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君子如器

32、第 32 章

　　大家一阵哄闹，这边三个人推着小李，那边四个人拉着小周，距离越来越近，最后被推的肩并肩的靠在了一起，大家都围着他俩，有的打着响指，有的吹着口哨。

　　小李脸红的像苹果一样，低着羞涩的头。

　　小周脸上也有些潮红，他看大家的架势是非逼着他俩牵手不可，再看看身边的人，一直低着头，耳朵都染着红晕。

　　他当下鼓起勇气，紧挨的双手一大一小，他的大手迅速握住了她的手，两只手的温度都灼热的烫人心脾。

　　大家看到两只紧握的手，纷纷高呼起来。

　　从此以后两人眼中，便渐渐的有了彼此的影子。

　　两个人，困难中相帮，日常里相助，再加上组长和嫂子栾慧的极力撮合，两人终于结婚了，小周家里兄弟姐妹多，所以就入赘到了小李家。

　　后来几年他们生活的甜蜜幸福，直到工厂危机，厂子垮了，工人们纷纷离去，所有人都开始寻找下一份维持生计的工作。

　　乔之羽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小赫不叫李奶奶外婆，而是叫奶奶了。

　　后来周叔叔随家人下海经商，李阿姨则返回家中找了份工作。

　　时间如浪花飞逝，卷走了七八年的光华，三十八岁时他们才有了小赫，长期的分离，磨成了岁月击打的厚茧。

　　周叔叔的双手粗糙的如当年务农时一样，在小赫两岁半的时候，周叔叔的服装生意终于一下好转，继而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两年间，公司已颇具规模，店铺开到了全国各地。

　　平凡而美好的故事是最具有感染力的，它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

　　　乔之羽走在田间，绿油油的一片片，一丛丛的青菜，显得格外活泼可爱。

　　她走在江南空白的稻田里，仿佛看到了随波荡漾的金色的浪花，美丽又丰硕的金灿灿的稻穗。

　　她看了看远处雾蒙蒙的山顶，又看了看近处路边只剩下枝干的树木。

　　再看向脚下空荡的稻田，她迷惑的眸色渐变的凝重。

　　随着夕阳的下沉，刚刚涨满对未来热忱的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渐渐的像冬日的黄昏一样暗沉。

　　他呢？现在在哪个方向?又在做些什么呢?

　　她想起了王洋走之前给的那张纸条，那个号码和那句话，她都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她有时会忍不住拿出来看，只看一眼，就立刻放回去。

　　她怕，她生怕自己的思念来的比潮水还要凶猛。

　　她害怕自己被“潮水”吞噬而又见不到他的感觉。

　　好几次，她拿着手机，看着纸条，一遍又一遍地输入号码，一次又一次的删除。

　　然后失神的望着窗外发呆，有时一望就是一个多小时。

　　每当她回过神，转过身来，眼睛里已布满了蒙蒙的水雾。

　　大年初一后的两天对乔之羽来说太过漫长，时钟就像静止了一样迟迟不迈一步。

　　她偶尔翻翻书，却失了看书的热情，根本融入不了故事里的人物情节。

　　好吃的热干面也没了往日的口感，一切都是那么黑漆漆的暗淡无色。

　　“岁月啊，为何那么漫长?你总能带走我的青春，却为何带不走我深深的哀愁;微风啊，为何那么轻柔?你总能吹走他的身影，却为何吹不走我深深的思念;寒冬啊，为何那么残忍?你总能侵袭我身体的温度，却为何袭不走我一腔的热忱......”

　　为何?为何?为何?她千万次的问被淹没在冷夜的寒风里，无人听到，无人回答。

　　大年初三，天气晴朗，气温有小幅度上升，顿觉冷冷的街道温暖了许多。

　　小馆开始营业了，老板娘本来说让乔之羽在家休息的，可她实在是不能再一个人待下去了，她宁愿不要工资，也要去店里帮忙。

　　大红字体的对联醒目的贴在小馆门两侧的墙上，“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横批是“财源广进”。

　　还记得年三十贴春联时，饱含着人们的期望，年后看春联时展现着人们殷切的希望。

　　乔之羽在小馆中边打扫卫生，边与老板娘聊聊家常，一天天过的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偶尔还能和老板娘开个玩笑。

　　新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年味也渐渐淡了下来。

　　太阳躲在乌云下，天空乌沉沉的，飘起了发丝般的细雨，淅淅沥沥未曾停歇。

　　这几天本来就不热闹的小馆更显得寂寞冷清，老板娘时不时的朝外面看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二十五，估计今天的生意就这样结束了，然后她招呼乔之羽和她一起收拾收拾厨房就关门下班了。

