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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咬着我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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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阅川小心翼翼把一盒两个插着马卡龙的焦糖小蛋糕端出来,刚要吃,手机“嗡”地一震。
季总:小蛋糕好吃不?排好久队呢~
底层员工摸不准老板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要回去还是只是随口闲聊?于是他谨慎起见,没回文字而是拍了一张蛋糕的特写发给季青衍。
季总:看起来绝对好吃!
李阅川:挺好看的
季青衍恨李阅川这根木头,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邀请我去你屋一起吃!?正好一人一个啊!!!
李阅川举着随甜品附赠的金属小叉子,根本不敢往蛋糕里插,半晌才犹豫着打字发送:季哥,我把蛋糕给你送上去吧
然后想了想,又补一条:我没碰
季青衍气得火从耳朵眼往外冒,老子想吃的就是你吃过的!
他是这么打算的,两人头碰头挤在一起吃小蛋糕,甜品这个东西带着天然的分享属性,吃着吃着就会你尝一口我的,我尝一口你的,一来二去也算是间接接吻了。
但是这个饥渴的美好愿景被钢铁直男嘎嘣掰折!!他赌气回复:我不吃,你吃吧
文字终究无法传递说话人的语调,李阅川盯着这六个字看了又看,觉得应该没啥异议,下一秒一叉子戳起来一大块。
入口的甜腻超出心理预期,他不自觉把头往一侧偏,梗着脖子往下咽。
小蛋糕是齐子维去买的,想着是给季青衍吃就没那么多避讳,随手把小票扔进了袋子。这张小票在两小时后机缘巧合来到了李阅川手里。
薄荷黑巧*1 498元
斑斓慕斯*1 498元
拳头大的一块蛋糕竟然要500块,眼前这俩齁难吃的加一起1000??
看到小票上清晰的油墨数字后,李阅川罕见的不自信,难道是我太土了,不懂欣赏?
他弯腰围着桌子走了一圈,狐疑地再次举小叉子,这回只叉了一小块细品,待全部糖霜流入喉管后,皱眉向后靠上椅背,破玩意,死难吃!
鉴于俩小蛋糕实在是太贵了,李阅川不舍得扔,吃一口缓一口,就着1瓶半瓶矿泉水硬是全塞进去了。
刷完牙躺到枕头上回忆这十多分钟,不免觉得自己有病。
李阅川回到基地后开始常规接任务,那晚有过一面之缘的齐子维则直接住在了基地。准确来说,是住在了季青衍的宿舍内。
季青衍一人独占整个四楼,打通了七八间房并成一个大套房,齐子维住的就是其中一间客房。
他这趟回国本来就是为了找季青衍,没成想季青衍的事业心暴涨,竟然直接住到单位主持工作。他以一种舍命陪君子的心态,陪心尖尖上的人体验集体生活。
李阅川对齐子维没太多印象,非要说的话是感激,毕竟当初如果不是齐院长帮忙,战友家的孩子也未必能痊愈得那么快,这个情李阅川一直记着。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总觉得齐子维好像、也许、可能对他......有敌意。
雄性之间的关系简单又微妙,情绪上头当场大打出手,过后一顿酒也可和好如初。但一旦彼此间涉及竞争关系,空气中漂浮的都是硝石沫子。
三人偶遇在食堂,季青衍热络地过来跟李阅川拼桌,齐子维自然也端着餐盘跟过来坐,这一顿饭吃得李阅川心累不已。
一会儿季青衍问他餐盘里的水煮牛肉好不好吃,一会儿又问他葡萄味的汽水好不好喝,一会儿齐子维嘱咐季青衍少吃油炸的容易上火,一会儿季青衍把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夹给齐子维,又一会儿齐子维把季青衍的冰饮料跟自己调换......
李阅川在装聋和装瞎中选择了装死,他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加速干饭,到后来甚至嫌筷子效率低,直接换上了喝汤的大羹匙.....
季青衍最爱看李阅川大口吃饭的样子,好似刚成年的猛兽,浑身都透着有劲儿!
