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之羽》君子如器

2、第 2 章

　　　乔之羽拖着行李坐上一辆出租车。

　　窗外，街上人来人往，高楼大厦座座比邻，连绵不绝。

　　宽阔的道路在两旁高楼的压迫下显得愈发的窄小，密集的高楼耸立让乔之羽感到压迫、窒息。

　　抬头向远方看去，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马上扭头看向车窗外最贴近地面的风景。

　　熙攘的车流，人流，向后渐渐退去的繁华的商业区，她木然的望着窗外的一切，眼珠却不曾转动，只是呆呆的茫然的看着呼啸而过的美丽街景。

　　她忽然觉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能做些什么？又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活的有价值，不再像以前那样狼狈？

　　她迷茫了，恐慌了，她此刻多么希望这辆出租车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没有终点，没有目标，没有驿站，不用回头，就这么一直向前向前，美好的风景，只要路过就好，无需停留驻足，更无需刻上乔之羽到此一游的字迹。

　　有些风景，她只想路过而已，她要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出租车当然没有照乔之羽的想像那样无尽的向前奔跑，到她要生活的地方，古老的居民房前靠路边停车。

　　原来一切有起点的出发都将有它相应的终点，而这终点是残酷的现实，又或许是新的美好的开始。

　　下了车，乔之羽打量着这些古旧的房子，在她的面前有一条小路，路两边有一幢幢两层的老式居民楼。

　　老屋墙壁上爬着一些茎叶错综复杂的爬山虎，绿油油的，仿佛这些房子的侧墙是用这绿色做的。

　　这条小路，噢，不对，南方应该都称之为小巷，这小巷满满的江南特色，青石板街，好像就是形容的这样的巷子。

　　往里走了足足有百米，一路不停的挨家挨户对着自己手上的地址，终于找到了。

　　她立在门前，往路的尽头看了看还得有个百米左右，这路两边的房子不紧不慢的挨着，似乎很是规整。

　　看向自己面前的门口有几层石阶，暗红色的大木门，似乎可以容下一辆马车，门口墙上有生锈的古铜色门铃。

　　乔之羽按了几下，感觉没什么反应，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古老的房子虽有门铃，但毕竟年数已多，想必门铃也老化了，早就不能用了。她刚刚看到门铃就按，想想还真是傻的可以。

　　抬手敲了敲木门，咚咚咚几声之后，门里有人应声而来，开门的是位年迈的阿姨，有六十岁左右的样子，不，不，后来她才知道这是房东，六十九岁了，马上就要七十大寿了。

　　乔之羽应该叫她奶奶，她姓李，这里的人都亲切的叫她李奶奶。

　　李奶奶精神抖擞，体格健康硬朗，不像是那么大年龄的人，做事利落，为人和蔼可亲，真正是个慈祥的老奶奶。

　　这是乔之羽来这座城市之前在网上找到的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

　　这里离繁华地带有点远，但也不算太偏僻，房价适中，网上对房东和房子的评价也不错。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给她的压迫感，周围的楼层最高六七层左右，但大部分都是这种两层的小居民楼，看着就觉得舒服。

　　抬头能看到空旷的天空，鸟儿飞翔的身影，天上的云卷云舒等等，视野开阔才是最能让人放松的生活环境。

　　李奶奶带乔之羽走进院子，一楼的楼梯处摆满了红绿相间的花草，正在盛开的一些花儿很是好看，但她之前都没有见过，不认识，无法叫出它们的名字。

　　一楼是房东的住处，房子的外面看着是旧了些，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却与之大相径庭，只在一楼门口看了看就觉得房子很是精致，虽然古老但却明亮干净，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房子的外貌欺骗了乔之羽的思想，还没进入自己的房间，乔之羽已对这个房子打了九十分，很是满意。

　　一楼共四间房，李奶奶住一间，她的女儿住一间，她的小外甥住一间，另一间是客厅，厨房则在楼梯下面的一侧，有两间，厨房门口还有两张圆圆的石桌和围了石桌一圈的石凳。

　　李奶奶抬步上楼，没有一点气喘吁吁的神态。

　　楼梯大概有二十阶，乔之羽感到两腿已经酸了，再加上拖个大皮箱，累的满头大汗，看来真是该锻炼了，要不自己的体力还赶不上年迈的李奶奶，真是惭愧啊，心中默念，脚上奋力提劲向上爬。