　　这时细雨竟顽皮的停歇了，老板娘无奈的说：“唉，算了，就算不下雨了，也没什么人来吃饭，大部分人都还没从家返回来呢。”

　　于是她们俩人各自离开回家去了。

　　乔之羽还没走几步，细蒙蒙的雨又密密的倾斜下来，微冷的风吹过，细雨随着风向，斜成了不同的弧度。

　　她的脸上落了点点小雨滴，凉意在脸上渐渐散开，不一会脸被冻的有些僵硬。

　　她觉得有些无聊，感觉自己就像个无所事事的流浪鬼。

　　她不知不觉溜到了小镇的汽车站，稀疏的人群在偌大的广场上行走，售票口没有一个人，而她还待在她以前喜欢站的那个角落，朝车站的出站口望去。

　　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期盼，期盼着涌出来的稀啦啦的人群中，有一个她思念过无数次的身影。

　　寻找了良久，她失落的收起了眼眸，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她离开车站，走近空落落的夜校大门，一阵寒风袭来，她没能抓住往日的一丝温度，她挫败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她缓缓地走过，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了人烟稀少的冰冷街道。

　　霞光透过窗子映了过来，红彤彤的，米黄的淡淡阳光一缕缕斜斜的照进房间里。

　　朝霞隐隐褪去，天空告别了昨日飘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细雨。

　　天晴了，冬日的阳光是可亲可贵可人可爱的，在午时前后拿张椅子坐在太阳光下，暖意洋洋的日光浴会温暖的你全身舒爽，懒意绵绵，哈欠连天。

　　让人总想就着阳光为被暖暖的睡去。

　　乔之羽从小馆门口的椅子上慵懒的坐起，缓缓地站起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哈欠的动作连着泪腺颤动，眼角晶莹的两滴泪珠滑出。她摊开手掌擦去。

　　阳光和煦，微风轻柔，惬意的温度，总算给人了一丝畅快。

　　下午四点未到，店门已锁。

　　乔之羽想着时间还早，自己去哪里打发打发时间呢？

　　她不想回住的地方，因为房间里住满了孤单，连空气都是压抑的，她总是害怕与自己相处的时光，那暗淡足以泯灭她心中所有的期望，使她陷入更深一层的不能自已的黑暗中去。

　　她用惆怅的目光扫视着街上的一切，忽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她不敢确信自己所看到的身影是真实的，还是自己虚构的幻想。

　　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她想再看清一些。

　　果然，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去幻想，明知是幻想还是很失落。

　　原来自己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带走，不然怎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呢？

　　回家吧，走慢一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数数街边右手那侧梧桐树的棵数，就从身后的下水井盖那里数起，或许数着数着天就黑了呢。

　　或许数着数着就到家了呢。

　　又或许数着数着......

　　一棵棵粗大的梧桐树，它们的残叶和茸茸的暗黄色的果实，早已风干的悬挂在树枝上，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灯笼垂在枝头，随风摇晃。

　　一棵，两棵，三棵，四棵，五棵......直到下个路口，此刻的乔之羽只专注于数树上，其它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二十九棵，三十棵，三十一......

　　在即将转弯的一棵梧桐树下，数着三十一的嘴巴微张着愣住了。

　　她瞪大双眼，仔细的辨认着眼前人影的虚实。

　　“嗨！小羽，看到我了吗?”一张阳光的笑脸，熟悉的，时常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是真的，他真的回来啦。

　　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她的心也跟着回来了，激动兴奋地在心底欢跃着。

　　她极力抑制住自己心底的兴奋和激动，还有那频频想涌出的思念。

　　她努力地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他，而他回望着她，眼眸间涌着比她还要深切的思念。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像是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随之静止......

　　良久，充满幸福和笑意的双眼朝树上一撇，“噗嗤”一下，她扭转头背对着他笑出声来。

　　她笑弯了眼睛，抿着笑意的唇，因笑而都抖动的肩膀，都在隐隐的诉说着她这些天里对他的深深想念。

　　他也笑了，却笑的有点苦涩，明明自己想她想的要命，却脱不开身早早地回来陪在她身边。

　　他在自责，他敏锐的双眼看到了她极力隐藏的泪光。

　　他此刻多想拥她入怀中，已慰多日的思念之苦，但是他不能，他怕这样会吓到她，从此不与他来往。

　　他有一丝丝确定她眸中的思念，但他又不确定，那是对一个朋友的思念，还是对一个喜欢的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