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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局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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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他个子很高,面色苍白,墨色的瞳孔中布满血丝,像是很久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照镜子,准确来说是失忆后第一次。
“他是在欣赏自己的容貌吗?”铃木园子低声吐槽,头一次见照镜子能照这么久的。
毛利兰做了个“嘘”的手势,起身走到青年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你的衣服太薄了,换一件吧。灾区有干净的棉衣免费提供哦。”
“是嘛,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青年转身露出笑容,脸上升起两团小酒窝。
“没什么,这是我们该做的嘛。”
毛利兰找出一套崭新的衣物递过去,指尖却在触碰到青年皮肤的一瞬间,立刻弹了回来。
那种冰凉的触感透着阴冷,很像她在爬行动物馆中触碰过的非洲毒蛇,让人后脊发寒。
青年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像是并未发觉毛利兰的反应,不过在接过来衣服的时候也尽量避免着肢体触碰。
废墟之上搭建的临时帐篷里自然没有衣帽间。他站在镜子前,修长的手指勾开扣子,褪下黑色上衣。
瞬间,帐篷里四处都是冷气倒吸的声音。
倒不是青年的身材有什么惊为天人之处,实在是因为还是高中生的志愿者们,从未见过人的身上竟然能同时存在这么多伤痕。
从瘀伤到烫伤,从刀疤到那些难以名状的伤痕,一道道交错纵横,新伤叠着旧伤,仿佛经受了一场永无止境的虐待。
青年已经听见有高中生猜测他是不是在家里经常被父亲殴打,拿的“破碎的他”的剧本了。
不过他浅浅估算了一下。假设,他真的出生在一个经常挨父亲殴打的家庭,那至少也要有30个父亲才能打出这个密度。所以,这个剧本注定跟他无缘了。
换好衣服后,他用毛巾一根一根地把手指上的泥土擦净,问话的声音温柔好听:“小姐,你们是来支援灾区的志愿者吧。请问现在还需要人手么?”
“这个......”毛利兰有点心虚。
他看出了她的为难,却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那能让我加入进来吗?抱歉,我没有记忆,所以实在无处可去了,如果不能留在这里,我实在想不出我还能去什么地方了。”
说完,苦涩一笑。
他猜测自己多半是在地震中被砸到头所以才失忆了。地震已经发生五天了,如果失忆前有家人朋友的话,这五天早该联系自己了。
也就是说,失忆前他大概率没有家人朋友。
无依无靠,记忆残缺,又有一身新伤。目前只有加入这群志愿者,才能获得些安全感。
毛利兰陷入了纠结,人手肯定是缺的,毕竟还有那么多的灾民需要救助。但是出于父亲原刑警、母亲精英律师的家庭带给她的警惕,面前这青年给自己的感觉实在谈不上普通。
很怪异,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还未等她拒绝,铃木园子立刻跑过来说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小兰,这个等级的大帅哥可不常见哦!”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毛利兰无奈点头,铃木园子立刻兴致勃勃地朝着面前的三无的青年伸出手:“你好,我叫铃木园子,是本次志愿服务的发起者,欢迎你的加入!”
“你们好...”青年迟疑片刻,说出了被清空的记忆中仅剩的名字。
“我叫栗院芹真。”
五日前早上6时57分,山琦县发生特大地震,由于预警及时,伤亡并不大。但对于亲身经历者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噩梦。地震过后,由帝丹高中的学生组织的志愿者团体到达这里,帮助官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几分钟前,毛利兰把这个如游魂一般坐在废墟上放空自己的青年捡回帐篷。她问了很多灾民,没有一个人认得他。
这个人简直像是从废墟中凭空生长出来的。其他志愿者们在听说捡了个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的小帅哥后,也纷纷过来围观。
围观当然也没有白围观的道理,等到医生处理好了栗院芹真的伤口,志愿者们友情投喂的泡面已经被加入了三片午餐肉4片火腿2个中国茶叶蛋以及若干芝士碎。
泡面润腻的肉香混合着甜咸的芝士碎,味蕾被瞬间唤醒,栗院芹真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他隔着衣服抚摸自己的胃,一阵钝痛袭来,似乎是曾经被谁踹了一脚,留了病根。幸好食物的热气滋润了饱经风霜的五脏六腑,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这碗泡面,简直太好吃了!
“就是这样,看镜头,三、二、一!”
