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九月鹑火

20、跟踪2

　　“柳昭。”不知何时，同班的夏语来到了柳昭的桌前，犹豫着发出了邀请，“这周六晚上我生日请客聚餐，想着人多热闹，你也一起来吧，然后就是，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林望愿不愿意来，就当你带家属。”

　　“我可以帮你问问他，但是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和他真的不太熟，还有就是谢谢的邀请，这周六我有事。”与林望关系刚暴露的那段时间，类似夏语这样的女生有不少，但在柳昭再三的拒绝之下，逐渐的，大家便忽略了“林望表妹”这层身份，不再对她抱希望。所以，当夏语发出邀请的那一刻，拒绝的台词就已经在柳昭脑中跳出，仿佛走流程一般给出了答复。

　　“那好吧，那你记得一定要帮我问问他哦。”

　　“唉，我说昭昭，这么久了，你和林望还没混熟吗？”先前还在打趣的施梦琪现在倒是有些担心起柳昭在林家在情况，在人走后小声地闻道。

　　“嗯，真不熟，很少说话。不过只是不熟，关系不差的啦。”

　　的确，每次回家，除了吃饭是和人坐在一张桌子，其余时间二人的行动轨迹完全不同，毫无交集，要说熟悉还真没多熟悉。

　　“也好，要是熟起来，他的那些爱慕者不得隔三差五烦死你。我们昭昭有哥哥就好了。”

　　“哎呀，好了，别想了，快写作业。”

　　“好好，我的学霸同桌。”

　　一周的课程很快过去，放学前，夏语还不忘过来提醒柳昭别忘生日邀请的事情。既然答应了，问还是得问，回家之后，柳昭敲响了林望的房门。

　　“林望？”见房间里的人久久没有反应，柳昭扭开了把手，“林望，我进来了啊。”

　　“都说了别再来找我！你烦不烦啊！”房间里林望背对着柳昭态度极其不耐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

　　“啊？”挂掉电话的林望才发现门口站了个人，收了收怒火，解释道，“不是说你，我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们班的夏语今天生日，托我来邀请你今晚七点去参加生日聚会。”柳昭来到林家这么久，对林望的印象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富二代，偶尔皮一下，但无伤大雅，还是头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的火，惊得差点忘记自己的目的。

　　“夏语？”

　　“就是那个体育课上打篮球经常给你加油的女孩。”柳昭帮人明确了一下人物目标。

　　“额，话都没说过两句，算了。”

　　“好的。”不出所料，林望拒绝了邀请，柳昭转身打算离开房间。

　　“等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尽管刚刚那通电话并非针对自己，但是眼下柳昭明显感受到林望的心情不太好，内心有些忐忑。

　　“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邀请，一概帮我拒绝了吧，我不会去的，如果她们真有事，直接来找我，别老通过第三方了。”

　　“好的。”

　　对此，柳昭感到有些惊讶，之前类似的事情不少，这样明确的对以后的邀请进行拒绝，还是第一次，是终于觉得疲乏了吗？不管了，反正到时候和人直说，想要邀请就自己大大方方地去，别拐弯抹角。

　　正好，就在这时林望的手机响起，不便打扰的柳昭顺势就退出了房间，准备到楼下吃午餐。刚坐上桌，就看见林望从楼上气冲冲地走下来，说了句“有事出去，不吃午饭。”就不顾孙姨的挽留，直奔大门。

　　等到柳昭再见林望的时候，就是晚餐时间了，明显看见他的脸色更加不对劲。

　　“妈，跟你商量个事，我打算换个手机号码。”

　　面对林望突如其来的决定，王梦清觉得有些奇怪：“好好的，换什么号码啊，不是很麻烦吗？”

　　“也没什么麻烦，就是用久了想换，反正到时候我买个新号码和你们说。”

　　“随你，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琢磨些啥。”

　　尽管觉得有些麻烦，但毕竟是小事，王梦清便也随了他的心意，在得到肯定之后，第二天，林望就带着身份证去往附近的营业厅，挑了个新号码，回来通知了大家，行动力高得等不了一点。要说只是换个号码，大家也当他是平常事，结果等到晚上，发现人把原来的微信等通讯手段都换了个遍，王梦清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林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惹什么事了？”

　　“没有。”

　　“没有？没有你跟躲债一样把之前的账号都注销了？你老实和妈说，我不会生气的。”

　　“真没有，妈你多虑了，我就断舍离，搞一个新的开始，以后好好学习，给您脸上争光。”

　　林望信誓旦旦的言语并没有打消王梦清的疑虑，反而加重了她的怀疑，谈恋爱分手，赌博欠债，各种可能性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但想着自己儿子不至于这么没谱，还是决定再问问：“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你小子居然和我说要好好学习，真没遇上事？”

　　“没有，您老放心，等我期中考一鸣惊人。”

　　有了柳昭的前车之鉴，王梦清留了个心眼，给班任和任课老师以了解学习成绩为幌子，各方打听了一下林望最近有没有什么怪异的行为，在得到否定回答之后，才终于放心一点，随后把柳昭叫到身边，请她帮忙在学校留意留意，再三叮嘱她遇事一定要和家里商量，柳昭自然是答应了请求，承诺近期有机会会在学校留意情况。