等李阅川好不容易扒完了餐盘里的饭菜时,季青衍眼神中明目张胆的热烈几乎要漫出来,“饱了吗?要不要再添点?我感觉你这一趟回家好像瘦了。”
李阅川连嘴都来不及擦,一叠声回:“饱了饱了”,说完拿上自己还剩大半瓶的葡萄汽水,毫不犹豫大踏步转瞬开溜。
待李阅川高大挺直的背影消失于食堂门口,季青衍这才回魂,一口一口心不在焉吃着自己的餐盘。
齐子维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止住了。
深紫色的汽水瓶被一路颠簸晃得越来越鼓,刚拧开一个缝,绵白的泡沫就“滋啦”一声涌向瓶口,李阅川一脸烦躁地再次拧紧,随即抛扔进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冷静下来后,他终于确信,齐子维这一阶段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与季青衍的亲近。
这种亲近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不经意透露出一些李阅川无法涉猎的领域。
比如说,齐子维经常在话语中带出自己父母与季青衍的父母;有时不分场合与季青衍讨论艺术;看到奢侈品牌的新品时,会扬起语调给季青衍看图片,说“青青,这款适合你”。
这些都是李阅川不懂的,他不认识季青衍的父母,不认识齐子维的父母,不懂《根特祭坛画》,更不懂PRADA新出的限量衬衫。
于是他刻意避开与齐子维出现在同一空间内,无论这个空间里是否有季青衍。
几天后,季青衍慌了,他发现最近李阅川躲着他!
吃饭碰不到,训练也碰不到,我C,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我画的大粉鸟让他看见了???
单方面暗恋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好在离得近,于是英明果敢的季总,选了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上午,纵身速降26级台阶,杀进317宿舍。
开门的瞬间,李阅川的视线下意识越过眼前的头顶向后瞄,确认来的只有季青衍之后心底微松,如常侧身展臂把老板迎进屋。
季青衍习惯性坐到那张空床上,扬头问:“小川,你今天有事吗?”
李阅川给季青衍倒水,“今明两天轮休,后天有任务。”
“陪我去一趟医院吧,我腰犯病了开不了车”,季青衍做戏做全套,扶着自己的腰“哎哟哎哟”。
李阅川喉头发塞,半晌只憋出一句:“徐哥呢?”
在嚎叫的间隙中,季青衍抽空回了句“不在”。
李阅川又问:“良哥呢?”
“不在”
“魏哥呢?”
“不在”
“雨哥呢?”
“不在”
李阅川提到的这几个人都是“四海”的专职司机,其实还有两位,但是他问不下去了。“好的,什么时候出发?”
季青衍终于满意点头,“看你。”
“我换件衣服,马上就走”,李阅川背过身换T恤。
这几秒内季青衍只恨自己那100度的低像素近视眼,他狠眨几下启动颅内摄像机,最后的最后眼尖地拍到衣摆上小小的优x库水洗唛。
季青衍倒也不全算装病,得益于常年腰伤形成的肌肉记忆,他很自然地一扭一扭扶着栏杆下楼梯。
李阅川几次想伸手,但走廊上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如正义的扫黄警察,强迫他始终保持在季青衍身后两个台阶的身位,丝毫不敢有身体接触。
到了车库李阅川才知道那辆骚气兮兮的跑车原来是季青衍的,季青衍看李阅川眼睛往小红车上瞄,以为他喜欢,就让开这辆。
李阅川皱眉:“你腰疼坐这车不舒服吧?”
腰疼的那位摇头晃脑,美滋滋的,“也是,还开路虎吧。”
一路驱车去了两人都熟悉的那家医院,季青衍在李阅川的注视下,继续一瘸一拐走进二楼中医康复科,“刘大夫,我又来了。”
老中医对季青衍印象很好,不全是因为院长的关系,这年轻人白白净净嘴还甜,最主要是有股子韧劲儿。
老大夫指指斜对角的诊床,“小季来啦,腰还是颈椎?”
季青衍乖乖趴好,“腰,还是劳损的毛病。”他加重了“劳损”两个字,果不其然李阅川支起耳朵上前半步。
“你这孩子画起画来不要命啦,跟你说多少次量力而行,”老大夫半心疼半埋怨地在季青衍侧腰按了两下,这下子季青衍是真的龇牙咧嘴了。
“你看看这肌肉紧张的,最近肯定没运动吧?年纪轻轻的,不爱惜身体!”,老大夫嘴里热乎,手上却无情,几下过后季青衍疼得满脸煞白,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出。
这个表情李阅川太熟悉了,自己妹妹不久前也是这个反应。他从床尾踱步到床头,半蹲着平视季青衍涕泗横流的脸,用手帮他抹了抹,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咬着。”
“呃...啊?”季青衍恍惚间觉得自己在生孩子,正以腰部为圆心疼得几乎失去知觉,连眼前的手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更是没听清孩子他爹的话。
“咬着我的手”,李阅川语调温柔,沉声重复了一遍。
酸痛中的季青衍清醒一瞬,“嗷呜”叼住了李阅川温热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