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二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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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仍然打算让贠斐睡床自己睡地上，“你确定？你昨天晚上睡得可不好。”贠斐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复述给秦易听，直接表明秦易睡在床上的状态更好。
“那你睡哪？”秦易问。
贠斐回答：“我可以睡沙发。”
“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摔一跤？”
贠斐嚷嚷：“哥哥不是说什么都没看见再也不会笑了吗？”
秦易想了许久，提议：“要不你委屈一下……”
“哥哥我不想睡沙发了。”
“和我一起睡？”
贠斐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可以吗可以吗？”像一个行走的大型复读机。
秦易想逗逗他于是装作严肃的样子说不可以，贠斐到没吃这一招继续发挥自己死皮赖脸的良好品行重复可以的可以的。
看着他把沙发上的枕头和毛毯抛到床上，秦易心想果不其然，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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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这一天虽说没走什么地方，但身心疲惫，洗漱完就双双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盖着被子纯聊天。
“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衣柜最下方给自己搭个床……嗯，如果你觉得不好回答也可以不用说，不喜欢勉强你。”贠斐侧过身，左手蜷着，头靠着左手肘上。
秦易微微张嘴，愣了好一会，贠斐就这样看着秦易的半张脸，十分专注。秦易目光瞥过来，一时怔住，随后一笑：“你很想听吗？”
秦易变成和贠斐一样的动作，只不过是右手。贠斐说：“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我们就不说。”
倒像把自己当娃娃哄，秦易开口：“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很期待。”
在秦易的故事里面，贠斐知道了他有个妹妹，妹妹的名字很好听叫做秦甜霏，到和自己有一点缘分。
秦易说，秦甜霏生下来就有点笨笨的，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她，只有自己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之后，爸妈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出差，家里就只剩我和她。那是个打雷的晚上，雷声很大，秦甜霏一直哭，没办法我只能端个凳子放在婴儿车旁边陪她，摇摇婴儿车、晃晃吊着的洋娃娃或者给她唱唱摇篮曲，”秦易说，“我那个时候也小，哼出来的歌和锯子锯树一样难听。”
小秦易就这样把妹妹哄睡着了，本来想着回房间但害怕秦甜霏又继续哭，只好环顾四周看有没有地方睡觉，很可惜，婴儿房很简陋，唯一可以躺下的除了地板就剩衣柜了。小秦易打开衣柜目测底层的长度，发现可以睡下一个自己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挨着把床上的东西搬到衣柜，搞完这些，睡意都要被消磨完了。
婴儿车里的秦甜霏睡得香甜，嘴巴都微微嘟成小鸭子嘴，小秦易看着心都软了。“你乖乖睡觉，哥哥就在旁边。”说完还把她最喜欢的娃娃放在秦甜霏头边，“睡吧。”小秦易自己也回到衣柜睡下。
“我看着婴儿车，第一次意识到我好像是位哥哥了，小小年纪居然还哄妹妹睡觉。其实你别说，这种感觉其实还不赖。”秦易说，眼里不小心包满了晶莹的泪水。
“怎么了呢，”贠斐小声说，“眼睛都变得生动了，和美丽的大海一样好看。”
“我再也不能哄她了。”
秦易家庭的破碎在秦甜霏被发现无法和正常人一样走路的那天开始，父母逐渐在外面找人，休息日常会出现一人在一人不在，又或者两个人都不在的情况。
这种日子维持下去只会很累，夫妻双方瞒着秦易离了婚。
秦易知道这个消息是妈妈准备收拾自己和他的行李带他离开的时候，“宝宝对不起，我和爸爸离婚了，妈妈打算带你走，你和妈妈走好吗？”
“那妹妹呢？”小秦易问。
“妹妹跟着爸爸。”
“那我也跟着爸爸，妹妹在哪我在哪。”
妈妈见秦易如此坚决劝不动，只好拉着行李箱最后在秦易额头上留下一吻，“妈妈爱你。”
跟着爸爸的日子不赖，可惜好景不长，爸爸死于车祸。
那天晚上，秦易抱着年幼的秦甜霏第二次睡到了衣柜里。
“再后来，我兼职把妹妹送到学校去，但是……”秦易说了傻子妹妹的死亡，说了自己第三次睡进衣柜，很坦然但是泪水悄无声息地顺着他的眼眶往外流出。
贠斐看着心里很难受，只好微微凑近他轻轻抱住秦易，姿势显得他倒是像是受尽委屈的人。
“你干什么，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
秦易反过来安慰共情能力超强的贠斐，“你给我也讲讲你的故事吧，我还不了解你。”
贠斐深吸一口气说：“其实，全知噩梦游戏有一个最残忍的规则。”
“是什么？”秦易问。
