的工作，应该挣了不少钱啊！怎么天天愁眉苦脸，苦大仇深似的”
　　方小米一激动就跟唐僧一样念念念:“前辈！你可不能这样啊！你是不是赌啊？然后输，输了之后就借，利滚息越滚越多啊！”
　　方小米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嗓门越大。
　　阳子涵翻着白眼说:“你要不要把最里屋的吴主编喊出来一起听啊”
　　这才提醒方小米环顾四周，大家都齐刷刷的看他们这。
　　真怕明天的头版头条－名记者深陷赌门，拼命赚钱还债…
　　“方小米”阳子涵说“你还是说说独家专访的事吧”
　　“哦，刚刚许矢崎的工作室给我们发了通告，说这周末晚上可以安排采访”
　　阳子涵点点头。
　　“你看”方小米拿出一张照片给阳子涵看。
　　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材出挑，五官精致，有点传统中国女人的标志，气质和气场都是顶尖的人物。
　　“车恋优”方小米指着照片说“最近都在传她和许矢崎的绯闻，更有人说，许矢崎是因为她才回国的”
　　“为了追她？”
　　“算是吧，不过之前就有人拍到他俩夜醉东京，应该是恋人的关系”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探身进来，加入群聊。
　　“哪是啊，这明显是车恋优穷追不舍麽”另一个女子加入进来，阳子涵认出来是第一次开会时想采访许矢崎的江雨。
　　方小米怕阳子涵脸生，忙站起身“这是剪辑组孙雨，大家叫她小雨”
　　阳子涵点点头。
　　“这是娱记组江雨，大家叫她暴风雨”
　　小雨听方小米的介绍，哈哈大笑起来。
　　江雨也不恼，大方的同阳子涵问好。
　　“你们专访时能带上我不”江雨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阳子涵，祈求道。
　　阳子涵哪受的了这个，刚想说‘好’。
　　就被方小米制止:“吴主编不会同意的，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了”
　　“哼，那你们记得问他，车恋优是不是纠缠他”
　　“暴雨，你别闹了，人家那是你情我愿，车恋优多漂亮啊”孙雨在旁边插刀。
　　“石锤了麽？许矢崎本人承认了麽？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我不信”
　　“恋爱脑”
　　“哟哟哟小雨，这不是我挖出韩宇绯闻女友李颂丽的时候啊，谁哭的要死要活，说自己八年青春喂了狗啊”
　　“前辈，一定要挖到许矢崎的大瓜，好给这死丫头雷神之锤！”
　　孙雨对阳子涵大声的说道。
　　本来躺在阳子涵身边的白猫叮当，也受不了这女人们的聒噪，转身离去。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烟火气了。

　　剩下来的几天，阳子涵和方小米都在准备提话纲，为这次的独家专访做准备。
　　报社有自己的放映室，方小米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看许矢崎的电影。
　　他们约好下班后一起看评分最高的《深陷其中》，讲的是许矢崎饰演的周末是一名聋哑人，他听不见音乐却热爱舞蹈，他用肢体诉说感情。
　　大屏幕上，许矢崎和周末融为一体，踮脚尖、旋转、干净利落的转身踢腿。他一遍一遍的大跳，一遍一遍的逃离。
　　他从不抱怨上帝，甚至感恩他，给了他一双灵巧的双腿，和发现美的眼睛。
　　电影的末尾是周末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谢幕鞠躬，台下没有观众，预示着直到生命尽头，他的人生里也是空荡荡的，他的舞蹈，只为自己。
　　“前辈，你知道他原先是舞者吧”
　　阳子涵点头。
　　“网评说，这电影是他内心的独白”
　　这一段时间，阳子涵听了许矢崎的歌，看了他的电影，见了他的跳舞。
　　他忽然觉得，单凭运气二字形容他的星光，确实对他不公平。
　　他原先采访的都是一些悲苦的小人物，而站在星光里的人，他还是第一次。

　　回到家中，阳子涵洗澡，准备休息。
　　手机突然亮了，显示陆绪航来电。
　　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阳子涵，梁警官死了！”
　　“什么？！”手中的毛巾滑落，头发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陆绪航接着说:“昨天夜里，我接到嫂子的电话，说是心脏病突发，送到医院就…没了”
　　心脏病突发…
　　阳子涵的脑海里是梁警官爽朗干练的样子，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天警察院替家属办追悼会，你来麽？”
　　明天…明天是约许矢崎的专访啊。
　　“好的，我预约最早的飞机”
　　挂了电话，思绪久久不能平稳。
　　坐在床边的阳子涵感觉到呼吸困难，他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头发上的水珠已经落在地上成了一小滩水。
　　他才慢慢挺直僵硬的后背，拿起手机给方小米发了一条短信。
　　然后点开去哪儿网，订了一张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去广西。
　　他胡乱在背包里塞了一点洗漱用品，把压在箱子底下的黑色西装拿出来，烫平。
　　他讨厌这件衣服。
　　方小米的电话来了。
　　他没有接，他不知道怎么和方小米解释，他可能会失望吧。
　　他看着手机由亮到黑屏。
　　到再次振动，亮起。
　　方小米:前辈，你没事吧？
　　方小米:前辈，你放心去吧，有我呢
　　阳子涵，拿起手机，打几个字又删除。
　　最后只回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