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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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于府
大开的门上是官府查案时贴的字条，此刻正随风飘动。
“少卿，您看，这树连根拔起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是不是消息有误呐？”差役勾着身，用他那对半眯着的眼往上瞥，总担心自己某个字眼会戳到少卿的痛处，“额……就是，说不定是在府上其他地方呢？或者其他树底下？”
只见那被称之为少卿者，一身横肉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腰间的玉銙带正一点点往下滑落。
他有些不耐烦地拉住玉銙带，抬头往树的方向示意，“上头说了，在这树下。怎么，老子都管不了的事，你还想管了？”
“是卑职挖的还不够仔细，在下这就命人继续往下挖。”
差役额间开始不停冒出冷汗。
他在少卿手底下已经干了五年，知道他的脾性到底有多差。
可东西不在土里，他也没办法变成出来。
似乎是对他答案还不满意，少卿又吹起了胡子，指着不远处正挖土的差役，“知道不仔细还不跟着人好好挖？是吃干饭的吗？啊！”
说罢，他一脚踹过去，将那小差役踢倒在地。
“要你有什么用？废物东西！”
上头逼着紧，这次又是皇上特命他处理，否则这种大太阳下刮寒风的鬼天气，他才不愿出门。
结果树是砍了，害他少捞一大笔钱财不说，皇上要的东西始终没出现。
这让他如何交差？
越想越是气不过，他又随手抓着个不明之物就往差役那砸。
一砸下去，很是有准头。
差役的头上立马渗出血迹，可他因为害怕，第一时间并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而是立刻跪下磕头致歉。嘴里不断喊着让人心酸的话，只求眼前的少卿能够放他一命，留他继续干活。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全家都在指着他一人赚钱养家。
他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说话之人大摇大摆的从于府门口走了进去，浑身上下一身夜行衣，又戴着个遮盖了大半张脸的斗笠，在晴朗的白天格外扎眼。
他腰间的令牌却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对着大理寺少卿，也就是他口中的孙大人将怒火压了下去。
早已趴在屋顶的秋安在听到来者的话时，也立刻瞧了过去。
竟是郑一。
难道也是为了名册？
方才听孙桐巍说，皇帝想要名册，秋安都不觉着惊讶。
传言名册里是当年被冤死的清官们的名字，那些顶替清官的官员们都是贪官污吏。
名册从黑市流通的那一刻起，秋安就开始找了。
当年几乎所有的受害者都被逼着服毒，靠毒素蔓延逼死。其中包括了所有官员和他们的全家上下。
秋安觉得，兴许是当年的幸存者在想办法给自己翻供。
若是可以寻得此人，或是拥有名册，她便能一一寻去算账了。
淬心谷死了不少无名无姓的，她不知那些人曾经官职几品，更不知该如何替他们伸冤。
名册，是她想到的出路。
剔除皇帝爪牙的第一步。
如此想来，郑一想杀他们似乎也变得合理了不少。
她往下缩了缩身子，继续偷听孙桐巍与郑一说话。
“孙某哪敢呀，郑当家的这是寻着了？若是找到了，可一定要记着孙某呀。”
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整个人看上去奸诈狡猾得很，尤其是加上他那讨好的语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四周鬼祟的望了一圈，嫌弃地轰走了跪地的差役，这才小心凑到郑一身前。
“届时，我定会在皇上面前为郑当家美言一番，助大人早日登上朝堂，让无解堂成为官家的左膀右臂。”
孙桐巍在官场混得久了，只知晓官场上的说辞。在他看来没有比进官场，替陛下做事更好的差事。
有闲有钱还有无尽的权利，何乐而不为呢？
郑一并不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他愿意替孙桐巍办事，也不是看在他给的零星碎银。
见孙桐巍如此想自己，他下意识就想远离他。
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当官之人的庸俗感，令人作呕。
郑一悄摸后退了两步，原本想好的话也忘记了，支支吾吾半晌才开口道，“来过于府的已经排查过了，没遇到什么有嫌疑的。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无解堂定会继续追查下去。”
“那多谢郑当家了，往后还要多多关照呐。”