闪光灯闪烁,青年露出了一瞬间的惊慌,随后又恢复平静。
【兹——】铃木园子手中的拍立得吐出照片。
“小兰你看,我把栗院君抓拍的很好看呢,像电影剧照一样。”
“嗯嗯嗯。”
毛利兰审视着这张抓拍照,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嘴角沾着点点油渍,甚至有一点呆,完全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
她松了一口气。
大概只是神经过敏吧。
铃木园子拿起剪刀,把照片上的头像剪到足够大小后,塞进了空白的志愿者证里面,递过去:“栗院君,来填一下名字吧。”
“来了。”栗院芹真没有过多思考便在照片下签下名字,随后继续拿起筷子与泡面搏斗。
“这是...甘蔗酒?”园子看着栗院刚刚写好的名字,“这是什么绰号吗?”
“…嗯?”
栗院咬着筷子再次凑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名字的位置无意识签下来了个英文单词。
“我为什么,会下意识写了个酒的单词?”
“就是说啊......”
栗院芹真确信自己的长相没有任何外国友人的特征。再联想到这一身的伤和可疑的酒名绰号,他忽然有了个猜测......
俱乐部的牛郎,还是提供特殊字母服务的那种。这大概就是我失忆前的职业吧。
然而,单纯的高中生显然对此事有另一番见解:“这是英文名吧,栗院君失忆前会不会是英文老师呀?”
“嗯...有可能...”栗院芹真微笑着说,“铃木小姐说的对,我想我多半是个英文老师。所以才会这么喜欢你们这群上高中的小朋友呀。”
他并不介意自己曾经的身份为何,但是在人前显然还是英文老师的身份更加体面。
那这一身伤又怎么解释?难不成是被学生打的?
现在这世道,倒也合理是吧。比如他教的是什么混混高中,学生沙包大的拳头能把可怜的教职人员一拳抡飞的那种。
想罢,栗院安定下来,如果有人问起,就用这番说辞吧。
铃木园子笑了:“我也觉得栗院君的气质很像个教师呢。不过您明明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干嘛用那种老气横秋的措辞嘛。”
“哈哈,也许是曾经职业病也说不准呢。”
“不如我们以后就叫你甘蔗酒吧,叫的次数多了,说不定你就想起来什么了呢。”
“当然可以。毕竟我也觉得这个名字要比‘栗院芹真’更常用。”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栗院芹真身后,一群男高互相使着眼色,面露不快。
栗院敏锐地察觉到到身后不善的目光。回头看去时,只见一群男高对自己怒目而视。他只好装作脖子痒,把头又扭了回去。
你们也想打我是吗?
有意思。
毛利兰与铃木园子做好他的志愿者证后,就被另外几个女生叫去为灾民们煮饭。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栗院和一群男高中生,尴尬与敌意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栗院芹真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身后那群男高此刻必然对自己虎视眈眈,原因就是因为这位对自己很热情的园子小姐。虽说今天见到的几位高中生小姐都很美丽,但能被如此关注恐怕不仅仅因为容貌。
这位小姐,想必很有钱吧。
她的身手不如身边的另一个叫小兰的女生,倒是很适合被绑架,得想办法让她们分开——
他为大脑忽然冒出的危险想法吓了一跳,又不懂声色地压制下去,以免被看出端倪。
真是的,我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栗院想着,摆弄起桌上刚刚用来写字的圆珠笔。银亮的笔尖被他按出,他鬼使神差地掀起左侧衣袖,露出了苍白色腕骨的内侧那道只有3厘米深的短疤。
疤痕很深,入力的形状却很像是圆珠笔的笔芯。
我曾经试图用圆珠笔割腕吗?看伤口深度,如果不是被立即救治,自己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还没由得他细想,身后的那群男高忽然浩浩荡荡走过来,把他围在中间,像个夹心蛋卷。
“喂,小白脸。”
“你这家伙真的失忆了吗?该不会是打听过铃木大小姐的身份,故意来接近她的吧。”
“园子大人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家伙,别做白日梦了!”