　　不过还没等到在学校观察到林望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因为季节更替流感频发，柳昭发起了高烧，半夜从学校请假，被林一鸣带着挂了急诊，逼不得已在家休息。

　　smq：[昭昭，身体好些了吗？]

　　周四周五休息两天后，病好得差不多的柳昭收到了施梦琪发来的信息。

　　lz：[好的差不多了，周一就能回校上课了，谢谢梦琪关心。]

　　smq：[好好好，那就好，这几天的笔记我都做好了，到时候你直接看我的。]

　　lz：[嗯嗯，谢谢梦琪。]

　　smq：[不客气，小事情，那你再休息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是休息，但柳昭压根闲不住，坐起来依照班群消息开始补起这两天落下的课程和作业，又在看到推荐书目之后，打算第二天出门去一趟书店。结果等快走到书店，又收到了施梦琪发来的帮她买好书的消息，只能闲逛着准备回家。

　　开业酬宾，雅集书咖，不知何时街角的商铺里多了一家新开业的书咖，看环境还有些小雅致，书架上的书目品种繁多，难得的机会，既然都出了门，干脆就进店看了看，出于兴趣使然，柳昭踏进了店门。自从新学期开始，课业繁忙，柳昭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看看所谓的闲书，面对一架子五花八门的书籍，一时之间不知道选些啥。突然，高处的《伯克怀特摄影赏析》正正好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之前因为拍照姿势僵硬，闲暇之余，柳昭翻了翻一些网红技巧，结果被大数据推荐了不少摄影家的作品，但奈何除了赞美，在艺术作品赏析上的天赋似乎没点，看完之后并未留下多大印象，倒是追根溯源，了解了不少摄影家的生平，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伯克怀特，在读完她的自传之后，完完全全被这位胆大心细，充满理想与人文主义情怀的摄影家所折服，佩服起她传奇伟大的一生。想到这里，柳昭的手便不由得伸出将那本《伯克怀特摄影赏析》取下，静静地翻开想再试着了解一下这位传奇的摄影师，从照片的背后感受她那蓬勃的生命力。

　　“好看吗？”

　　“看不太懂。”

　　原本在街上等人的林一洛在瞧见玻璃后一脸严肃看着书的柳昭，觉得有些好奇，便也走进店里打算和人打声招呼，在看到书中内容时，又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好笑，试探着问起感受。果然，和初见的时候一样，嘴比脑快，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之后，柳昭一脸尴尬。

　　“怎么突然对摄影有兴趣了？”说着林一洛坐到了柳昭的对面。

　　“一洛哥……”

　　压根没想过在这能碰到人的柳昭一时语塞，又不好说出缘由，只得怯生生地和人先打了声招呼。

　　“又不是要给你考试，这么紧张干嘛。”瞧着人抬头看看自己，又低头看看书不知所措的模样，林一洛人不知道笑出声了，这一笑起来，就把人弄得更加紧张加害羞。

　　“就是有点好奇……之前看到过这个摄影家的生平，今天正好看见这本书，就想着在了解人物故事之后是不是会对作品有不一样的理解……”柳昭的回复声越来越轻，生怕对方因为自己这奇怪的理解觉得自己奇怪。

　　“阅读理解做得不错，还知道结合人物生平看作品。”

　　林一洛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曾想柳昭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便配合着如同批阅作业一样，对她的回答打了个评价。

　　“谢谢一洛哥夸奖。”

　　“然后呢？看出了什么了？”

　　“啊？不是说不是考试吗？”

　　“你也知道不是考试，那干嘛这么一本正经的，搞得我欺负你一样。”今天的林一洛似乎心情不错，纯心想要逗逗人。

　　“那我确实看不太懂。”面前坐了个专业的，柳昭可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到时候闹了笑话，“就单纯觉得这个伯克怀特很酷。”

　　“她确实很厉害。”

　　“嗯嗯，我真的很佩服她，有那么大的勇气去挑战别人都不敢去的地方，在没人相信女人能拍出工业钢铁厂的时代，靠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后来又跑去战场拍摄照片……”要说作品，柳昭支支吾吾，但要说起人，好歹是看过她的自传，明显底气就足了起来，不过在对上林一洛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一下子就变得心虚，转眼道了个歉：“对不起，是我班门弄斧了。”

　　“嗯？”本来听人说得挺好的，面对这莫名奇妙的道歉，林一洛花了点时间才反应回来是怎么回事，“你说得很不错啊，学摄影的也不是都会去关注背后的摄影师背后的故事，有时候反而关注在技巧上面少了些感情，像你这样单纯因为兴趣去了解人物的，我觉得挺好。”

　　“不会很奇怪吗？明明我在看的是作品赏析，却对人物生平更有兴趣。”

　　“这有什么奇怪的，每个人在意感兴趣的东西都不一样，就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看书不就是为了去了解一些新的领域或者寻求共鸣，无论是那种，都是观点的交锋切磋与认可共存，或许你觉得这本书很难懂，那不恰恰证明了你态度认真，是尝试理解之后的结果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