他扛不住孙桐巍这套官腔，都是些虚假的话，等出了事，个顶个跑得飞快，根本没什么关照可言。
这帮子在官家底下做事，早就养成了见风使舵的本事。
哪里有他无解堂的兄弟们讲义气。
郑一愈发觉着自己接下去和孙桐巍合作，应该换个人来。
这种场面话，他可不想学会。
他摆手挡住自己皱紧的眉头，撇嘴道，“府里应该有线索，我是来再看看的。孙大人不会拦着吧？”
“自然是不会的，郑当家您请，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提。”
没等孙桐巍的话说完，郑一已经一溜烟走了进去。
他甚至担心碰上和孙桐巍一样的人，刻意避开着人群走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着，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竟让人想着躲开。
孙桐巍却是若有所思的点头，独自嘀咕。
“郑当家真是个大好人，知道官府办案忙，不愿打扰，特意选没人调查的地方，帮官府调查。”
他一拍手心，当即决定。
日后若是郑一用的上他的地方，他定然在所不辞。
若是能寻得名册，他也绝不冒领功劳，全当时替他在皇上面前走一遭。
屋檐上的秋安只微微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离开了于府。
眼下要从于府拿到名册显然是天方夜谭了。
何况大理寺都找不到的名册，大概早已不在于府。
她见天色尚早，顺道去了趟遇仙楼，与曹双珍共谋要事后才回到云王府。
一向算准时间的她，正巧在丫鬟推门的瞬间坐到云莫落身边。
秋安也是刚回来，两人还未来得及商议对策。
她看云莫落在开门瞬间闭眼装晕，只好硬着头皮独自面对丫鬟了。
“二小姐，老爷说了云王若是醒不过来，您便先随奴婢一同回府，届时自会有人顶着云王府的名义到府上请您过来。时间差不多了，二小姐请吧。”
她压根没给秋安拒绝的机会，已经恭恭敬敬伸手示意她出门。
秋安岂是愿意任凭她摆布，左一句心疼云王，右一句想看到云王醒来再议。
弄得丫鬟左顾右盼许久，就是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
秋安哭得梨花带雨，左眼闭上挤出眼泪后，急忙睁开看一眼屋外。
她记着刚才回来的路上是看见将军府的马车的，丫鬟和小厮们都走在两边，时不时还会张口说两句话。
一看就是有主子坐在马车上，才会神清紧绷，规规矩矩。
眼下说话的丫鬟就是方才跟着马车来的。
她倒要看看，是谁来了还不出面，就想让她乖乖听丫鬟的话。
那她岂不是连丫鬟都不如？
“不过就是过去住两日，哭什么哭？”在屋外等了良久，方知诺拗不过，只好走了进去，“云王现在昏迷不是正好吗？届时你给他用些大补的药材，把他的命给我续上。婚后带他到府上去露个面，你的好日子可不就稳妥了？”
秋安抹掉滑落的泪珠，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止不住的称赞起方知诺，“还是方将军有法子，是奴家愚笨了。日后还请方将军多多指点，早日让奴家攒够赎身的银子。”
只见方知诺脸色依旧绷着，秋安也不敢再多说，对着云莫落行了个礼，疾步向外走去。
“不知方将军可还有印象，奴家先前同您在城门口时带了两个婢女。”她冷不丁走着路，侧着脸向方知诺询问道。
先前，她被方知诺送到了云清的马车上，说是随车会一同到云王府。
可过了这么久，她在云王府未见踪迹不说，就是去了遇仙楼，也只见到了一个。
还是被吓傻，不让人接近的。
“杀了一个不听话的。”
“杀了？”
秋安不敢有太多情绪，只面带震惊又害怕的表情，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她其实刚才回遇仙楼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想。
只不过当时，她还在替方知诺寻借口，觉得能成为一国的将军，定是个爱民爱国，愿意守护百姓的大好人。
现在想来，狸东当真是从上到下，烂透了。
方知诺转身停下，本就板着的脸此刻更显凶相。
“区区一个婢女，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死了便是死了。”
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了，丝毫不顾及秋安的感受。
好一个死了便是死了！
如今将军府的一切，可都是一个个婢女不辞劳苦的忙前忙后，才勉强换来的。
他竟草菅人命，觉得死了便是死了。
秋安藏在长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方知诺付出代价！
她身侧的婢女开始拉她，提醒她赶紧跟上方知诺的步伐。
婢女的手上全是冷汗，眼神总是躲躲闪闪，时常望向已经大步向前的方知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