　　终于到了二楼，楼上是四间被巧妙的隔成了五间的房间，为了多挣点房租，很多房东都是这样重新改装，添砖加瓦，愣是把宽敞的四间隔成了略显拥挤的五间。

　　不过李奶奶家改装的并没有那么生硬和突兀，每个房间的外墙上都涂上了天蓝的颜色和栩栩如生的几朵像棉花糖似的白云，反倒让人觉得可爱和舒适。

　　在走到第四个房门的时候，李奶奶停下跟乔之羽说这就是她的房间，房门是米白色的，很像中学时期教室的前后门。

　　让她感到很意外的是被隔成五间的小房间竟然也不小，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更比自己家里的房间大的多，洁白的墙一尘不染。

　　靠后墙的位置有一扇小窗，青灰色的玻璃嵌在浅蓝色木头边框上，门口右边的一侧也有一扇窗，这一扇稍大些，透亮的玻璃，也是浅蓝的木头边框，可以从里边往外推开，就能看到院子里的风景。

　　浅蓝色的窗帘安静的垂在一边，一张一米五左右的木床，床上平整的铺着一张米色的约有十厘米厚的床垫，一个小的浅灰色的木头床头柜轻靠在床边，上中下三层小抽屉，靠在西墙的位置有一个浅蓝的衣橱，也是木头做的。

　　床和衣橱的夹角里安放着一个小小的浅灰色的电脑桌和一把同样颜色的椅子。

　　墙上有两孔和三孔的插座，头顶上一盏白色的节能灯泡。

　　干净、简洁就是乔之羽选中它的理由。

　　李奶奶还给她说了一些很多生活细节，比如：不要晚归，不能带些不正当的朋友进来，看电视或听歌的声音不要太大，老年人一给吵醒就再很难入睡了，还有楼下有开水就提上来一壶，没有就自己去烧，洗衣服在大门的一侧的洗手池里洗，衣服可以晾在二楼拉扯的钢丝绳上等等等等。

　　李奶奶事无巨细的都一一告诉了乔之羽，细心又有耐心的李奶奶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全部都告诉了她。

　　她对热心的李奶奶很是感激，来之前她还正愁该怎么一一细问呢，这下好了，李奶奶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奶奶。

　　乔之羽给李奶奶鞠躬表示尊敬和感激之情，李奶奶把钥匙递到她的手中，说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不清楚就去问她，乔之羽满脸感激笑着连忙对李奶奶点头。

　　李奶奶走后没几秒钟又折返回来，说忘了告诉她厕所在哪了，然后对着乔之羽说并用手指着一楼的洗手池，“看到洗手池了吗，再往右，在大门的右边不远的墙角处，男女厕所紧挨着。”拉着老太太独有的长秧调。

　　乔之羽连连感谢，之后李奶奶下楼去了，她提醒李奶奶说小心台阶，李奶奶回笑着说，“小姑娘挺会心疼人的，心细，奶奶知道了。”说完又嘱咐乔之羽收拾收拾东西，好好休息。

　　乔之羽住的二楼，走廊外有高高的铁护栏，有几条被子搭在钢丝绳上吸收着阳光的温暖，很好，可以晒被子，她最不喜欢潮湿的被子了。

　　把房间整理一下，床上铺了有自己味道的被子，空荡的橱子挂上自己的衣服，电脑桌放上自己的洗化用品，床头柜上放上一本自己带来的也是唯一一本书——《似水年华》，一个塑料水杯。

　　收拾妥当后，窗外天色已经黑蒙蒙的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可以舒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了，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享受着一个人的安静，经过这么多体力消耗，身体很累，但此刻的心却很平静，疲倦中渐渐睡去。

　　有阳光打在脸上，暖暖的，又照在眼睛上，乔之羽觉得有点刺眼，便伸手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舒展一下四肢，只觉身体酸痛，她缓缓的睁开双眼，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四十，挣扎着坐起身来。

　　朝窗外看去，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向远处望去竟有几处山峰，峰顶烟雾环绕，看似很近却又很远。

　　新的城市，新的自己，第一天要做什么？

　　又该怎么规划未来的生活？

　　顷刻间让她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与迷茫，靠什么生存呢？

　　乔之羽手里握着诺亚手机，连上流量，开始上网找工作，一边找一边拿纸记下自己觉得可以挑战的工作岗位，记下公司名字，电话，人事经理的名字，工作要求，福利待遇和实习期等等。

　　一切详尽的招聘信息记好之后，她拿着手机开始犹豫了，她的中专学历可能达不到招聘要求，但是她倔强的想尝试一下，难道学历就真的是一道过不去的门槛?