“二分之一原则。”贠斐的声音都在颤抖。
“造梦者害怕管理者掌握大部分权力，所以所有的管理者都不是完整的个体。就像阴阳两面，造梦者把管理者分成阴阳两个灵魂，留下阴为自己洗|脑所用，阳则变成残缺的个体成为玩家。”
贠斐吸了一下鼻子，“我进入这个游戏遇见的第一个玩家，他叫做邵弥。我和邵弥一见如故，成为很好的朋友。”秦易望进贠斐的眼睛里尝试去找寻伤心的情绪，果不其然，悲伤都溢了出来。
“他就是阳。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二分之一原则，在和邵弥闯关的时候遇见一个管理者，代号2731，你猜得没错哥哥。”贠斐也看着秦易，“那个管理者他是阴。”
阴阳相生相克，秦易几乎都猜到了邵弥的结局。
“那个关卡是捉迷藏，游戏规则很简单，当BOSS指定鬼后，不被鬼找到活到最后的玩家就能获胜，被指定当鬼的玩家需要在时间限制内随机找到一个玩家，拍该名玩家的肩膀就可以转换鬼的身份。邵弥当鬼的时间快要接近结束了，本来我让邵弥拍我的肩膀让我当鬼，他拍了我的肩膀我成了鬼就会有新的时间让我们一起思考该怎么通关，可是……”
贠斐说不下去，灰色的眸子里完全是破碎的月光。
“发生什么意外了吗？”秦易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涩。
“呼……是管理者，是阴。”贠斐说管理者骗了他们，说邵弥还有不少时间不用慌张，“我们也是傻，轻而易举就信了。”
时间到了，抱着洋娃娃穿着洛丽塔的BOSS出现在两个人身前，伸出手指着邵弥，笑嘻嘻地说：“太好了，露西我有人陪着一起玩了，太好了！”
露西说完就消失不见，此时此刻，邵弥身上发生了变化，从脚开始变成黑漆漆的影子，影子化成碎片极慢地飘向天花板。还是个菜鸟的贠斐直接愣在原地，待邵弥影子化到腰间才突然醒悟过来。
“不要不要！”贠斐发疯般去捞向上飘的碎片，“给我回来，给我回来，回来！”邵弥双手禁锢贠斐的手臂，“三九你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听我说。”
贠斐整个人像是得了失魂症，眼神飘忽不定，邵弥有一只手已经没了，只好靠另一只尚且存在的手一挥，给贠斐一巴掌，“醒过来！听我说！”看到贠斐回神，邵弥忍着脑袋剧烈的疼痛开口：“你要活下去，不要被找到，你藏起来，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邵弥凑到贠斐耳边，“这里面有个地下室，露西不会进去，你去那儿躲着。”
贠斐看到影子化已经到了邵弥下巴，憋不住哭了出来，又急忙抑制自己流个不停的眼泪，“你不准走。”“你说话凶巴巴的，以后谁会喜欢你。”邵弥说，“你出去后给我家寄几封信。一封给我爸妈，一封给我祖，一封给我未婚妻，对了如果你之后看到我未婚妻了，帮我给她说一句‘对不起，我失了约无法给你幸福，如果你还喜欢我就请忘记我，走得远远的，然后找一个会给你幸福的男人，嫁给他’。”
邵弥无法说话了，他现在只剩一只眼睛含着泪注视着贠斐，想把最好朋友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贠斐低下头不让邵弥看，又后悔地抬头，邵弥已经不在了，仰头，一个黑色的影子永远长在了天花板上，孤零零的。
“然后我躲进了地下室，通关了游戏。”贠斐揩走不争气流下的眼泪，“出去后我就把信寄，我也遇到了邵弥的未婚妻，哥哥，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秦易想着，难道是……
“是柳姐，柳思颖。当时我把话原封不动地讲给柳姐听，她直接揪着我的衣服痛哭，妆都花了，然后对着天空大声咒骂。‘邵弥你个混蛋，凭什么说我如果还喜欢你就忘记你，凭什么让我再找一个可以给我幸福的男人，除了你谁还会给我想要的幸福！’然后晕了过去。”
“柳姐那个时候……”
“她也是玩家。”
秦易禁不住想到邵弥的父母和祖祖，“那邵弥在外人看来是怎么死的？”
“心脏病突发。他家没有心脏病的病史，可是医院给出的结果是这个。”
“后来我在游戏里面遇到了老玩家，我这才知道二分之一原则。”
造梦者将管理者的灵魂一分为二，若是管理者想要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需要将自己变为玩家的那一部分充分吸收。蛊惑他也好，杀了他也好，总之得让自己的另外二分之一彻底消失，管理者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二分之一原则就这么简单。
“你之后还遇见过2731吗？”
“当然，整场游戏我都在捣乱，他也治不了我。”
秦易说：“这个原则才是不平等条约。”
贠斐被逗笑：“你说得没错，所以我很讨厌这个游戏。”
秦易摸了摸贠斐的后脑勺起身去在厕所里面拧了两条毛巾，其中一张递给贠斐。
“看来今晚，我们两个都在伤心。”
贠斐胡乱擦完脸点点头，秦易把毛巾放回厕所，轻轻上床，贠斐毫无声息地往秦易方向拱了拱，“哥哥，早点睡吧，不然明天就要变金鱼眼了。”
“睡吧，不要伤心了。”
“嗯，你也是。”
“晚安氿氿。”
“晚安哥哥。”
大概是述说了心中的悲伤和贠斐产生了一种共情，秦易喊出了贠斐新小名。后来秦易睡得很安稳，但是身体变得奇怪，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坐了起来，手被死死绑在身后。
这可真奇怪，秦易睁开一条眼睛缝看了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顿时眼睛就瞪大了，秦易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二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