一个男生装作漫不经心地抬手,打翻余下的半碗泡面,冒着热气的汤水淋湿了栗院芹真的裤子,同样也刺激到了他的伤口。
他吃痛地从椅子上站起,刚想擦裤子,就被另一个男生推了一把,后背撞在了厚重的帐篷壁上。
“...小朋友们,你们误会了。”他苦笑着叹气。
刚找的栖息之所可不能一个小时就丢掉,如果这群男高想揍自己一顿的话,就让他们揍吧。
能要来点赔偿费当然更好。
要不要激怒他们一下呢?挨几下打,卖几下惨,换个长期饭票,很值啊。
“少废话。”一个男生揪起他的领子,来了个额头顶额头,鼻尖顶鼻尖的灵魂对视,“以后给我离园子大人远一点,听见没!”
“...听见了。”栗院无辜地眨眨眼,“请站远一点可以吗?突然离这么近,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随后,他忽然凑近男高的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挑衅:“况且我觉得,你应该不能拿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神经病!”
他又被那个男生重重地推了一把,跌倒在地。想象中的殴打并没有到来,男高们把手揣进口袋,拽拽地离开了。
看着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帐篷,栗院芹真甩了甩被撞疼的手臂,哼笑一声:“什么嘛,一群只敢虚张声势的小屁孩。竟然连打人都不敢,白浪费时间......”
长期饭票计划落空了呢。
“我绝对不是老师......”他在心中把这一职业打了个×。看到这群男高中生时,自己完全没有教育他们的欲望。
还是牛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身上的伤是被哪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客人打的吗?
得想办法找到这人,讹上一笔钱。
所以到底是哪个混蛋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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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江户川柯南把《福尔摩斯探案集》翻了一页:“昴先生感冒了?”
冲矢昴靠在阿笠博士家的淡粉色沙发上,发色与穿搭与沙发完美融为一体,高大的躯体完美贴合沙发曲线,像是沙发成精了。
他眯着眼睛,语气轻松:“是啊。看来天气又变冷了,得换冬衣了。”
“拿腔拿调。”
柯南望了眼坐在餐桌那边收起杂志准备下楼的灰原,尴尬地假装自己没听见这句吐槽。
电话铃声冲走了午后的安逸时光,冲矢昴接起电话,目光忽转锐利。
“不必道歉,情况我明白了。”
柯南竖起耳朵听着电话中的内容,听见“越狱”这个单词时,把头抬了起来。
“月三频道。”冲矢昴放下电话。
“好。”柯南立即跳下沙发打开电视。
没记错的话这个电视台目前正在对山琦县的地震展开跟踪专题报道。也就是兰她们正在做志愿服务的地方。
可惜这次不能一起跟过去了。
电视新闻声成为了背景音乐,冲矢昴摘下假发与面具,恢复了赤井秀一的面容。微卷的黑色短发紧贴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墨绿色的瞳孔森然冷冽。
明明只是摘下伪装的面具,气质却与刚刚截然不同。他的灵魂不再是那个沐浴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存在;而是温度骤降,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触碰间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赤井秀一低头检查着配枪中子弹的数量,“小弟弟,我去一趟山琦县,如果那位‘安室先生’问我去哪里了,记得要保密。”
“等等赤井先生,山琦县是发生什么了吗?”
赤井秀一顿了一下:“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赤井先生,你就告诉我吧,没准我可以帮得上忙。”
赤井回头看着柯南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组织成员甘蔗酒,在被押送途中跳车越狱了。”
“甘蔗酒?”柯南托腮,是个没听过的代号呢。
“没错,甘蔗酒。”赤井秀一念起这个名字时,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他是朗姆的支持者,组织的高层成员。原本是个温和派,后来手段愈加激进,甚至很多人都传他已经疯了。”
FBI的王牌探员习惯性地点了支烟,想到了少年侦探团一会儿会来,又迅速熄灭。
“几个月前,公安与FBI联手才把他抓获。为了争夺他的所属权,我们费了好一通功夫。所以我现在必须要赶去山琦县,把他带回来。”
“他是在山崎县附近逃走的,那兰她们......”柯南脸色一变。
糟了!
柯南从口袋中摸出另一部手机,手指飞快地拨出了毛利兰的号码。
30秒后,手机里传出机械的电子提示音。
差点忘了,山琦县没信号。
赤井秀一走到门口,突然被叫住:“赤井先生,可以带上我吗?”
赤井回望这个高中生侦探,斟酌片刻后,最终同意。
看着柯南如临大敌地换着外装,赤井秀一倚着门框,不赞同地安慰道:
“放轻松boy,能抓到他一次,就一定能抓到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